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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艾玛的确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萌新,从逃生门到小木屋的这段短短的路程上,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两人一路走一路玩儿,等她们推开小木屋的门时,冒险家库特·弗兰克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一份食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儿。
      艾米丽:“……”真的是,太辣眼睛了。

      听到声音,冒险家转头,六目相对,名为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
      库特也意识到自己的姿态不雅,忙端正坐姿,殷切地朝两人招手:“可算是来了,怎么耽误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都被那个丑八怪抓住了呢!饿坏了吧?快来吃点东西。”
      艾米丽皱皱眉,不认同地看着他说道:“你可以叫他监管者,或者厂长……”她忽而想到什么,看了艾玛一眼,将即将脱口的“里奥”两个字咽了回去。
      库特搓搓手,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嘛……原来他叫监管者啊。”

      “嗯?监管者是什么?”脱线的艾玛小姐终于跟上两人的节奏,一脸茫然地问道。
      “嗯?你没看到?”库特看她十分单蠢好骗的模样,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他走到艾玛面前,“监管者就是……”他猛地垫脚抬手,双手虚握成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牙齿,表情狰狞扭曲,“庄园里那个抓住了你,就会把你吃掉的怪物!”
      他表演得十分投入,可惜两位观众都不怎么配合。
      艾米丽嗤笑一声,走到餐桌边开始吃东西。
      艾玛的脑袋上冒出一个更大的问号:“什么?庄园里除了我和医生姐姐以外,还有别的人吗?”

      “不是吧小姐姐?”库特愣了一下,鬼哭狼嚎,“你没看到我吗?我从你面前跑过去了好几次!”
      “没有。”艾玛诚实地摇头,毕竟当眼前有一把椅子的时候,她心里就只容得下一件事——把它拆掉。

      库特很受伤,失去了表演的欲望,带着一身落寞的黑线回到了房间。
      艾米丽招招手让艾玛过来,分了一块红豆派给她。

      大约是因为艾米丽是第一个成功地把她从拆椅子的执念中拽出来了的人,艾玛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腻在艾米丽身上啃着红豆派,问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艾米丽·黛儿。”艾米丽摸摸她的帽檐,有心引她多说几句话,“你叫艾玛·伍兹对吧?你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艾玛想了想,扬起手中的工具箱,无比自豪地说,“我是拆椅子的!”
      艾米丽的嘴角抽了抽:“我是问你的工作。”
      “哦,这样啊。”艾玛又在她身上蹭了蹭,“我刚毕业,还没有工作呢。”
      刚毕业……原来又到一年毕业季了吗?艾米丽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艾玛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兀自絮絮叨叨:“我爸爸不放心我自己出去找工作,说他会帮我解决的,让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他的好消息,但是我等了好几天爸爸都没帮我找好工作,我闷坏了,偷偷跑出来玩一会儿,没想到,在距离我家这么近的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椅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眼中放出的光简直比屋顶的白炽灯还亮。

      ……她到底是有多喜欢拆椅子?
      艾米丽后脑垂下一颗鸭蛋大的冷汗,旁敲侧击:“那你知道……你爸爸在什么地方上班吗?”
      艾玛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而脸色一喜,大声说道:“不知道诶!我爸在什么地方工作来着?”
      ……所以你这是不知道的表情吗?

      艾米丽忍住掀桌的欲望,又问:“你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艾玛又摇摇头:“不知道诶,爸爸没有跟我说过。”
      ……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艾米丽干脆放弃迂回政策,直白地问道:“你总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吧?”
      这世上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吗?

      现实狠狠地甩了艾米丽一记耳光——艾玛还是摇头:“不知道啊。”
      “怎么会……有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艾米丽觉得,如果她不把这句话拆成几部分一点一点问的话,她可能会咆哮出来。
      “啊?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爸爸的名字?”艾玛比她还要震惊,“我叫他爸爸就行了呀,又不用叫他的名字。”
      ……这话说得,竟然有几分歪理。
      艾米丽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像库特那样带着满身黑线回房。

      “对了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爸爸的事情啊?”艾玛仰头看她,“你还想知道什么?等我回去问了爸爸,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告诉你吖!”
      对上她澄澈无邪的双眸,艾米丽心里一跳,弯起嘴角,轻描淡写地说道:“随便问问而已,谈不上关心,也不用特意回去问你爸爸。”她又拿了块蜂蜜蛋糕给艾玛,果断转移话题,“你说你爸爸在给你找工作是吧?找工作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爸爸肯定不希望你太辛苦,轻松的工作又谁都想做,不过前提应该是你喜不喜欢。对了,你有没有告诉你爸爸你想做什么工作?”
      但愿不是拆椅子工,这也太为难爸爸了。

      “说了啊,”艾玛用力点头,“我想当一名园丁!”
      艾米丽:“……”
      恕她直言,园丁的工作内容可不是拆椅子。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际,小木屋的门又被推开了。艾米丽吃惊地抬头,在这次游戏里成功逃脱的逃生者——她、艾玛、库特都在屋子里,还有谁?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他比被艾米丽踢晕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狼狈,浑身血迹斑斑,走路一步三喘,眼镜的镜片都碎了一块。
      艾米丽瞪大了眼睛:这、这个家伙,不是被厂长放在狂欢之椅上活埋了吗?

      大概是她脸上的惊异太过明显,瘦高男人很是勉强地对她笑了一下:“很高兴见到你,医生小姐。”
      艾米丽立刻警觉起来——她踢他的时候,被他看到脸了?

      但男人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我看到你想来救我,谢谢你的好意。”
      哦……她的确跟着厂长走了很久,因为地面上到处都没有椅子,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厂长绑着他去了地下室,她又担心自己要是跟到了地下室,厂长就不会放她走了,就留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

      她颔首,介绍道:“我叫艾米丽·黛儿,这是艾玛·伍兹。”
      “弗雷迪·莱利。”他礼貌性地伸手,想跟艾米丽握一下手,却在看到自己满手脏污后收了回去,“我想我应该先整理一下自己,这样跟两位女士聊天太不尊重了。”

      艾米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细细地辨别着男人带着血痂的相貌,总觉得这人看着十分眼熟。
      等到他接水洗了脸,又将身上所有暴露在外的伤口清洗了后转过身来,艾米丽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这不就是那个跟她和另一个叫贝拉的女孩一起从小丑裘克手下逃出来的男人吗?那时候他像是被吓傻了,完全不打算跟她们交流,径自拿了食物就躲进了房间。

      弗雷迪其实已经很饿了,但在艾米丽的注视下,他极力维持着风度,在桌前坐下,说道:“我也希望跟两位多聊几句,但我认为我应该先补充一下体力。”
      艾米丽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她惊奇的发现,弗雷迪面前竟然放着一块写着他的名字的铭牌,她再看看自己和艾玛、及库特坐过的位置,都没有,仿佛是有人故意指定了弗雷迪必须坐在那里一样。而且他们三个的食物完全一样,酸甜苦辣咸,色香味俱全,不说名贵也说得上丰盛,而且量很足,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相比之下,弗雷迪的食物就少得可怜了,恐怕堪堪能填饱肚子。

      庄园里厂长的穷追不舍,木屋里食物的不公平待遇。
      艾米丽越发好奇这个男人和厂长之间的恩怨了。

      想了想,她端起自己的虾和蟹放在了弗雷迪面前,她自己则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看着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海鲜拼盘,弗雷迪明明已经吞了好几次口水,却把盘子推了回去:“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吃。”
      艾米丽看着他,她相信自己的眼神足够直白。

      吃了半饱的弗雷迪仿佛认命地放下刀叉,无奈地说道:“好吧,坦白告诉您,我跟那位厂长……我跟里奥有仇……”
      “等等,”艾米丽出声打断他,走回正在揉眼睛的艾玛面前,“困了吗?”
      “嗯。”艾玛睡意朦胧地应道。
      “那就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可是爸爸……”
      “说不定睡醒了,爸爸就出现了呢。”
      ……

      “我跟里奥有仇,我跟他的……前妻玛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本来是打算等我学成归来我们就结婚的,但是他——噢你不知道,在这之前,里奥是一个经营纺织厂的工场主,有权有势,趁我不在家,不择手段逼迫玛莎嫁给了他。”
      “如果他娶了她,对她好,我也不会……但是他性情暴虐,疑心病极重,轻则呵斥重则打骂。他知道我的存在,一直担心我与玛莎藕断丝连,不允许她写信,哪怕想给家人打个电话,也必须有他在场的情况下打。”

      “这种现象在我回来以后就变本加厉,他怀疑玛莎与我有染,即便玛莎怀有身孕也毫不手软,活生生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打掉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向上帝发誓,自从收到玛莎已婚的消息,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过得幸福,无论身心都不曾有半分过界之处,在知道她丈夫善妒之后,哪怕是在同一条街上迎面走过,我与她也形同陌路!”
      “后来他受人欺骗,亏得血本无归,债台高筑,疯狂之下竟然打算放火自焚,还要拉着玛莎一起去死。我无意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再也无法坐视不管,趁夜带走了玛莎。他认定了这是我和玛莎蓄谋已久的私奔,认定了我们背叛了他,所以对我恨之入骨,他自己已经身处地狱,就一定要拉我下来陪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我,却从不真正地杀掉我,就是为了撒气、泄愤。”
      ……

      听完这个虐恋情深的故事,艾米丽唯一的感想是:真应该把库特拉出来看看,这才叫真正的演技。
      弗雷迪口才非常优秀,情绪也拿捏得十分到位,说到里奥对妻子动辄打骂的时候,他表情狰狞,语气愤懑,说到自己不得不与曾经的爱人形同陌路的时候,他声音哽咽,眼中含泪。
      如若艾米丽是个普通人的话,应该早就被他的情绪感染,为他的愤怒而愤怒,为他的悲伤而悲伤了。

      可现实是,艾米丽很平静地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敢问弗雷迪先生的职业是什么?”
      艾米丽的反应大大地出乎了弗雷迪的预料,他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我是一名律师。”

      难怪扯起谎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比起这个一看就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律师,艾米丽更愿意相信那位会好脾气地放任她在眼皮子底下转悠的厂长。
      至少她不会相信,宁愿放任情敌逃走也不愿意在女儿面前暴露凶残的一面的厂长,会亲手打掉自己的两个孩子。
      可弗雷迪的话里,应该有一部分是真的。
      艾米丽将对弗雷迪的嘲笑掩藏在了一声重重地叹息之下:“真是可怜。”

      虽然故事里有三个主角,而艾米丽也没点名可怜的是谁,但显然律师先生对自己的口才和编造的故事以及给自己捏造的人设很有信心,他擅自当做她是在可怜自己,低垂了眼帘,将一个身处险境痴心不改的受害人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我还好,如果折磨我就能满足他,不再去找玛莎的麻烦,我这一身的伤也不算白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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