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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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这里，倍感熟悉的地方。那次打猎受伤昏倒的地方。这棵树开花了呢，原来也是月桂树，和我房间旁一样的，真香啊，在我老家是从未见过的。
他失血过多，眼前一片眩晕，路走的也不是很稳了，耳边嗡鸣，真是吵死了。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苏染坐在那里，看来这身体，要坏掉了。
安静坐在那的苏染突然掏出抢指着他，是那把柯尔特。利昂晃了晃头，猛然清醒了一下。
真的是苏染，没错，他在那。
高兴之余又平添了几份悲伤，因为他正拿枪指着自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利昂低头捂着伤口，一步步挪到那棵桂树下坐着，苏染的枪口没有离开过他。
“我累了，就坐一坐。”他仰起头，任风吹拂面颊。
苏染看清了他一身伤痕，眼神有些许波动，手中握着的枪却没有松懈。他一直不明吧，世界上不会欺骗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么为什么他要一味的自我欺骗，真是傻子。
没错，从利昂不见的那一刻起，苏染就开始害怕，他已经没什么容身之所了，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人所在之地。于是他带着耳机利昂再次给他的柯尔特以及一些子弹，跟踪着麦浪提。却发现他们控制利昂，即将攻击村庄的事。
他的步子不知该迈向何方呢，去找利昂，还是救村子。当然不管哪一项都不是他苏染能够完成的，他选择的村子……
好后悔……利昂，我再一次欺骗了自己，这样的选择只能眼睁睁看着村子被炸个翻天覆地。在废墟中想找自己重要的人，却在某个角落听到幸存的村名说
“不妙啊，不妙啊以后，只能逃到别的村子，不，逃到日落追不到到地方……不想放弃这里啊，早知道就对林玉石那老太婆好一些了，也许她死的事被知道了我们才……唐宝翔真是的，莹莹死了是自己蠢，没必要把我们都搭上吧。”
“是啊，苏染到底是日本人啊，就不应该活着出现在这里，居然和他生活那么久，太恐怖了。”
“死了才好，这种人！”
苏染手握着枪青筋暴起，他不能自己控制呼吸，心好重，好累……
确定他们没武器后，苏染跑道他们前面，用枪指着他们。受到惊吓的人一个个蜷缩成一团，挣想把别人攥到自己面前当挡箭牌，他们哭喊着“天皇大人啊，放过我们吧。”
苏染眉头一皱，自己之前竭力想保护的，竟是这样的人吗？
他抬头，额前的碎发被吹开，村名们都瞪大了眼睛，苏染轻声说“可怜的人啊，和我一样。”
然后是撕开空气的枪声。
踩在他们的血迹枪上，苏染回望了一下村庄，已然变的那么陌生。那么，为我曾经喜爱的村庄，为自己，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吧。
于是，他换上了日本军装，混进麦浪的队伍里，在午饭时，用他做的那漂亮又致命的结晶放在他的食物里，在一旁看着他恐惧的死去。
他在心里狂笑，笑到最后，哭了出来。那么，之后该去了哪里，也已经不能再和利昂见面了，这样的我会让他困扰。他往回跑啊跑，即使还有日军追上来，一个人也不好找。
然后他漫无目的到来到了这里，碰到了重伤的利昂。总之我们两个，不共存吧，那么至少让一个人“看来……这讨厌的战争要结束了，那之后你想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
利昂努力跑过去捕捉苏染的身影，老实说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他看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无力的说“刚才……应该不是你干的吧，你不会杀我的……对吧，那抱歉……滦县的事，你一定知道不是我。”
“我没有参加袭击你，我看到火光才过来，因为交战的一方，可能会有你……”
利昂听到了欣慰的笑了笑“抱歉了，我倒是没有什么遗憾，只可惜没有信守承诺。”
苏染摇头“我杀了麦浪提……村里人都买了……我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是吗……”利昂惊讶的说。
那你自由了。
苏染露齿一笑，一双眼像浸在水中的水晶般澄澈，眼角上扬，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竟有一丝妩媚。
他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命中。
利昂看的正失神，感觉自己身上没什么痛感，慢慢回头，树后的草丛中，一个人倒了下去。
“苏染……你” 利昂还没说完，苏染就扑了上去，抱着他紧紧的，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他杂乱的呼吸着，身上冒着冷汗，却压抑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已经无所谓了……我从未怀疑过你，利昂。”
他贴在利昂耳边，一字一句说，把他的头紧捂在胸前，夺开他想拥抱自己的手压在腹下，腿尽量和他的腿叠在一起。利昂被压的疼，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想挣扎却被苏染咬住了嘴唇，他动弹不得，他轻轻吻了一下苏染，苏染也放松了被他咬的出血的利昂的唇，回应他。
利昂看到眼角就出泪水，划过鼻梁，在两人嘴间传来了苦涩的味道……
利昂，真幸运啊，遇到了你，我摆脱束缚，自由了……
旁边的草丛里忽然站起来很多人，唐宝翔看到了卧倒在地上的两人还活着端着枪说“不用留情，一起杀死！”
子弹如雨点般打过来，砰砰砰—在耳边炸开。
利昂猛然明白了，苏染在用他的身体，帮自己挡住子弹。还是有不少打到利昂身上，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部位，头部和心脏被苏染捂的严严实实的。
利昂不敢相信的大喊苏染的名字，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疯狂的亲吻着苏染，他的眼角、鼻梁、眉宇、脸颊、唇。
可他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苏染！苏染！”利昂恐慌的嘶号起来，可他连把苏染抱在怀里，抚摸他的脸颊都做不到，他的手脚也都被射击的没有知觉了。
苏染你总是这样，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事，想保护所有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更让我心痛。
一阵更猛烈的枪声响起，利昂闭上了眼。不一会发现不是对向他们的，刚才狙杀他和苏染的滦县村民全都死了。是日军来了，刚才大爆炸下存活下来的士兵找人来救我了。
利昂始终没有睁开眼，已经没有力气了。
一切都只是他基于情况的猜想，这样子好不好呢，苏染，只是我怕，醒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就还是让我们在一起，多睡一会吧。太累了……
利昂拥着苏染，静静睡去了。他的血悄悄渗入地下，形成一条小溪环绕在他们周围。小溪的水迸发而出，在四周润出肥沃的土地。似一道光亮，扫过断壁残垣，枯草死木，扫过漆黑的天空。
带来生命的清新与活力，地上长出了青翠的草，柔嫩的花，桂树上的枪痕也被抹去，香气重新弥漫。立刻有蝴蝶小鸟被吸引而来，停在他们周围。
他们拥在一起，像两个恋人，让前来搜索的士兵们惊叹不已，怕惊扰到他们。
半个月之后，利昂醒了，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他握了握手心。
似乎做了一个梦，不算恐怖也不算美好，就是不想醒来。牵着自己手的那个人，正要带着自己走向一片光明，可当睁开眼想要迎接的时候，却被刺的睁不开眼。
利昂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胡子也长出了，整个人邋遢了不少。
他头脑发胀，两眼茫然的看着素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那把柯尔特和一枚银质耳钉。他怔怔的看着，一切似乎又在他脑海中重复了一遍，他抱着头，痛苦的叫了两声。门口一个警卫看到他醒来，慌张的去报信。
利昂起身，眼睛一阵晕眩。脚一刚着地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四肢无力。他扶着墙壁又推开了门一阵清新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蔚蓝的天空和碧水让他眼前一亮。
“你终于醒了，利昂.欧康诺少校。”面前走来一个迈着稳健的中年人，略白的头发和浅浅的皱纹遮不住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
“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凯撒.肖恩，是德国的将军，目前已经卸任。如你所见，我们现在在前往日本的轮船上，你有什么疑异吗？”
利昂呆呆的看着海面，以及一片祥和的天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还有苏染在哪？”
凯撒.肖恩严肃的看着他“在你昏迷的半个月内的确发生了很多，德国彻底沦陷，成为战败国，惨遭分割。你的妻子莎拉.曼施坦因和女儿蒂莲.欧康诺沦为战犯处死。日军在不久后也战败了，撤出中国，当然你的少校职责也没有了。” 利昂听着，平静的，就像在听别人的悲剧。自己所追求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了。
直到听到肖恩说“苏染，躺在你身上的那个人吗？士兵很尊敬他，把他的耳钉摘下来给你，埋到旁边那棵树下了。”
怎么，苏染，你还是死了吗？
也好，你不用看到这个令你悲伤的世界了，那么我要去哪？去日本，那个你说过想要去弄明白的一些事的地方，我也有些事想要在日本弄明白了。
凯撒.肖恩忽然侧脸在他面前，仔仔细细扫视他身上每一处，锐利的目光似要把他穿透，利昂很不自在的向后靠了靠。
肖恩嘴角一扬，浅笑一下说“知道吗，你四肢的枪伤在不到一个星期就恢复了。你现在才醒来只是因为你不想醒来。”
利昂这才认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居然连痕迹都没怎么留下，但那些痛到骨子里的回忆，告诉自己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为…什么？”
凯撒.肖恩两手撑在栏杆上，远眺还未到的日本，意味深长的说“那里有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和我一起成立一个组织吧，因为在这个世界，你无处可去。”
凯撒.肖恩，转过身来面对他。
“跟随我吧，我的神明，公羊神，克奴姆。”
一个人用完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然后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就真的这么忘了。唯有一个人一直刻在记忆里，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面庞……但每想起有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每当秋季，月桂芬芳，利昂都会静静依在小木屋旁的桂树下，思念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