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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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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说其他人的死,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是真的,他在撒谎。
这是许乘月的第一反应。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以王坤的状况,他作案时已经旧病复发,身体虚弱。在用尽力气锯下江洋的肢体后,他在其他三人面前一片片切开江洋的四肢。当时他的手应该抖的厉害,所以用了手术刀以外的工具。
而杀死另外三人的凶器,江洋收藏的短矛枪,准确无误地刺向了三位受害者的心脏。这把枪长度在2米左右,有点重量,使用起来需要很强的技巧性。
许乘月在脑海中演练了一次,如果使用者是王坤,他需要多大的力气,多么精巧的技法,猜能准确地贯穿心脏直接毙命。得出结论后再看看面色苍白呼吸都有点困难的病人,他不得不承认,王坤的情况,应该只能杀掉一人。
他辩解自己只杀死了江洋,那意味着至少存在两个凶手,他们可能一前一后,也许相互认识。许乘月坐在旁边没说话,王坤颈部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已经没有流血了,他双手被铐住,低着头,两眼望着地板的花纹。
他觉得人类很多时候真是难以理解,王坤作案的时候在想些什么?面对满地的鲜血,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在生命结束前为林想容谋得了幸福未来。可现在他百口难辨时,脸上没有半分坦荡。
如果他内心坦荡,自认为铲除奸恶的英雄,应该在杀掉江洋后就去投案自首。而不是躲在家里,等着一切过去。
“案发当天晚上你坐着江洋的车去了他家?”许乘月问。
“嗯,我跟他说,想容希望把江海转到瑞和医院治疗,他很生气,就打了我一拳。”王坤坐在病床上,沉着脸,微微闭上眼。
“那一拳刚好打到我鼻子上,一直流血,江洋当时有点慌。然后我就说,去他家谈谈吧,看看其他人同不同意这件事。”
“然后他就带你去了别墅,中途路过一家酒吧时还进去拿了些药用品。”
王坤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怎么离开别墅的?”
“跳河离开的。那边监控太多了。”
“那天晚上江洋车上还有其他人对吗?”
从小区监控拍到的画面看,这段时间里,只有江洋的车进入过车库,进出别墅不留下痕迹的方法,只有这一种,跟着江洋的车进去。
“没有吧。”王坤想了想说。
“那江洋外的其他三人是怎么遇害的?”许乘月蹙眉而起,低头看他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
“我……真的不知道。”他停顿了几秒,不甘心地抬起头,对上许乘月的目光,又忍不住看向远处。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烈,王坤他咳了好几声,低热让他脑袋不清醒,整个人头晕目眩。休息了好一阵,他低下头,坚持说:“江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她们。”
许乘月一直观察着对方,不停喝水,颤抖,说话漏洞百出。他明白王坤并不是一个心理素质特别强的人,他接近死亡,又畏惧死亡。杀害江洋的时候慌慌张张,应该留下了不少破绽,可那些破绽最后都被一一抹去,除了被他自己私自带走的手术刀。
他觉得杀害江洋这件事,甚至都不是王坤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他怎么刚好避开了监控?他知道这个时间江家被断电导致家用监控停止运行?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牵着王坤走,只要不偏离大方向,总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许乘月抬手看了下手表,这个随时随地记录他地理位置和生命体征的监视器让他很警惕,假如不是顾云风坚持,他大概早就把它扔到某个开往边境的卡车上去了。
“你为什么选择在八月二十号这一天去做这件事?”他问。
“因为,想容出去散心了,我想等她走了再做这件事。”他低着头:“你们知道的,她那段时间……”
说着他突然哽咽起来:“都是因为我,她才会不幸福,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她从这个人渣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只要他死了,她就能解脱了,就……”
“行了行了。”许乘月赶紧打断他,“你以前去过江家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有一把人工锯?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
“我……”他愣了会儿神,神色黯然:“我本来想用这把手术刀去解决掉江洋。”
“但那把人工锯放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我一眼就看到了。然后我就在想,直接让他死太轻松了,他应该受尽折磨再下地狱。”
“当年你骨髓移植手术的钱,是林想容帮你付的吧,她找的江海?”
提起这件事,他眼中最后的一点光终于灭掉了,眼神变得空洞遥远,望着远处,望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埃。
“如果不是因为这笔钱,她肯定早就离开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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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觉得自己可以在医院住下了。
一个多月前住院的是他,现在换成顾云风了。王坤被带走后已经到了晚上,他在医院食堂买了两份套餐,拎着一堆生活用品换洗衣物,拿去给顾云风。
这一刀的伤口比较巧,没太伤到神经和骨头,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他拎着盒饭推开病房的门时,顾云风正一只手打着游戏,脚上连着输液瓶。
“你是小孩吗?扎脚上干什么?”
“我现在就一只手,一只手啊,总得让我有手用来吃饭接电话吧。”
好像也挺有道理?他把盒饭放在桌上,打开一盒递给顾云风,另一盒留着给自己。
“医生说要住多久?”
“两三天吧。”顾云风接了盒饭,放在床边。他盯着自己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左手,又伸出右手,手掌向上迎着月光。
“没伤到骨头,不用住太久。”他委屈地看着右手掌那道伤疤说:“我的手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都要挨刀子?”
右手的刀伤是小时候替他爹挡刀,左手的伤是给嫌疑人挡刀。
都是帮自残自伤的人挡刀,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可能是为了阻止你用它们做什么事情。”许乘月认真地说着。
“什么事?”
“比如□□这一类的行为。”
“……”
顾云风其实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了,只是没想到他随口问一句,对方竟然想都没想就以科普教育的口吻回答自己。
都没办法嘲笑他。
“你说我这伤,会留下后遗症吗?”顾云风郁闷地想用手指戳戳绷带,还没碰到,右手腕就被他掐住。
“你别乱动。”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抓着顾云风的右手腕,然后将手掌对着自己。
许乘月盯着他掌心的疤痕,终于问出疑惑已久的问题:“你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替我爸挡刀留下的。”顾云风笑着说:“就和今天这情况差不多。”
“你父亲也挥刀自残了?”
“是啊,因为我姐和我妈的事,他拿着把菜刀要剁手。”他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没留下后遗症吧?”
“没啊,那是割伤,伤口不同,很快就好了。”
“还好,人都没事。”闭上眼,顾云风放松地坐着,摆了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可惜我又牺牲了一只手的美貌。”
许乘月笑了下,嘴上没理他,指尖沿着那道疤痕划过。然后他的手指又在顾云风的掌心转了几个圈,轻轻滑向手指。
下一秒,他的指尖就被捉住,十指紧扣。
许乘月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小动作,他过去没有体会过,也没想象过。一年半以前,当他从昏迷中醒来之时,不知世事,不明生死。
他就像一张白纸,在情感上完全空缺,会变怎样完全取决于遇见谁。
他们这样十指紧扣地对视了好久,他想把手松开,但被他顾云风反手拽住了。
“别松手。”他说。
别松开我的手,拉着我。
这个声音一直在他脑袋里徘徊,他就想像现在这样,一直永远这样。哪怕对方只有一只手能动,也会拉着他。
“欸你说我明天出院没问题吧?我就伤了一只手,住这有必要吗?又不会残废。”顾云风很郁闷地问。
“你就当休息一下,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有足够的理由住院?”
听着许乘月的玩笑,顾云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桌子上的套餐:“许教授你也饿了吧,盒饭都快凉了,你看我这手也不方便,不如……”
“就不吃了?”许乘月松开手,继续和他开着玩笑。
“呸,有没有良心,我为了人民群众与黑暗势力做斗争,你起码来点特殊服务啊。”说着他指了指那盒饭,满脸的灿烂,轻轻张开嘴。许乘月只好打开给他的那盒套餐,扒了一小坨米饭塞他嘴里。
“怎么都是素菜?肉呢?”
“没有。”
“你那份有肉吗?”
“有啊。”许乘月打开自己满满一盒菜,然后从里面扒拉出一个鸡腿,报复性地笑着:“你刚做了手术,要清淡。”
“我吃肉,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