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广漠之野

4、第 4 章

　　第二日纤寻迷迷糊糊的接了封妃的圣旨，又迷迷糊糊的迁了宫，好在宫殿早已收拾干净，麼麼怜惜她，一进内室就守着她睡下了。

　　南楚公主楚纤寻一入北宫第二日被封妃赐号婉，赞其声婉转悠扬，特赐婉妃，赐居未央宫。这未央宫紧临着中宫凤仪宫。一夕之间成为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其他三国公主亦有封妃的齐国公主齐晴儿封晴妃，妃位品级相当，却未被赐号，受爱重自然没有赐号的多。这宫中位份永远是次要的，宠爱才是关键。而燕国公主燕妤才十四岁未侍寝被封婕妤，唐国公主唐雅缊封昭仪。而当初所说的六位贵女还有两位为北国士族之女，不日亦会进宫。而原有的其他姬妾却位份低微，可见北国皇帝对四国公主的重视亦可见其薄情。
　　余麼麼守着纤寻睡了一个时辰便唤醒她起身，纤寻颇有怨言，麼麼却丝毫不理，拉她起来洗漱梳妆。“公主，麼麼知道你辛苦，皇上虽然免了你谢恩，可是你的身份毕竟不同，我们初来乍到自然是要紧醒些！”
　　经过麼麼的一番折腾纤寻在没了睡意，心思也是百转千回，确实是自己放纵了，初入这北宫万事不清明，万不可因为小事而被抓住把柄而坏了名声。都怪那可恶的男人丝毫不怜惜，分明是故意的。
　　纤寻心里虽愤恨，却很快理清了思路，她被封妃的事情必定会很快传到四国，虽然四国仍然联盟，哪位公主得宠对四国都有利，然而谁都有私心都想要自己家的公主登上那高位，这北国后宫的变化俨然就是天下局势的变化，若相安无事便天下暂安，若是处理不好四国好不容易的联盟便瞬间瓦解，到时独孤昊想处置哪一国都易如反掌。而纤寻却是万万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维持了这后宫的和平至关重要。
　　没一会儿便有内侍宫女汇报齐妃，楚婕妤，唐昭义求见，纤寻立马让人迎了进来，一起来了好过她一个一个安抚。
　　“臣妾见过婉妃娘娘！”
　　“诸位快快请起，大家都是背井离乡的自家姐妹，行这样的大礼真是让纤寻好生难过！”
　　纤寻的声音本就悦耳，如今刻意带着伤感娇嗔细细说来，任谁听了都怨不起她来。
　　齐国公主齐晴自幼聪慧过人，又貌美非常，从小在父兄的宠爱和各族贵女的羡艳中长大，从来眼高与顶，三位同时入宫的公主她一人封了妃位自然满心欢喜，越加觉得自己决胜于众人，昨天晚上皇帝大婚今日一早便赐了这南楚公主婉妃，宠爱比她更盛，她心里自然不好过一早就想来见见这南楚公主是何方神圣。如今见了倒也是倾城逼人，声音亦是胜过自己百倍，然而听她言语不过是徒有美貌的小女人，小孩儿心思不足为惧。齐晴生于宫廷从来就知道以色示他人能有几时好，心里对她的那点怨怼都放下了。
　　“婉妃姐姐，你长的可真漂亮，声音也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
　　说话的是楚国公主燕妤，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脸上肉肉的婴儿肥可爱的很。
　　“婕妤妹妹，哪有你这般夸人的，瞧婉妃娘娘都不知如何回答你的！”
　　纤寻确实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女娃娃了，好在那唐公主唐雅韵解了围。转而又对纤寻说道：“婉妃娘娘说的极是，我们都是背井离乡的自己姐妹，以后自当相互扶持！”说着还不忘瞟了一眼齐妃。
　　纤寻瞬间嗅到不寻常的味道，这齐妃的高高在上似乎让这位唐昭仪相当不满，不过能这般明显的表露出来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就是呢，都是自家姐妹，我们这姐妹们多多串门，以后也不许行这样的大礼！”
　　纤寻尽量表现的没心没肺一些，姿态放得低低的，为怕这些姐姐妹妹们对她忌惮，而破坏了四国的和平。想她一个十步杀一人的剑客，如今却要做个痴傻妇人来安抚这些美人心。
　　三位美人各自探了虚实没一会就陆续告退，麼麼早已准备好吃食，纤寻看着满桌的家乡小食瞬间觉得无力的很。应付这些女人可真累啊，如今想来还是那十年里的日子才是好的，不知她的九哥十哥都怎么样了，安排了什么职位做着何等差事。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们最痴迷武术的十一师弟如今嫁入宫廷，不只没了用武之地，还得死死的瞒着不让别人发现她是会武之人。不过转念想来，或许她那叫了十年的九哥十哥也是女子也不一定。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却从来没见过对方的脸，没听过对方真实的声音。明月阁在江湖上就是一个剑客组织，专干杀人越货的买卖，有钱就请的起，明月阁的人出行都以黄金面具敷面，见过面具下真容的人不可能会活着。不过明月阁也不是什么活都接，价位高还挑人，忠良义士妇孺百姓不杀。世人都知道明月阁兴于南国，却并不知听命于南楚皇帝，实在是现在的阁主秦岷是南楚王亲戚的原因。
　　“麼麼，以后还是的准备些北国的吃食，我们总该入乡随俗的！”
　　麼麼应了便伺候她用餐，纤寻吃完宫女们陆续进来伺候她漱口，那为她递毛巾的宫女手臂上微露着淡青色的胎记，纤寻扫了一眼便不在留意。
　　深宫时日长，用完膳纤寻有些百无聊赖，麼麼开始忙她的针线活，纤寻的贴身衣物基本都是出自麼麼的手，而纤寻的手除了握剑是什么都不会的，麼麼曾一度逼着纤寻学女红，最终被她的手残气的无话可说之下终于放弃。纤寻小时候被害苦，去到明月阁便对武艺绝对痴迷，读书写字尚且不怎么上心，为此没少挨阁主的罚。明月阁不只培养剑客，亦培养治世能臣，纤寻身份特殊，阁主本意是想把她培养成决算天下的谋士，哪知她自己长歪了。一心只想做个武林高手，最好能做个侍卫一直呆在南楚王身边。她出嫁前阁主秦岷还特意交代她不可轻易动武，只安心做个后宫妃子，只需保全自己，尽量维系四国平衡。万不可让四国公主因为争宠而各自敌对。
　　纤寻几乎能想到未来的生活是多么无趣，好在出嫁前南楚王送了纤寻一份大礼，一个大黑木箱子跟着纤寻一起登上婚船，是南楚王特意交代身边的侍卫满世界搜罗的话本子，怪志小说。纤寻还玩笑着说看完这些话本就会回来了！
　　“麼麼，我的那些话本子你收在哪里了！”
　　“公主的书那么宝贝，奴婢早已让人安置在南厢了，那儿离寝房近，光线和通风都好，可以辟作书房，公主可以在那里看书！”
　　“麼麼，你太好了，没了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纤寻说着就往南厢走，麼麼笑着摇头都懒得说教她了。纤寻在男人堆里长大，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做事更是随心所欲。麼麼照顾她两年早已习惯。
　　书中不知时间过，直到皇帝身边的公公过来传旨晚上婉妃伴驾紫宸殿，纤寻才乖乖的沐浴更衣。
　　许麼麼自然是极开心的，能连续得到帝王的宠爱在这深宫里便是最大的保障。
　　月上中天，纤寻被一顶鸾轿送到了紫宸殿，想起昨夜的种种纤寻心里多少有些变扭，那许公公领着自己进了殿便无声的退了出去，纤寻打量了整个殿内，寝房在内侧隐约可见，左侧的案几由为显眼，一堆堆高叠的奏折险些遮住那埋首苦读的人，纤寻立了片刻便主动上前请安，那人头都没抬就换了人进来。
　　“伺候婉妃娘娘修剪指甲！”
　　他的声音一出，纤寻瞬间气血上涌满脸通红，这该死的男人居然还记得这一查，真恨不得多挠他几下。
　　整个修指甲的过程中纤寻都不曾抬过头，连修甲的宫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怕被看出满脸通红的窘迫。倒希望这指甲修的慢一些在慢一些，最好都不要面对他。
　　最后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纤寻一阵叹息，真是修的够短的，好在她手指纤长丝毫不影响美观。
　　“确实短了些，不过丝毫不影响寻儿柔夷的美感！”
　　那人不知何时竟走到自己身边，牵了她的手就往内室而去。纤寻有心想挣脱却被握的更紧了些。
　　“寻儿何故总要挣脱朕！”
　　“臣妾…臣妾没有！”
　　“休要哄朕！”
　　床榻上纤寻被他一拉便坐在了他的腿上，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纵使不那么看重男女大防纤寻也相当不自在。呼吸都不敢加重了，而那人的呼吸却丝丝缕缕都在自己耳颈间划过。
　　“臣妾不敢！”
　　“寻儿，朕以为你跟她们都是不一样的，不要掩藏，朕喜欢最真实的你，朕最讨厌欺骗！”
　　纤寻深长而缓慢的吐了一口气，她也懒得在他面前扮演贤良淑德了，她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随即转头面对这他那毫无瑕疵的俊雅容颜缓缓道：“皇上何故对臣妾宠爱！”
　　“寻儿甚美，朕甚欢喜！”
　　果然啊果然，男人都是色胚！不过纤寻丝毫不在意，这美丽皮囊能吸引他一时便就过去一时，总是好的。
　　“皇上也甚美，臣妾亦心悦！”
　　说着便吻向了他的唇，那温软的触感袭来，独孤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乱了阵脚，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对他，不过感觉不坏，很快夺回了主动权。
　　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早朝人不知，纤寻又睡过了头，紫宸殿里没有皇帝的吩咐没人敢来打扰，纤寻一梦而起以为自己还在织锦宫。睁眼看着陌生的床幔，突然便惊醒了，这里是北宫啊！陌生的环境如狼窝如虎穴，她居然放任自己肆无忌惮的睡懒觉，枉做了十年的剑客。果真人不能太安逸，回宫的那两年倒被惯出了不少公主病。
　　回到自己的未央宫纤寻便开始借故生病，数天不曾出门亦不见人，避免连续的侍寝搅乱这后宫的平衡，亦开始联络这深宫里久埋的各个暗哨，开始全面了解北国朝廷的情况和动向。
　　让自己生病很容易，做假是最最要不得的，独孤昊在来看过她之后就没在出现，宫里的小宫女们私底下开始讨论皇上又宠幸了谁谁谁。七八天后连余麼麼都有愁容了，害怕纤寻这一病就失宠了。后宫内一片雨露均沾祥和气象，纤寻却是相当享受的，可安静的看她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