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修真界融入现代社会办法2020年版》捉妖

14、第 14 章

　　“吉棠昏迷前说了，不能让他两分开！”

　　“……”杨知难的头顶上似乎冒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他很快冷静下来，背着双手走到关河山的身边，看清了场面上真正的情况。
　　——即便被字符给捆了起来，实际只不过是能限制关河山的动作罢了，但在听闻见杨知难的身份后，这个少年便突兀地冷静了下来，迟疑地看着他：“您……是吉棠的师父？”
　　老人不理会他，目光一斜，落在两只相扣的手上。

　　吉棠方才被关河山护了个结实，从窗外看不清其情况，走进了才发现情况确实不太妙。吉棠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像一座侧躺着的雕塑，安静地闭着双眼。关河山即便被捆了双手，仍旧小心翼翼地将其护在一个舒适一些的姿势。与其说是关河山拉着吉棠，不如说是失去意识的吉棠也不忘紧紧地攥住少年的手。
　　自家徒弟杨知难还是知道的，看了一眼其上没有褪去的黑色纹路，便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关河山如今魔气未稳，恐要入魔。吉棠此举，是那拿自己临时镇压住其魔气。
　　徒儿都没这么要紧过他呢。杨知难明知道这是不怀好意的关照，也不禁有些酸。
　　“救护车在来的路上了。”一名药修上前提醒，“杨大师，您徒弟……”
　　“无妨，待救护车到了，让他们一并过去吧。”老人闭了闭眼，“还请驱魔枢的各位接应，我怕徒儿如今的状况会暴露修真界。”
　　“那是一定，一定。”

　　手脚发软的李青石几人先被接应走，教室内一时间寂静下去。虽然感觉不到魔息，但从几人话语中得知群魔并非被完全镇压，驱魔枢派遣来的支援便留了个心眼，要将整个结界之内的校园探索个遍。如此一来屋内便仅留下了抱着关河山的吉棠，以及担心自家徒弟的杨知难。
　　关河山这时才转起脑子来。比起上次因晕厥而以为是梦境的天台上的经历，这次事发让他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你们是特工？那些是外星人？总不能是妖怪吧……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
　　杨知难：“……”
　　“您是吉棠的师父？吉棠和您学的什么……我想起来了，水墨画对不对！”
　　杨知难闭上眼不作理会。
　　关河山并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心情，语气低落了下来：“吉棠他……会没事吧？真希望有什么我可以帮上他的……”
　　少年穿衣的习惯本就是松松垮垮的，又因为一遭变故，外披的校服早就拧巴得格外糟糕。捆住他的字符暂且被解开，如今他缩着自己的个子小心翼翼观察吉棠状况的模样，就像一只委屈的大型犬一般。与往常那放肆又带一点痞气的模样相差甚远。
　　杨知难想起他与吉棠那晚的对话，心想你当然有可以帮忙的地方，那就是交付你近乎无尽的生命，去分担他背负天道意志的痛苦。
　　“你们交往太近，对你无益。”老人难得开口，神情似乎有些复杂，“若你现在想抽身还来得及。”
　　“我不！”
　　杨知难心里窜起火气：“我无需骗你这种小儿，徒儿接近你未必是好心。你未来莫要后悔。”
　　关河山恍惚了一下——他仿佛又看见了曾在梦中出现过的景致。四周是黑暗，唯独视野的中央影影绰绰闪烁着一湾月光，将那人踏光而来的身影勾勒得无比清晰。吉棠的双眸倒映着光彩，坐在床边，哼唱着安静的调子。
　　他好像在黑暗的泥泞里摸爬滚打了许久、许久。直到那一刻，吉棠背着光走来，用冰冷的手抚慰了煎熬他许久的酷刑。
　　吉棠是他等待许久才等来的那个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放手的。

　　仿佛察觉到这个想法，他的心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蛰伏在他内心阴暗处的东西冒出头来，嬉笑着劝告他：如若不想放手，何不将其关起来？关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除了你无人可知的神秘地点——
　　关起来？……这、这也太过分了。
　　关河山吓了一跳，努力将这个想法驱赶，不自然地低下头，看着枕在他身旁沉沉睡着的少年，目光不由温柔了下来。
　　杨知难看出他的想法，只能叹息一声：“顽固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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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吉棠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高吊在床边的吊瓶，其上标着5%葡萄糖盐水的字样。他伸手看了看苍白透明的手背，连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地显出纹路，其上稳稳扎着针。
　　“醒了？”
　　“师父。”他轻声道。

　　杨知难虽然年纪大了，但到底是个厉害的符修，身体不说比起年轻人，和四十来岁的成年人差不了多少。他扶着少年坐起来，昏迷不过半日，吉棠原本就偏瘦的脊背却已经显出几分狰狞的骨痕，迅速地消瘦了。
　　“这一班里情况最为严重的就是你。”杨知难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糙的掌心让吉棠不适应地闭了闭眼，“那小子气息稳定后，为师就找借口让他出去了。”
　　吉棠脑子有点转不动，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小子指的是关河山。
　　“结界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魔物是来寻关河山的，我那下斩落三个首领，引发了暴.乱。”吉棠回忆起那时的场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阻挡时关河山来了，而后喊了一个字，滚。”
　　被刺激到的关河山本能的触发了一身魔气，那个字便成为了下达给群魔的号令，令其完全退走。
　　“他状态太不稳定，我怕他入魔。”吉棠看向自己恢复了正常的手掌，崇字符已经褪回他的后背，恢复成安静的胎记模样。他轻声道，“他若入魔了，我又能从哪儿寻一个这样合适的存在？自然不能同意。”

　　“你可知他对你是最危险的存在？他除了魔气，还拥有实体，不惧与崇字符贴面，只要他靠近杀死你这具身体，你必然无力抵抗。”
　　吉棠无所谓道：“师父，您未必把我想得太弱了。”
　　杨知难亲手替他将点睛笔系上脖颈，抚过少年的发顶叹声道：“驱魔枢同意了，他们不会干涉你和关河山之间的事。你想好了要做些什么么？”
　　“那得看关河山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吉棠淡淡道。
　　杨知难想起那个小子盯着自己徒弟的眼神，沉默了一下：“若他对你心怀不轨呢？”
　　“不轨？”吉棠歪着头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师父，半晌才琢磨出其中的意味，“哦，您说他想睡我？”
　　传统的老人家忍不住咳了一声，心想这徒儿说话直白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也算个好主意。”
　　“……？”
　　吉棠无辜地问：“师父您怎么这个表情，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隔壁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您还接受不了性向自由吗？”
　　“不是这个问题——”
　　“哦，您说年纪。”吉棠恍然大悟，“虽然他大我得有几千万岁，但心智未必比我成熟。如今修真界中跨辈双修的，也不在少数……”

　　半分钟后，拂袖而去的杨符修把病房大门拍出哐！的一声巨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本来呆在外头犹豫该不该进门的关河山一下子来了精神，开门走了进去。
　　“关同学……”
　　关河山买来的水果放在病床边的柜面上：“这么叫有点奇怪，你不然直接叫我河山好了。”

　　对于把自家师父气走这件事，吉棠没什么负罪感。如今面对关河山，他反而搬出了一副乖巧的面孔，任由其摆布投喂。关河山从旁人嘴中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隐藏的那一面，用了大半天才勉强吸收了这些信息，唯独一些细节不敢询问，如今面对吉棠便倒豆子一般的问了起来。
　　“修真者和妖精都会飞啊？那可真是太方便了，还能省机票钱……”
　　“哪有那么轻松。”吉棠解释道：“最开始没有限制御空飞行时，出了几次修真者与飞机相撞的事故，还有一些修心道行不够的年轻人干起了非.法走私，使修真界与凡界的关系一度恶化，最终才定下了规矩……其实如今的修真者并不风光，就拿螭首市来说，许多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水深火热？”
　　“因为房价太高了。原本扎在山头的洞府为了开发旅游业都已被回收，又吃了文化的亏，工作都找不到，只能留宿街头。后来在两界外交时，凡界才开始引导修真者发掘他们的道，帮助他们进入各行各业，融入社会……”
　　“……”关河山脑中高大的修真者形象崩塌了，仅留下一个个背负房贷的可怜社畜的形象，“那你也？”
　　“我？”吉棠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最开始并不知道我身负着什么，一直过着凡人的生活。父母是有名的书画家，家境很富裕，倒没有这些苦恼。”
　　“那你父母现在在哪儿，出了这么大事儿也不来医院看看你。”
　　“国外。”
　　“那确实有点……还好你还有师父。”
　　吉棠侧过头看他：“师父事务繁杂，过几日该走了。”
　　“啊，搞艺术的也这么忙吗？”
　　关河山对上吉棠无言的双眼，半晌才尴尬地摸了摸头：“对不起啊，因为太没有真实感了，一时间还不太适应这个世界的新设定。那你师父是忙着去世界各地驱鬼……啊不，魔吗？这也太不方便了，你这种身体情况，一个人生活很让人担心啊。不然，你把地址给我，我也能照顾一下。”

　　“我的住处离你的有点远。”
　　吉棠想到什么似的眨了眨眼，俯身靠近少年一些，鼻息痒痒地洒在关河山的面上，“如果不介意，河山你来我家住吧？”
　　关河山蓦地一惊，他抬头，一眼撞进少年似乎攒着一点笑意的漆黑眼眸里，仿佛瞧见了粼粼波光。
　　他心底那些阴暗的念头被晃眼的波光一拂，又簌簌地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被关起来的喜欢搞事的魔物们（兴奋振臂）：剥夺他！囚.禁他！xxxxx他！让他离不开你变成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