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宸垣

1、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共同的理想，注定会错过。
　　¬——题记
　　（一）
　　肖筱语在踢石子。心情不好时她总是这样。
　　刚刚肖筱语和许诺闹别扭了。因为，许诺抱了一只猫回来。肖筱语一向不喜欢猫。肖筱语想，许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不喜欢猫呢？许诺没有注意到肖筱语脸色的变化，只顾自己和猫玩耍。看着许诺阳光的笑，肖筱语难过，他对我还不如一只猫呢！肖筱语站起来说：“我走了，在男生寝室里不能待太久的。”许诺头也不太地“哦”了一声。肖筱语更生气了。
　　于是肖筱语坐那儿踢石子。常释走过肖筱语身边说：“筱语你怎么了？”肖筱语摇摇头，不说话。常释觉得有点怪，在她身边坐下。
　　“常释，为什么许诺明明知道我怕猫还抱一只猫回来，而且对它这么好？”
　　“嗯？可能他不知道吧。”
　　常释松了口气，肖筱语可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爱计较。常释知道从前，肖筱语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哭鼻子，于是常释不得不照顾她一直到现在，反而谁也离不了谁了。肖筱语生气时总找常释诉苦，常释一天没让肖筱语惹麻烦反而觉得不自在。常释觉得自己和肖筱语的关系，可真是微妙啊！
　　“走吧，带你去吃大餐。”
　　常释觉得，从照顾肖筱语的时候开始，他便不知不觉地有继续保护她的信念。
　　肖筱语真的还像个小孩子，一提到吃就来了兴致，拉着常释走了。
　　速战速决后，两人在河边散步。其实江城的景色很美。
　　“筱语，要努力呀。”
　　“嗯？”
　　“听说这次实习，学校决定为优秀学生安排实习单位，其他的要自己安排。而且实习单位是江城第一医院，表现突出的话可以签约，毕业后就工作。”
　　“常释，那你也要努力哦？”
　　“我没什么。毕业后决定考研，还不想那么早工作。不过，成绩我也算得上是优秀，不用担心。”
　　吹了一会儿的风，肖筱语就感觉有点冷了。常释细心地搂着肖筱语说：“我送你回去。”长这么大，肖筱语已经习惯了常释的呵护。肖筱语知道，能遇见常释，是她的幸福。
　　临睡前，肖筱语照旧收到常释的短信：“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
　　（二）
　　常释去看学校公布的实习者的名单，马上打电话给肖筱语，常释、许诺、肖筱语都是江城第一医院的实习生。
　　常释说：“筱语，以后一起上班吧。”“好。”许诺瞪了两人一眼。常释忙改口：“算了，让许诺陪你吧。”筱语一听，红了脸，看着许诺说：“许诺你干嘛欺负常释啊？三个人一起吧。”
　　上班的第一天，碰见同学陈殳然。肖筱语觉得奇怪，陈殳然的成绩，不太好啊。陈殳然说：“我是自己安排的。我爸爸是这里的院长。”“哦。”三个人都有点奇怪，陈殳然从前并没有讲过什么呀。
　　生活日趋忙碌。肖筱语在医院里什么都学，虚心地向人请教。常释看了心疼地说：“别太拼了，注意身体。”肖筱语笑了：“谢谢。”肖筱语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学无止境”，自己欠缺的太多太多了，在这里肖筱语学习的不仅是实践问题，更是为人处世。现在的肖筱语忙碌、充实，很快乐。
　　真的没事的时候，肖筱语会去看许诺和常释。常释比肖筱语还忙，空暇时常释还会拿出书和笔记看，准备考研。肖筱语只好去许诺那儿了。许诺那个科室实习生很多，许诺就很闲，大家会侃侃一些无聊的事。陈殳然和许诺是一个科室的，一来二去，两人也混得比较熟。以至于许诺开口闭口“陈殳然说……”有一次肖筱语终于不耐烦地说：“不要说了，烦！”转身走了，留下许诺呆坐在哪里。
　　肖筱语疑惑，怎么会和许诺疏远了呢。许诺后来打来电话说：“筱语，接下来我会比较忙，你，不要常来我们科室了。”“嗯。没别的事我挂了。”肖筱语也惊奇自己此刻的平静。显然地，许诺在逃避了。
　　肖筱语真的再没去找过许诺。原来没有许诺，自己也过得很好呢。肖筱语想，哎，丢了吧。想是这么想，可是真的看见许诺和陈殳然依偎着在一起时，肖筱语还是很难受。自己和许诺没分手呢。忍不住的颤栗，却有一个怀抱给肖筱语温暖。
　　“都忘了吧，快忘了吧。”
　　“嗯？”
　　“该死的全都忘了吧。”
　　肖筱语抬起头，看这常释心疼的样子。肖筱语想笑着说“没事”，可是那一丝笑未到嘴角就已经消失了。只有挣脱常释的手，蹒跚地离开。
　　入夜。肖筱语睡不着，起身拿出CD,按下play.
　　刚刚风无意吹起，花瓣随着风落地
　　你曾经坐在这里，谈吐得那么阔气
　　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能被预期
　　你打开我的手心，一切都突然安静
　　你要我承接你的真心
　　相爱，以为是你给的美丽
　　让我惊喜，让我庆幸
　　我有一生的风景
　　命运，插手得太急
　　我来不及，全都要还回去
　　从此，是一段长长的距离
　　偶尔想起，总是欷虚
　　如果当初懂珍惜

　　肖筱语流了一夜的泪。此前的一切，都只有回忆了。肖筱语打电话给常释：“常释，我准备考研。”常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想通了。别担心了。”
　　我知道眼泪多余，笑变得好不容易
　　特别是只能面对回忆和空气
　　多半的自言自语，是用来安慰自己
　　也许你字字句句倾听
　　（三）
　　“筱语，你真的要走啊？”
　　“不要讲得可怜兮兮的，只是出去散心。一周后回来，我就全力准备考研了。”
　　“嗯，一路上小心。”
　　“好的。再见了常释。替我向其他人问好。”
　　踏上征程的一刻起，肖筱语真的决定把什么都忘掉，不为自己，也为那几个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想了想，肖筱语拿出手机，只留下常释的号码，其他的全都删除了。下了火车的肖筱语感觉自己真的来对地方了。如江。肖筱语想，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肖筱语出了喧闹的火车站，准备给常释报个平安。身后传来汽车尖锐的喇叭声，肖筱语在回头的瞬间应声倒下。那一刹那，肖筱语想，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倒下呢……
　　常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可是很久了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同一页。筱语怎么还没到呢？应该不会忘记通知我的吧。常释很难受，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心底闪过一丝不安，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这时铃声响起。是筱语！
　　“筱语，你怎么这么久才打来电话，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对不起，请问是常释先生吗？”
　　“呃？”
　　“肖筱语小姐出车祸还在昏迷中，她手机里只有您一个电话。”
　　“请快告诉我确切位置以及病房号。谢谢。”
　　常释风疾火燎地赶到如江市中心医院。穿过大厅时，常释复又折回。
　　“筱语。”
　　肖筱语茫然地回头看着常释，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常释拥在怀里。
　　“筱语，太好了，你已经醒了。”
　　肖筱语怔怔地看他，两行清泪滑落，却什么话也没说。常释觉察出了肖筱语的异样，正想问个明白，被护士叫走了。
　　“肖筱语的症状很奇特，我们做过检查。她除了受外伤之外，大脑确实受了伤，但我想并没有危及到深层组织。可是肖筱语醒来的时候失忆了，甚至不能说话。不过失声这一点，我猜想她是受了太大的打击，经过耐心的心理辅导可以治好的。”
　　打击？筱语不是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了吗？常释愣在那儿，突然恨自己怎么会这么笨。常释问：“医生，如果一直很好地照顾筱语，她是不是可以痊愈？”
　　“这个，不是很确定。但是肯定会有些帮助的。坚持下去！”
　　常释心情沉重地走出办公室，看见肖筱语站在哪里。肖筱语安静地向他微笑。肖筱语拿出一张纸：“你好，常释。我是肖筱语。”常释轻轻地上去拥抱肖筱语，轻声地啜泣，同时暗下决心：筱语，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肖筱语变了。常释忧心忡忡地想。筱语原来也是文静的，但那掩饰不住的调皮，在自己面前总是表露无凝。可是现在的筱语很安静，仿佛空气似的，在旁边站一会儿，毫无感觉。为什么是这样？常释掩面。
　　（四）
　　夜色朦胧，常释守在肖筱语的床前。几日的疲惫，使常释伏在床沿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
　　常释习惯性地寻找肖筱语的手。肖筱语不见了！常释一下子全清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肖筱语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床头。
　　常释问；“又做噩梦了？”肖筱语点点头。
　　常释不再说什么，亲吻着肖筱语的脸颊。肖筱语伏在常释的胸前，哑哑地哭，不久就安静了。常释说：“我们回去吧。”肖筱语睁大着眼睛，在常释手上写道：“去哪里？”“回学校，让生活恢复正常。”肖筱语点点头。
　　肖筱语回学校时，已经是常释的女朋友了。因为考研的事，常释和肖筱语一直泡在通宵教室里。尽管苦却有快乐的时光！两个人眼里只有彼此，一直在一起。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地走下去，该有多好！
　　保研的名单公布，肖筱语和常释兴奋极了。两个人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累了，肖筱语“说”：“我想睡觉。”倒在常释怀里就睡着了。常释抚摸着肖筱语的头发说：“筱语，其实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两个人牵手时的舒心，像蜜似的围绕在两人心里。肖筱语变得爱笑了，常释看着她笑的样子，也笑了。
　　拍毕业照的那天，很多好久不见的同学都来了。许诺是和陈殳然一起来的，许诺毕业后就在那里工作。看到许诺时，肖筱语和常释的笑声戛然而止。肖筱语不知不觉地，泪水滂沱。许诺走过来说：“我会恨你的，你逼我走上这一步。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到底在想什么，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常释给了许诺一拳：“够了！请快点离开。”肖筱语塞给许诺一张纸条“对不起”。许诺的手悬在空中，说：“肖筱语，你怎么了？”“筱语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而且不能讲话了。”“也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许诺转身离开。
　　肖筱语呆呆地望着湖面，从见到许诺的第一眼开始，所有残缺的记忆完整了。
　　“在想什么？”
　　“很多。想起很多，基本上都想起来了。但是那个许诺,我不知道,释,我是不是伤害过他?”肖筱语”说”了谎。
　　“没有。是许诺他伤害了你。”
　　常释随意地把肖筱语搂在怀里，叹了一口气。
　　(五)
　　肖筱语一边在常释寝室帮忙整理东西,一边听常释抱怨学校“还没毕业就赶我们走”。
　　两人一起去了新家。常释说：“筱语，我会给你一个家的。”肖筱语笑得很灿烂。
　　肖筱语“说”：“这几天我们交换房间吧。书房里有电脑，我要准备毕业论文。”
　　“可是……”
　　“可是什么，你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可以暂时放松一下。我还要苦战呢。”
　　肖筱语日以继夜地在写研究生论文。常释每天都可以听见肖筱语敲键盘直到深夜的声音，却也知道肖筱语又起得很早为自己做早饭。常释好心疼。
　　这天夜很深了，常释还不能入睡。常释起身发现书房里还亮着灯，于是过去劝肖筱语早点睡。筱语不在啊。常释无意中看到电脑。筱语这么迟睡，原来在和许诺聊呢。常释心里说不出的悲哀。肖筱语从厨房端了一杯浓茶出来，回到书房见常释盯着电脑屏幕。肖筱语手中的杯子刹那间落地，碎了。常释回头，眼神中是掩饰不了的愠怒。
　　“哦，我来找几本书。很迟了，早点睡。”
　　匆匆，匆匆离去。肖筱语蹲下来拾那些碎片，扎手。看着指尖的血汩汩地流，肖筱语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
　　再一次醒来，肖筱语发现自己在常释的怀里。常释怜爱地说：“怎么那么不小心？”肖筱语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释，我不期望能解释清楚这次误会，我只希望你能最大限度地信任我。”
　　肖筱语终于完成了研究生论文。她给许诺发了封E-mail感谢他提供临床方面的帮助。常释进来说：“筱语，几个同学约我一起出去，大概要１个月左右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常释。”
　　“呃？”常释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常释，你先别走。你给我一周的时间。”
　　肖筱语开始整理东西。走吧，不留下一丝痕迹。肖筱语将一封信以及钥匙留给常释，就毅然地离开了。
　　（六）
　　释：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离开，对于我们是最好的结局。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对于许诺的事，我不想再做什么解释，如果你一开始就信任我，应该很容易知道我找他的原因。
　　其实你害怕，害怕我离开，对不对？
　　在如江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几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只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也喜欢你的。从前那个处处像哥哥一样呵护我，帅气的你，我很早就喜欢了。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样就可以一直赖在你身边不走开了。后来看见许诺，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那一刻，我已经想起一切了，那些有关许诺的片断。我怕失去你，还是什么也没告诉你。
　　一起搬进公寓后的一天，我发现自己恢复了声音，可是哑哑的，很难听，我又隐瞒了。
　　这些是我对你的欺骗，我知道没什么意思，但说出来，只是希望能坦诚地对待你，最后一次。
　　不要找我，我已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希望一切都好，也希望你能幸福！
　　对不起，其实我爱你。
　　肖筱语。
　　即日
　　（七）
　　肖筱语坐在塞纳河岸边，晚风轻拂。手机已经被常释打爆了。肖筱语想，离开了就离开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抽出卡随手扔到了垃圾箱里。
　　妈妈走过来说：“风大了，筱语，回去吧。”肖筱语伏在妈妈的肩上就哭了。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