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1、不是凡夫不是仙 ...
-
自是乌孙以西对安息诸国近匈奴者,四方来朝,皆闻汉家之威仪。西域都护统辖西域诸国有四十八国,自译长、城长、君、监、吏、大禄、百工、千长、都尉、且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共三百余人,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不过如此了。
匈奴也被震慑,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率部众南下至汉边塞附近,,一个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汉朝,一个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汉朝,
匈奴呼韩邪单于更亲自让人送信说,年末愿亲自来行朝拜之礼,愿奉国珍,从此称臣。
刘询诏群臣商议接待单于朝贺的礼仪。
丞相于定国说:“圣王之制,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匈奴单于朝贺,其礼仪窒如诸侯王,位次在下。”
于定国一说完,御史大夫陈万年立马上前:“臣附议。”
刘询看着他们,笑说:“好得很啊,你两一唱一和,一搭一扶,这丞相的话我看你就没有不附议的,如此一来方和睦了。”
于定国看陈万年,陈万年委曲极了,跪下请罪:“臣愚昧,臣惶恐,臣见识短。”
刘询抬手让他起来,又问众人:“你们还有其他看法吗?”
太子太傅萧望之出列奏道:”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
刘询听了也觉得犹可,自己思量了一会儿,见陈遂站在于定国身后一脸呆,就说:“陈遂你说说,朕看你平日上朝从不说话。”
陈遂措手不及,左顾右盼,低声问:“说什么说什么呢?”
萧望之闭了他一眼,于定国叹了一口气,还是陈万年悉悉索索给传了两句话。刘询坐在上位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警告的意味,陈遂正色说:“回陛下臣以为太傅所言甚是,单于非我朝所封,他首次朝见该按外臣之礼,为归降之意,下次再来便以王侯之礼相待。”
刘询听完下诏,“待匈奴单于以贵宾之礼,地位在诸侯王之上,称外臣。并车骑都尉韩昌迎接,所过之郡发兵夹道欢迎。”
又指了指陈遂说:“你自己仔细,再有下回,朕绝不饶你。”
陈遂噤噤战战退回去了。
匈奴单于来朝是亘古未有的事,从高祖皇帝“白登之围”到孝武皇帝克敌服远,开疆漠北,与匈奴的百年战事,终于在今时以匈奴称臣的方式结束了。
夜深人静,刘询又独自一人坐到了未央宫的前阶上细思往事,张公、外祖母、邴吉、霍光还有从未见过的父母,祖父母,自己这一场皇帝当得也算无愧先人了。他又向南方看,那些少年的时光又重现在他眼前,平君、祖彭、袭缨、戴长乐这些面孔熟悉而又陌生,九泉之下自己还该往南去和他们在一起。
此时月正当中,那阶前台上清冷冷的出光来,让人看着一片茫茫。那拂面的夜风,夹着些寒露,只让人觉得冷彻心肺,刘询站起身在阶上徘徊四顾,看到天上的阴云和地下的月光,混茫着一片虚无,这宫宇静得像片深海。只有高空中的风声,呼呼在宫阙上吹着,两旁御道无数宫灯在闪耀。
刘询转了一圈,见月亮边一圈彩云,映得银光夺目,觉得心里要疏阔些,抬步往回走,南面的远远传来子规的夜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哀切极了,他又向南望,只见宫宇重重,灯火月光,只有自己孤影在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要离凡尘的感觉。
单于朝见这件事,比乌孙公主回国更加震愤人心,全天下的百姓都恨不得也能看看匈奴单于长得什么样,刘询决意在长安五十里外的建章宫相见,先派使者去长平迎接。天下的好事者都闻风而动,一时长平之地聚满了人。
刘钦从外间回来,衣服还没换,宫人就来传话说陈齐姜,杜君宁请他说话,这娘俩个的秉性刘钦识透了的,只因在宫中父皇母后面前,又因他素来胸襟有度,性情老成,兼之聪明不露,皮里阳秋,貌若温和,心怀权诈,所以这两年多来也是纵容得不像了。这时娘俩儿又请人过去叙话,他料着就没有好事,借言说:“如今朝里事忙,有远客来,换了衣服又要出去,有话晚上说吧!“
宫人回说:“正是为远客的事儿.”
刘钦听了这话,倒有些惊讶,只得往殿里去了。
陈齐姜迎上来,杜君宁也躬身行了个礼,就说:“陛下要在建章宫接见单于,我们娘们儿也去。”
刘钦想不到朝中大事她们也要观望,便回:“怎么突然有这个想头,这外夷来朝的事儿你去做什么?”
杜君宁看了女儿一眼,像是在说:“怎么回事?”
陈齐姜就变了脸,叫道:“我父亲说好带着母亲去,建章宫中没有宫娥吗?你就不能带我去?”
刘钦就在案边坐下,喝了一口茶,轻言慢语说:“我真想带你去,有你在身边陪着倒不好。只为你不知道外面的事,匈奴单于这次来要求亲呢!说句不敬的话,夫人毕竟人到中年了,就是去也无妨。”看在陈齐姜脸上,指着说:“你少女嫩妇,如花似玉的,去了让人看上了怎么办?”
陈齐姜慌了,瞪了眼问道:“看了怎地!我是什么人,他们看了也白看。”
刘钦将手轻轻一拍案道:“你让他们这起人看了他们就是不能如愿,心里也日日间想,就是想也够了,我吃不下这亏,你是什么人?配他们觊觎的吗?“
陈齐姜低头不语,想了一会儿,把头一点:“好吧,我不去了。”
“诶!”刘钦应得一声,就告辞说外间还有事,陪了个礼就走了。
杜君宁看着刘钦远去的背影气得面色铁青,把案一拍,震得一响,“这小子忒贼了,在我面前耍滑,你素日还不知道受他多少的欺。我说要去,你爹备车备马,整衣整食,敢多说一个字吗?他倒好夹七夹八说了这么一场,他少要糊涂,难道我姓杜的受人欺负过不成?”
这里陈齐姜倒不知所以,反问:“他怎么了?怎么欺负母亲了?“
杜君宁看着女儿那张不知所谓的脸,气更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她的脸道:“亏你也是我生出来的,这两年好教歹教你还是一点道行没有。“又冷笑道:“来日方长,要想来制服我家孩子,别要想迷了他那糊涂心!”
陈齐姜听了一顿发作,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母亲哪来这么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