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虚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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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恍惚后，慕楚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撑着脑袋，他缓缓的起身，眼睛聚焦后看清的周围的环境。
有些昏暗的台灯摆放在堆满书籍的木桌上，中性笔的墨迹在褶皱中不经意的露出，塑封的准考证放在文件袋中，暗色的转椅微斜的摆放在一边，随着主人的手指而微微摇晃。
天蓝色的窗帘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钢铁丛林。
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让慕楚有那么一瞬哑口无言。
慕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这是他的过去，这是他曾经的世界……
也是他的梦。
手机的铃声欢快的响起，方正的字体拼凑出母亲的名字，绿色的按键在屏幕划过，带着点冷淡的女声从另一边透了出来。
“我有事没办法去，考试加油。”
“……好。”
这通不过十几秒的电话在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中结束了声音，慕楚垂下了眼帘，只留下一片沉寂。
依稀记得，同样的话他貌似听过很多次。
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小房间，慕楚扯出了一个微笑。
“星星真是厉害。”
“我都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
他的爱人是梦魇，他踏入了梦魇的梦境，过去的碎片也因此而浮现。
这是无意的行为，却让慕楚忍不住沮丧。
救世主的过去的并不完美，为了支撑信念，他撒下了谎言，为自己编造了幸福的过去。
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他人。
老旧而又充满努力气息的门被合上，不舍的发出吱呀的声音。
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他大步的朝前走着。
记忆的气泡在地面咕噜噜的滚动，或许是因为没有主人的控制，显得杂乱无章，还有的飘乎乎的，没有力道的砸了慕楚几下。
越往前去，气泡越多，慕楚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最后已经是在飞速的奔跑。
前面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无人催促，却将自己跑的筋疲力竭。
“星格！”
第一次，慕楚大声的呼唤着星格的名字，带着些惊慌失措。
星璇落下，砸向无边的世界，激荡起大团烟雾。
琥珀的眼瞳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刚才，他似乎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了。
正当他要查探的时候，满月弓弦射出的长箭终止了这个想法。
接近于厮杀的战斗让人无暇顾及那么多，顷刻的失神便可能是永远的诀别。
迪恩哈德随手凝聚出长刃，攻了上去。
这场赌上灵魂的战斗他不会输的，不会输给一只连灵魂都没有的梦魇。
更何况，这只梦魇还给自己附上枷锁。
雾气凝结的兵刃交接发出清脆的碰撞，几息后，一人一梦魇几乎同时松手，放开手里的武器不约而同的引爆。
星格微微喘着粗气，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他，也会因为疲惫这个概念产生反应的。
迪恩哈德舒展着光翼，来自于灵魂的极致疼痛反而让他兴奋到颤栗。
脱离了身躯后，是无与伦比的自由，此刻，他反倒有点感谢眼前的梦魇了。
浅蓝与琥珀对视着。
“【天裁】”
“【虚筑真实】”
几乎同时响起的短咒，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星格朝后退去。
紧握着短剑的阴影刺客在同伴的掩护下消失了行踪，朝着灵魂致命处发出了攻击。
金发的圣女与半精灵贤者一起构筑了结界，抵消着无边无际的天裁，远方，搭好的弓弦疾射而出，年轻的面容满是坚毅。
黑色的短剑划破了肌肤，但可惜的是，只划破了肌肤，便被狠狠的击中要害，退出了好久。
庆幸的是，金色的箭矢正中了目标。
脖颈被贯穿，正常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惜，现在并不是正常的场景中。
远处，金褐发色的青年收好了弓弦，提起重剑冲了上去。
他施加在箭矢上的术式失效了，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应该说不愧是他吗？
他们是虚幻存在的，但也被梦魇赋予了知性，给予了本体的部分记忆。
他们知道自己为何在此，相互之间的配合默契无间，好似从来不曾离开。
迪恩哈德面无表情，这几张脸在记忆见的足够多了，全部杀掉都好了。
“迪恩，你做错了。”
圣剑显现，握着他的人轻叹着。
“哥哥，干掉他就好了。”金褐发色的青年有点气愤，“我一点也不想变成他这个样子。”
救世主挡住了袭向自己弟弟的攻击：“迪恩，我们只是投影，不会变的。”
“哥哥，小心！！”
“嘶……真是的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啊。”
拖着蠢弟弟后退着，顶着横贯了半身的巨大伤痕，救世主小小的抱怨了一句，然后顺手放了一发光炮将人淹没。
“我只是个投影大概没资格对你说什么的。”巨大伤痕缓缓愈合，救世主举起了圣剑，“迪恩，你做了无法原谅的事。”
光炮的余波散去，显出里面的人影，金色的护盾黯淡无光，虚弱到奄奄一息。
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
迪恩哈德抬起了头，他早就已经癫狂，所以这些事情早就变得无所谓了。
“那就杀了我啊，哥哥！”
天地倒转，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震动。
“糟糕。”阴影的刺客看向半精灵，瞅到了一脸严肃后，飞快的后退，“快跑。”
“迪恩，如果你也会变身就好了。”
“哥哥，你刚刚说了我们都是投影的。”
未来的他，为什么会那么多种技能啊。
天裁还未抵消，又生变故，半精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华兹，你去保护那只梦魇。”金发的圣女缓缓开口，“这边我可以的。”
“啧……好。”半精灵顿了一下，没有拒绝。
“真是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还要被拉出来打工。”挽着金色的卷发，歌亚维娜抬起了手，“真是的一点都不淑女啊。”
“【慈悲的献身】”
金发的圣女消失了，以自身为代价，肉眼可见的，漫天的天裁被抵消了。
半精灵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站到了虚弱的梦魇身边，稳定住了摇晃不定的空间。
他冷言道：“坚持住了，这里破碎的话你也会死。”
“嗯。”梦魇虚虚的应着，琥珀的眼瞳投射出不远处的景色。
“现在的你，还真是丑陋。”阴影的刺客靠近间，冷不丁的开口，“真是的是丑死了。”
不仅丑，还傻。
迪恩哈德冷冷的盯着对方。
胸口被破开了大洞，刺客吐出了一大口血，幽绿的眼眸执拗的看着，“又丑又笨的，快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埃墨！”
伴随着怒吼，刺客的身体消失在了空中。
金褐发丝还尚且稚嫩的青年不甘的冲上前去，“为什么我会变成你这种人啊。”
如果他会变成这样，当初还不如死掉！
“呱躁。”迪恩哈德冷漠的回应，投影而已，做的这么逼真干嘛。
“迪恩。”救世主将人拉回，面色严肃，“别说了。”
救世主看向迪恩哈德，眼中多了几丝悲戚，他的弟弟疯了，他却没办法救他。
他只是投影。
挥剑，斩出，曾经无数次的喂招，在此刻通通演变为无尽的杀机。
迪恩哈德眼神暗了下来。
他与他的配合是如此默契，他总是在保护着他，就算是虚幻的投影，也依旧还是如此。
为什么他会如此无用？
他总是在让哥哥受伤。
流转的星璇拖着尾光绕过了兄弟二人的封锁袭向了不远。
“哥哥！”
“交给华兹。”救世主不为所动，“相信他们。”
法杖与星璇交接，爆发出点点星光，最终抵消，甩了甩被震的发麻的手，半精灵冷若冰霜的脸几乎快要结冰。
很不妙，他飞速思索。
梦魇的力量在消退，身为投影的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持久。
“都是些什么麻烦事啊。”
隔着距离，他再次为同伴套上了几个加护，一边不忘提醒梦魇坚持。
星格抱着脑袋，发出小小的低吟。
一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阿楚吗，阿楚醒来了吗？
好累啊，一点回复的力气都没有了。
“哥哥，专心。”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身形不稳的稚嫩青年小声提醒，“有华兹在的。”
被梦魇那边的动静扰乱了一刻心神的救世主深吸了一口气，“好。”
“呼呼……那我就放心了。”稚嫩的青年做出了决断，他最后看了一眼未来的自己，“抱歉啊，哥哥，我坚持不住了。”
“打醒他。”
他放弃了维持自己的身形，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化为祝福全都移交给信赖的人。
加油啊，哥哥……
他的哥哥什么都可以做到，但如果不是添麻烦不是他自己就更好了。
他们是投影，被赋予了情感也只是投影。
“我的弟弟让我打醒你啊。”救世主目睹了同伴和弟弟的消失，他低声笑着，似在自责，“如果我真是是无所不能的就好了。”
扶住梦魇倒下的身形，半精灵陷入了沉默。
“梦魇，我现在可以送你出去，你还可以活下去。”
“不要。”星格执拗的抓住了华兹的手，眼神涣散的看向不远处，“我离开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华兹平静的开口，“你没理由背负这么多，保存实力，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如果牺牲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尽力的避免损失。
“我只是想去这么做。”
星格摇摇晃晃的起身，卷曲的白发衬着他毫无血色，他笑着，身体漂浮在空中，裸·露的足面踩上了虚幻的白雾。
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抬起了指尖。
救世主身体一顿，强大的力量充斥着身体。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动了动嘴唇，最后化为了更为凌厉的攻击。
那只梦魇是笨蛋吗！
“看来你们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抵抗着加重的攻击，迪恩哈德眯起眼睛，做出判断。
“都是变化，梦……星格可比你变得可爱多了。”
“可爱到我这个投影都心动了。”
真可惜，他只是投影啊。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迪恩哈德的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非常精彩。
那只梦魇投影的时候是不是加了什么进去。
“这次，算是为了所爱所战吧。”慕楚低声笑着，光芒从手中的圣剑绽放。
轻声的叹了口气，华兹冲上了前去。
这是那只梦魇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华兹，我恋爱了。”
“哦。”
冲上前来的半精灵眼皮都没抬，“你只是个投影而已。”
“身为挚友，你这这么说也未免太伤我的心了。”
“如果你想让我安慰，那么附赠你一个消息，你的本体已经跟他已经睡过了。”
“不止一次。”
救世主与迪恩哈德身影同时顿了一下，半精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对着敌人发动蓄势已久的一击。
空间在震颤，救世主紧随其后，伸手将因斯莱特钉进迪恩哈德的胸膛。
顶着一张躁红的脸，救世主闭上了嘴。
这是灵魂被撕裂的疼痛，迪恩哈德双手低着因斯莱特的剑锋，将其一寸寸的拔出。
他该庆幸，因斯莱特是斩杀深渊之剑，是守护之刃，伤害相比于其他武器弱了不少。
也因此，即便了受了重伤的他，活了下来。
“啧。”半精灵接下来的攻击落空了，只能飞速的锁定了周围的空间。
他记得迪恩哈德的空间术式造诣很差的，没想到未来的他这么强吗？
救世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很明显，对方是想拖死他们。
迪恩哈德可以等，但梦魇已经等不了那么久的。
“没关系的。”星格缓声开口。
“这是我构筑的梦境。”
这是我构筑的世界，琥珀眼眸缓缓闭合，一切的一切在脑海浮现。
突兀的，某块地区变得闪亮起来。
“爱因诺尔。”
“收到。”
刹那，救世主踏足了那块闪亮的区域，将其粉碎。
有什么被击飞了。
半精灵定睛一看，几乎失声：“不对！”
梦魇踏足的雾气不知何时变了颜色，细细的缠绕上白皙的足踝。
不见声音，转头间救世主跃出了好远。
不行，来不及了，漆黑的眼眸浮现出绝望。
也就在同时，他看到了一双手。
他愣在了原地，绝望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于来了啊。
“星星，找到你了。”亲昵的音调在星格耳边响起，手掌环过了他的腰间，也缠绕在心尖让梦魇一个激灵。
变了颜色的雾气自根部断开，慕楚拥抱住了虚弱的梦魇。
“抱歉，我来晚了。”
“嗯。”星格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安定了下来，“已经没事了吗？”
“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
长舒一口气后，星格沉沉睡去了，他的身体与精力早就达到了极限。
梦魇在梦中睡去，由他构筑的这场梦境也终于开始消散。
这场赌约他没有输也没有赢，任由灵魂回归本体，迪恩哈德最后的看了一眼依偎的二人。
又是那个冒充哥哥的灵魂，简直是比投影还不如的劣质产物。
“那个……”救世主看了一眼二人，挠了挠脸，“是我没错吧。”
他觉得有必要打扰一下。
“嗯。”慕楚紧抱着他的星星，看向曾经的自己。
“……”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华兹看了二人一眼，主动消散了。
一个笨蛋就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还来两个。
“那个。”救世主轻咳一声，竖起了大拇指，“眼光不错哦。”
他笑着夸赞道：“来的有点晚，不过来了就好，都交给你啦。”
“好。”慕楚摆了摆手，“过去的我，你就放心吧。”
“那我走了。”
“……”
“不是要走吗？”
“可以亲一口在走吗？”
慕楚牢牢的护住怀里的人，“滚！”
“哈哈哈哈……”救世主笑着，认真道，“要幸福啊。”
慕楚低头吸吮着怀中之人的清香，怜爱的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他的周围，再无一人。
“老师，他似乎快醒了。”
下意识的，茉莉压低了声音，与她一起的众法师也迅速警戒起来。
赫德里罗眉头紧锁，下意识的摩挲着魔杖。
华兹看向了好似睡着的人，发现那人的眼皮也动了动。
“诺尔，诺尔……”柯塞利斯小声的呼唤几句，他伸手触碰，指尖却被深渊的气息灼伤。
华兹回头，看向天空，“动手。”
巨大的轰鸣声在天空爆开，引得耳膜阵痛。
莱茵捂住了耳朵，额间有冷汗滴下，会有作用吗？
“呼——”
慕楚骤然睁开了眼睛，没有思考的功夫，唤来因斯莱特，他便冲上前去。
从烟雾落下的星璇被击飞，金色的护盾微光闪烁，映出里面的人来。
姆斯阿塔死了，刚醒来，契约传递的信息便让迪恩哈德皱起了眉。
紧接着，他便再也无暇顾及这么多了。
面前的人太过熟悉。
不是投影，不是伪物，是姆斯阿塔成功了吗？
他落下了泪：“哥哥，你被深渊侵蚀了。”
“迪恩，你现在终于愿意相信我了吗？”慕楚苦涩的开口，他的弟弟到底执拗到何种地步了。
“……”
迪恩哈德疑惑不解：“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哥哥，你是被深渊侵蚀了吗？”
他继续问着，面无表情的落着泪。
“回答我。”
“如你所见。”
慕楚放开了对深渊的压制，平静的回答着。
“你不是他。”迪恩哈德做出了选择，他低声呢喃，“他不会被深渊侵蚀的。”
就连他都没有被姆斯阿塔侵蚀，哥哥怎么可能会被深渊侵蚀呢？
对的，事实一定是这样的。
“迪恩哈德，你要自欺欺人到何种地步。”华兹冷声道，“如果你只是想找存在与你想象中的爱因诺尔，那种人，根本就不存在。”
慕楚紧握着因斯莱特，低声的，又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迪恩，哥哥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无法满足别人的幻想。
“抱歉，我说谎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其实我……一点都不幸福啊。”
想要回去，也只是想逃避而已。
“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你的错误，由我来纠正。”
“对不起，迪恩。”
我要杀了你。
“我……没有错。”
不知为何，迪恩哈德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与面前的人对视，但他依旧如此坚信着。
“你不是我的哥哥。”
……
“会赢吗？”
“诺尔可是爱因诺尔啊。”柯塞利斯向往的看向天空，肯定的回答着：“一定会赢的。”
莱茵看着身边的人，低低的应和着：“嗯。”
茉莉伸出了手，痴迷的问道：“老头，以后我也能达到那个地步吗？”
若是有一天她也能参与如此级别的战斗，那便是死而无憾吧。
“你还小，有无限的可能。”赫德里罗话锋一转，“不过，茉莉，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有赌上性命的时刻。”
“死老头，你好啰嗦啊。”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虚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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