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死亡剧本》蓝珑琼

41、两个案子

　　可惜的是，李青并没有从黄悠悠口中获得新线索。他有些不甘心，可对方是未成年的学生，他也不能怎样。
　　卜伟德则认为，黄悠悠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他是基于心理学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是个很高傲又敏感的少年，对他来说唯一可以称作同伴的女性相当特殊，所以他故意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恐怕是有其他原因在里面。”
　　李青脑子一转，明白卜伟德的意思了。
　　“你是说，他可能想为她报仇？”
　　“他恐怕有一些我们所没有的情报，可惜他对我们并不信任。”
　　这倒是容易理解，要换李青自己，也不会对一直把自己当嫌犯翻来覆去询问的人有好感。于是他联系了网警，要求他们监控这伙子在网络上的行动。理由很简单，李青就不信这伙子真的金盆洗手了，只要他一有动作，就能抓住他把柄。
　　果然，很快网警通过监控，发现黄悠悠其实还在干类似黑客的勾当，只不过这次他的目标很单一——他在试图摸入某个大公司的内部网站。通过调查，发现此公司正是之前买医疗器材的那家公司。
　　……看来他的确知道不少。
　　做出这样的判断，李青却没有从黄悠悠这边下手，而是以‘有网络犯罪者入侵网络，网警为此展开调查’为理由，获得调查该公司网站的权限。于是他们检查了对方公司的服务器，并进行敏感字节过滤搜索，最终发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这家公司里有人曾往外发邮件，跟人沟通医疗器材买进的事。寄件方没有找到，只能确认是使用他们公司服务器的人；但是收件方很快就找到了，应该说是他们比较熟悉的账号。
　　最一开始就被列为嫌疑犯，目前却下落不明的项目负责人——秦坤。
　　李青当机立断，上报刘队长之后，将秦坤列为重大嫌疑犯。以前他们的线索不充足，只能讲秦坤列为关系人，只能‘寻找’，现在可以将其当做嫌疑犯直接通缉。
　　李青怀疑这个疑犯已经用某种方法逃出境外了，于是希望卜伟德协助，国际范围内对此人进行通缉。卜伟德答应了，不过他告诉李青，自己认为这人有可能不是出逃失踪那么简单。
　　“怎么说？”李青问道。这段时间合作，李青对于卜伟德的判断已经有所信服。
　　“从侧面搜集的资料来看，此人的性格非常老城深沉。简单来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我相信，哪怕是我们调查到这种程度，如果他本人在，也会拒不承认，而我们最终会因为无法从他身上获取有用的东西，不得不放他走。”
　　李青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哪怕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在法庭上根本没有多强大的说服力。
　　“能让他放弃自己在中国这边的事业，独身离开的唯一可能就是有某种决定性的证据，让他认为自己再不离开就无法脱身。物证，或者人证。说起物证，他离开前也没有处理暗室的仪器，很奇怪不是吗？”
　　没错，又不是多难处理。只要废楼爆破，一切都会被埋葬在瓦砾之中。李青顺着卜伟德的思路，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性。
　　“你是说，他也只是个台面上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被幕后关系人解决掉了？”
　　失踪案的两种可能，一种是该人逃离此地，换了个身份在别处继续生活；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早不存在了。
　　也许很多人难以想象，但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在内，很多的失踪人口都一直在档案上显示为失踪，直至法定年限判定，或者其关系人去法定宣明，才会审理判定其死亡。这些再也没出现的失踪者，数量其实相当庞大。警力也好，民众也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找到他们，尤其是他们之中已经真的死去的那些。
　　所以反过来也一样，偶尔也会发现一些无名尸体，或者枯骨之类，最终也只是被当做无名氏被公益部门埋葬。他们中的很多再也找不到依然是人类时候的名字。
　　秦坤如果真的被干掉，很可能也成为这些无名尸体之中的一具，没人知道他是谁，于是他就被当做流浪汉，或者失踪人口之中的一人，默默无名的被埋葬。
　　如果尸体被藏起来，就更难以找到了。有时候重大疑犯或者失踪者，在经历数十年才从土石之中发现，也不是少见的情况。
　　不过这好歹也是个调查方向，李青立即联系相关部分，调查死亡时间是秦坤失踪时间左右的无名尸。同时也加大力度，从秦坤从前活动范围之中寻找线索。
　　秦坤最后的失踪地点附近，是最有可能找到什么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在失踪之后立即被杀，那么这也是最有可能找到他尸体的地方。
　　可惜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倒是另外一位ICPO，那位来自法国的女士，注意到一件事，提醒了他们一下。
　　“我翻看档案，发现在这位嫌疑人失踪之后不太远的时期，发生过一次公交翻车事故，有数人死亡。有没有可能，他就在这个公交车上？”
　　公交车上很多尸体都被认领，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注意这点。但是仔细看报告，就能发现，公交车翻车掉入了河中，也就是说尸体是从河水里打捞出来的。如果少了一两个，也未必能立即发现。毕竟是公交，乘客上车又不是实名认证的。
　　这猛的一听有点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那么巧发生这种事呢！但是卜伟德认为最好调查一下，按照他的说法，生活比电影更戏剧性，有的时候就会发生难以置信的事。
　　结果他们又派人去河附近打捞，没想到，最终在河水下游部分，真找到了一些凌乱的遗骨。
　　不管公交事故是不是故意的，秦坤的确就在公交车上，跟车一起翻下河水，而且没有人知道的时候，他一直躺在河底。
　　李青一想到这些，浑身发冷。
　　如果真是人为，犯罪者的残忍冷酷让人胆寒。
　　虽然没能抓到真正幕后真凶的把柄，但根据他们所获得的线索，已经能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这个案子看起来之所以复杂，是因为有两条不同的线索交错。
　　第一条线索跟网络入侵有关。某人，或者某个势力雇佣了拥有高超黑客实力的两名学生，破解城市智脑的加密协议。两名黑客在破解的途中发现问题，其中一人进行深入调查——此人就是后来被害的少女。
　　与这个案子有关的另一件事，就是交通线路被黑客入侵，造成伍德华跟董琪差点出车祸被撞死。这名黑客很可能就是参与过破解的黄悠悠，或者花比特币购买他们破解服务的那个暗中势力。
　　而另一条线索，则是一名老兵追查持有军用物资所藏地线索的间谍，然后将追查的记录或者什么相关的东西留下来。而伍德华手里握有线索。然而，间谍被杀，他的女儿跟孙女逃出。这个孙女，就是一开始黑客事件里被害的少女。
　　所以现在复杂的事，他们不清楚被害人是什么原因被杀害。如果考虑到少女的母亲也被害的事实，那么多半是跟间谍事件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有另一个问题了——黑客事件中的人，为什么要制造事故杀伍德华？如果只是为了做这点小事，而暴露出他们能够破解城市智脑，实在得不偿失。
　　做好这些分析，卜伟德归纳出最终的结论。
　　“所以我认为黑客事件之中，更改交通信号灯的人，很大可能性就是黄悠悠。其原因也许跟伍德华拍的片子里影射到他的同伴，那名被害的黑客少女有关。”
　　李青往下联想了一下：“但是网剧里提到的是间谍事件的线索。也就是说，黄悠悠知道间谍事件的大概情况，也知道他的同伴跟那件事有关。他看到亲密伙伴的隐私被放在荧幕上，而感到愤怒而用偏激手法泄愤？”
　　卜伟德想了想：“或许他只是被人利用。他并不是我们，没有办法获得准确案件详情。根据他所接触的情报，如果有什么片面证据，再加上别人的误导，很可能会误解案情。”
　　李青恍然大悟。没错，仔细想来，他们是知道伍德华因为某些原因深入案子，并非凶手。但是从不了解情况的人看，这个知道太多的导演岂不是非常可疑？想想看连董琪都认为他有重大嫌疑，更别提其他人了！
　　从外部情报来看，伍德华发现了那对母女的尸骨——第一发现人往往最可疑。之后伍德华又‘恰巧’在影片之中表现出，自己知道这对母女跟间谍事件的牵连。再加上，那位已经死亡的那位最大嫌疑人——秦坤，正好又是负责投资伍德华导演的投资人。从黄悠悠的角度来看整件事，岂不是敲定了伍德华就是幕后黑手？而且这名‘幕后黑手’还胆大妄为的将其拍成电视剧，简直像是嘲讽没人能抓住他。如果认定他是凶手，黄悠悠不顾一切的偏激行为就有了解释。
　　李青有些无奈的拍拍脑袋：“真没办法，看来我们最好跟这小鬼好好开诚布公的谈谈，让他跟我们合作，一起捉拿凶手。”
　　卜伟德皱眉：“这样不太合适吧，他还未成年。”
　　“你瞧瞧他已经干的事，哪个未成年有他这样的破坏力！再说，就算我们撇开他不管，或者对他严密监视，就能阻止他置身事外吗？平心而论，如果是我，我最好的朋友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只剩下白骨，我绝不就这么算了，不管谁对我说什么。”
　　卜伟德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点欠妥，不太合乎规定，但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这里是李青主场。
　　“我们要不要跟那名导演沟通一下，弄清楚他手里掌握什么程度的情报？”卜伟德问。
　　李青想了下，最终点头：“我觉得他不会乖乖合作，但还是再试试。说不定哪天他烦的不行了就漏口风了。”
　　没错，别看人海战术，或者磨洋工这类的方法看起来又笨又没效率，但往往老办法最管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经典从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