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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次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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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那,鳞苍脑子里募的弹出一行划重点加粗烫金大字:迟舒说晚上能看屁.股了能看屁.股了看屁.股看屁.股看屁.股……
鳞苍感到很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延道:“当真?”
方延猜不透鳞苍在想什么,但他对后者此时的反应很满意,便顺势温声哄道:“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鳞苍笑了笑,盯着方延的表情活像在看一块红烧肉:“怎么忽然承认了?”
方延再瞥钱三两一眼:“大约是缘分到了吧。”
钱三两垂下眼皮:“无量天尊。”过分了啊!这个真的太过分了!住他的房,花他的钱,居然还要泡他的鱼!真是……也不低头看看自己是公是母。
不得不说,此刻,这三人各自都转了许多心思,但很不幸的,都没转到一个频道上来。
忽的起了阵凉风,几片叶子簌簌落下,于半空中矜持又缓慢的打了个旋儿。方延勾唇笑笑,伸臂虚环住鳞苍的腰,低头凑近再凑近,周遭适时地响起一片倒抽凉气声,连绵不断。
方才那睿智的青绿裙子小姐抽气抽的最狠,她一面攥拳一面小声嘀咕:“呀,亲了亲了亲了,再近一点,就差一点了……”
事情似乎真的开始奔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鳞苍依然笑吟吟地看着方延,不躲也不退,眼看就要与后者唇齿撞上,人群忽然一阵骚乱,有人尖声叫道:“快跑啊——大象发狂了!大象冲到这边儿来了!!!”
这一嗓子的威慑力甚大,大伙儿纷纷回头望去,见一大一小两头象正不顾训象师命令,闷头往人群方向冲,耳朵大张,尾巴乱摇,俨然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牙齿也咬的紧紧的,紧到象牙周边的肌肉都鼓了出来,似乎随时要发动攻击。
鳞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唬住,愕然回头,堪堪避过方延带了些凉意的唇。“……什么?”愣神的功夫,众人俱作鸟兽散,热闹也顾不得看了。
鳞苍做妖怪做久了,倒是不怕这两头来势汹汹的象——虽说对方大了点,但只要他想,顷刻就能变得比它们更大——所以鳞苍只是有些不明状况地挥了挥手,试图在身前召唤出一个水帘,护住他和方延。
手伸了,决掐了,水帘没有召出来。
鳞苍彻底懵了,伸手再试,依然是徒劳。
两只象越跑越快,所到之处人仰摊翻,放眼望去,肚子大到仿佛十月怀胎的王员外跑得最慢,不幸被象脚踩住袍子,二话没说,转身就把方才还可劲炫耀的“上好苏绣锦缎”给撕了,连滚带爬地轱辘到路边儿去,瑟瑟发抖。
鳞苍试了三次,皆不灵验,抬头看到大的那只已然冲到他眼前来了,当即被吓回原型,本能地揪起方延衣领晃啊晃:“拦住它!快拦住它!要命了要命了要命了……”
方延看着揪在自个衣领上的手,皱一皱眉,依言竖起指头遥遥对大象额头的方向一点,这凶兽便立刻安静下来,顿在原地踌躇着卷起鼻子。它身后那只小点的象未料到自家长辈会忽然停下,躲闪不及,一头撞到后者屁股上,也跟着顿住了。
霎时,以方延和鳞苍为中心,人群像个漩涡似的举着脖子看过来。钱三两怀里抱着一个险些被踩踏的孩子,绝望了。
个倒霉孩子,躲头象而已啊!管他是闪身还是逃跑,这是在京城,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么?至于用这么拉风的法子么!至于么!至于……咦,不远处穿着训象师衣裳,正往这边走的那个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钱三两眯了眯眼,弯腰把怀里小孩儿放下,顺手再拍一把娃娃脑袋,若有所思。
这个人,不就是当年把他射成筛子的那位小将军么?
正诧异,鳞苍终于舍得从方延怀里钻出来,一溜小跑到钱三两身旁:“你楞着干什么呢?”
钱三两看一眼鳞苍,再看一眼不远处,正在笑着交涉些什么的方延与小将军,道:“方才你俩干了什么?”
鳞苍摊开掌心:“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方才可危险了,我用不出法……咦?”摊开的掌心上,赫然一团青色光球劈啪作响,鳞苍歪头咬一咬唇,疑惑道:“怎么又能用出来了?”
钱三两一把攥了鳞苍的手,青色光球骤然熄灭。他四下环顾,见周遭百姓的注意力全在方延身上,没一个注意到他和鳞苍,这才放心下来,用手拢着嘴唇小声道:“如果他真是你恩人,打算怎么办?”
钱三两琢磨着,既然拦不住鳞苍要看方延身上的鬼印,不如早些问清打算,免得闹出什么乱子。
前方的小将军聊到兴奋处,一阵朗笑。鳞苍摸着下巴左思右想,如实回答:“原本是想问他有什么愿望,但,他既不缺钱又不缺势的,法术甚至比我还高,我……我也摸不准该怎么办好了。”
钱三两想到方延近来十分异常的行为,试探着开口:“什么愿望都成?”
鳞苍点头:“当然了,这可是我飞升上仙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但是……但是似乎,我能做到的,他也能轻松做到。”
钱三两复杂道:“那要是……那要是他想泡你呢?”
鳞苍楞楞看着钱三两,像是没理解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半天之后,忽然神色骤变,拧巴着脸道:“你是说,他想跟我交.合?”
钱三两也愣住了,他原还想说的委婉一些,比如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没想鲛人族文化甚是开放,鳞苍直接把问题根源给指出来了,只好点点头。钱三两觉着,方延这两天特别像一个诱拐良家妇男的老猥琐,而他有必要阻止这场惨案。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啥非得要阻止。
那小将军似是被方延引着往他们这边来了。鳞苍咬咬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钱三两,怪异道:“钱三两你糊涂了吧,我与方延,我们两个都是雄性,按你们人的话来说——我和他都是男的,交个屁。”
钱三两只好再叹一声:“那他方才要亲你,你怎么不躲?”
“亲?这样么?”鳞苍哦了一声,学方延对他那样,伸臂虚环住钱三两的腰,吧唧一口就啃上去了,末了抬头,对钱三两颇疑惑地眨眼道:“这个动作,在你们人界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钱三两:“……现在没有了。”
四五句话的功夫,小将军已经走到面前了。钱三两退开两步,只觉脑门正中隐隐作痛,甚至还凉嗖嗖的钻风。
方延指着鳞苍道:“其实那两头象都是我这朋友降服的,你要谢就谢他吧,不必谢我。”
鳞苍咦了一声,正要反驳,却被钱三两在暗中捏了一下手指,会意闭嘴。
人群早就散了。钱三两打定主意要搞明白方延这颗黑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便引着鳞苍配合他,权当是站着两个哑巴,闷不吭声地笑。
等小将军抱拳道过谢,几人互通姓名客套一阵,临告辞时,钱三两没忍住,回头望了这名唤作李欣欣的小将军一眼。
没错,李欣欣,字向荣,名很秀气,字很接地气。
当年受情势所迫,没能看清这位小将军长的是圆是扁,只记着他胯.下那匹马很有个性,一身红毛。如今再细看这小将军,居然意外的很不错——一副温雅纤细的模样,至多不过三十岁,卸了甲,活脱脱个文官,哪里还像舞刀弄棒的武将?
钱三两这个人的心思一向活络,而且不正直。他摸着下巴,心里隐隐约约地开始琢磨起来。
怎么说——他钱三两当年的人头也算值钱罢,这李小将军得了他的首级,该是大功,怎么许久过去,不升反降,可怜巴巴的跑来训象了?
难道……居然……
钱三两想起方才人们对方延和鳞苍的窃窃私语,抖抖脸皮,再想起天桥底下小桌旁,说书先生的口若悬河,觉着自己于恍惚间,抓住了些很了不得的东西。
难道……居然……
唔,按方才百姓所说,如今有权有势的人家养个兔儿爷是风雅。按这个道理推算,放眼整个天下,最有权有势的人是谁?是皇帝,那么……一个生的秀气,有功却遭贬的小将军……
居然……这其中……
“这就是当年取我性命的那位将军了。原以为他已经做了个大官,不想近况如此。”方延笑眯眯地看着钱三两,语气很惆怅,神情很愉悦,甚至还有些解气的意思:“混成这个惨样,真是白白辜负我送他的人情了。”
钱三两挠头,心说这真是传说中的那啥不急那啥急啊,他这个真送了人情的正主还没说什么呢,方延一个冒名顶替的,起啥哄?
方延感慨几句,又转头调侃似的问钱三两道:“小道长,你说是不是辜负了?”
钱三两依旧沉浸在自个九转十八弯的心思里,咂嘴道:“唔,大约,或许……可能,也不是他想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