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那次相遇》彼时雨

50、离别三重吻

　　“亲爱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愿闻其详。”
　　“嗯……”她故意顿了顿。
　　“说嘛！别老是吊我胃口。”
　　“好吧！就是我们店长同意我早点回老家了。本来我是想农历二十号之前回去的，但是店长不同意，说要到二十三、二十四的时候才可以回去。到了昨天，她突然答应我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噩耗才对！要离开自己还那么开心。
　　顿时他又觉得十分难受。
　　他想，二十号之前就开始休假，然后一般要到大年十几号才会回来。这么说来，她回去一趟起码要离开自己二三十天。没有她的这段时间，他要怎么过？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回老家了，今年回去一趟也是挺不错的。但是他确实舍不得她啊！除了刚退伍那回离开她比较久一点，其他时间从来都是没超过十天的。
　　而且因为这两天的事，他的心变得很不踏实。
　　他开始担心，他开始害怕。
　　“那你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他突然变得矫情了。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预感非常准。
　　“哪里会？年初八就要回来上班了。”
　　“好吧！”
　　他沉思了一会儿。
　　“那等你回去之后，你可以早点回来嘛！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都挺想你的……说了好多次了，今年一定要带你去见他们。”
　　“哈哈……我就知道你有话瞒着我……”
　　“要不等你休假了，晚点再回去，我先带你去我老家看一下，等看完我老家再回你老家行不行？”
　　“我也想啊！可我爸特地从安徽那里过来接我了，我也没办法。要不，要不我明年过年再去？”
　　“不要……那样太久了。”
　　“我再看看吧！有时间肯定去……”
　　“好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接着，她又给她老乡打了个电话，问她老乡什么时候回去。年底，回老家的人非常多，互相问下有没有车是非常正常的事。尽管那个人是男的，也没说什么暧昧的话，他也没觉得什么？因为连这点小事都要管的话，她早就跟其他男人远走高飞了。
　　他管她的地方还是分得比较清的，而且没有证据的话他从来不会追究太多。
　　“老婆，怎么安徽话跟普通话那么像的？”等她说完电话，挂了，他便问住她道。
　　虽然他经常听她说，但这也是他第一次问。
　　“本来就很像啊！就是拗那么一点点而已……不过我说的还好，别人说的话你估计就听不出来了。”
　　“诶……对了老婆，那你提前休假了，你们店的年会怎么办？你可是要带她们的啊！”
　　“店长说不用我了，而且我也把她们教得差不多了。就是这个节目有点短，店长又叫我添加一些片段进去。可是添加的片段我只学了一点点，要我怎么去教她们？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等回去了可要加把劲了。还有，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叫我来你这里了啊！我还要洗衣服呢？”说完又瞄了他一眼。
　　虽然不舍，但他还是勉勉强强地答了一声:“唔！”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忍得住？
　　当他将一杯滚烫的红枣枸杞红糖水递到她的眼前时，时间已经九点十七分了，她的衣服也已经穿好，全身也已经打扮完了，坐在床边玩着手机，就等喝完他这杯红糖水就要回美容院上班了。
　　而他全身上下依旧没穿一件衣服。
　　“小心点……”她双手抱过杯子，轻声说道:“你妹的！捉的要死……等下滴到你那上面去的话就活该！”
　　他莞尔一笑，接着便往床上跳去。
　　“等下你要去干嘛？”她轻轻地喝了一口，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
　　她就不明白，他连一份工作都没有，那么他接下来的这些天都要去干嘛！
　　去外面嫖啊！看我不阉了他？他要敢这样说的话，她想。
　　“因为我后天下午就要开始考科目一了，所以这两天我想好好地看题库。”他还是如实地对她说道，他就怕她又会说自己什么整天无所事事的，没工作，还老是闲着，以后怎么养她和孩子？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理由了……
　　不过他这个人确实挺闲的，当保安太闲，怕丢面子，不肯做；当服务员、进厂怕工资太低，太累，而且也没面子，不肯做；当营业员、网管大部分又不要男的，只要女的，而且还没包吃，不肯做；做销售又没能力，口才又不好，而且很多也是没包吃的，底薪还低，怕进去了还没赚到钱就已经先饿死了；当厨师、理发师、装修工、汽修师等技术学徒又怕自己没那个耐心，而且很多都是要先交费用的，他现在身无分文，连过日子都要找借呗借，你叫他还怎么去学？当编辑、物业客服、淘宝客服、银行专员等公司性质的事业单位很多又是要大学文凭的，他一个高中狗要本事没本事、要文凭没文凭的连鬼看见了都要嫌弃……
　　但是他没办法啊！他得生活啊！他不想做也得做……
　　眼看现在都快年底了，他还一整天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他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跟爸妈交待，难道要跟爸妈说，自己工作了大半年，一分钱都没赚到，还欠了借呗一大把钱？他爸妈非打死他不可！
　　因为很多工作过年都不放假的，即使放了假也没几天就要回来了，他老家离这里五六百公里远，来回一趟都要一两天了，就几天哪里够？而且他都当兵两年没在家里过年了，今年他爸妈跟他说务必要回去过年，以后回不回他们不管，反正今年一定得回！所以他只好去附近找一些临时工做做，至于长工他想等到明年再说！
　　然而临时工又都是服务员、进厂什么的，其他的几乎都不要临时工……然而他自从辞掉了之前那份工作以后，他就发誓再也不做服务员了，连临时工都不行！男人做服务员太丢脸了，反正他是这么觉得。至于进厂，他也想过，不过她倒是给他放下了一句狠话:“你以后要是敢进厂、当保安之类的话就一辈子都别想见我了，作为一个男人、一名军人就这点出息吗？进厂？当保安？反正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
　　于是老是这么僵着僵着，拿不定主意，半个多月也就过去了。
　　他都不确定明年自己还要不要再来这里，这里的工资普遍都太低了，照这样下去他不仅不会成大事，就连饿死在Z市都有可能的……到时候自己一事无成她嫌弃自己了怎么办？其实他很早就想走了，只是放不下她，只是怕离开太久彼此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在这个炮火连天的年代饥渴难耐的时候去找身边的人发泄一下是多么正常的事，他怕她，他放不下她……
　　所以他才死死地坚持留在这里，想等到明年的时候再走。其实他问过她明年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广州的，她说到哪里都差不多，她不想离开自己爸妈所住的城市。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这里的工资而动摇过，但是真当她静下心来时，她还是不打算走了……她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走。
　　而当他说明年不管怎样，他都要去广州、深圳闯一番时，有时候她也支持她的想法，觉得男人就应该去拼一场；但是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向他抱怨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还是不喜欢我了？你说……”到最后又在他面前低声哭诉了一番……把他弄得只好跟她说，你不走，我就不走；我走了，我肯定会带上你……所以他也老是拿不定主意。
　　他爱她，他想跟她在一起……却又怕自己太无能会让她离开自己。
　　其实她之前帮他找过工作的，她是想叫他去当健身教练，毕竟他是当兵出身的，也有点底子，而且还可以做长久，等到以后自己有钱了还可以开一个健身房当老板。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没信心，他觉得自己太瘦了，难以服众，怕自己一个教练要是被那些学员一拳盖倒在地上，那是得多丢脸啊！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
　　唉……说白了他就是要面子，说白了他就是太老实了。
　　他本来是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考科目一的，结果他早早就把之前那份工作给辞了，然后到了今天他起码有半个月以上都在玩耍了……整天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不是跑去逛街看妹子就是跑去她单位门口附近等她下班来陪自己……就是不去看题！眼看后天下午就要开始考科目一了，他才匆匆地想利用这最后的两天半临时抱抱佛脚。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得过！
　　所以每当这些天她一问到他:“你在干嘛”时！他就慌了手脚，他就怕被她知道自己又没看题！又在睡觉！又没去找工作！又跑去逛街了！又跑去网吧玩游戏了！又跑到她单位门口附近等她下班！
　　“那么考完呢？考完之后怎么办？”貌似她也很清楚他的状况，反正她就是不想自己干活干得半死，而他却一整天都闲着……
　　她是知道他的，一旦让他闲起来就老是喜欢猜疑自己，老是喜欢跟自己吵架，老是喜欢找自己的麻烦。天天都要见自己！天天都要粘着自己，她哪里受得了？
　　可是当他忙起来的时候，她又要抱怨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然后对她各种数落，各种说……到最后，他只好辞掉原来那份工作想跟她在一起，可她又不愿意跟他同居，就是想偶尔去他那里一两次就行了，所以……她也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想让人陪，却又不想让人烦。他也很难做到啊！
　　“看看能不能去找份临时工做做，比如酒吧、KTV什么的？只要工资高一点的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鬼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啊！你也不说个确切一点的。”
　　“没事的，不用你帮……我会去找工作的！”
　　“行！你牛逼！话说你找到工作了没？天天都知道说说说……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就爱装逼！”她顿时就有点不想说话了。但她还是要说:“好心遭雷劈！”
　　他也很无奈，但只要她不说自己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就行了。
　　眼见她起身就要走了，他也起身突然将她的身体抱住:“老婆……亲一口好吗？”
　　她望着他，想说，刚才都亲了多少口了，整个身体都给你了，还给了两遍，到现在还不满足？
　　不过她还是笑着回抱着他的腰，往他的嘴唇贴了上去。“这下可以了吧！傻黑……”
　　说是这样说，不过她也确实心疼他，她也爱他。
　　“不行！再亲一口！”
　　“好吧！”接着她又站在地上，往蹲在床上的他亲了一口。
　　离开他的嘴唇时，她很是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嗯……走了。”
　　“嗯。”他有点想哭。
　　她开始收拾包包，收拾完很快就将其拎了起来，然后拉开有些生锈的铁门的门轴，转过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立马甩上门，丢下包包，飞步似的冲到他的身边，将自己温暖的身体贴上他那单薄的小身板，将嘴唇对上他的嘴唇……
　　她不想走，她觉得迟到就迟到了，迟到了大不了以后不在那里做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在那里做了。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又响了，松开对方的怀抱后，拿起手机一看，又是她店长打过来的……
　　“喂！”她连店长都不想叫。
　　“喂！小甜，你是不是不想来上班了？天天迟到！天天迟到！你都已经迟到多少次了？刚才我口口声声跟你说不能再迟到了，不能再迟到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结果这次你还迟到！”这店长估计也是发飙了，直接毫不回避地喷了出来，这已不是一个领导阶级对下属应该说的话了。
　　“哦，好，知道了！”她也是一股劲地敷衍道，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把手机给挂了。
　　他有些痴呆地望着她，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
　　“还不把衣服穿回去！”她穿着一件纯黑色、过脚的皮革大衣，腰上还绑着一条大大方方的布条，前面还扎着一个蝴蝶结，头上还扎着一缕短短的金发，一看上去就显得干练得体、气质昂扬……“等下着凉了就不好了……这几天给我好好地看题，争取一遍就过，听说重考很麻烦的。”
　　“是，首长！”他直直地向她敬了个军礼道:“小的绝不辜负首长的重望！”
　　她笑了，伸出双手又往他的身上抱了一下，再亲了他一口，接着便转过身，拎起桌子上的包包，打开门，只听“哐……”的一声整个人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只剩下一副孤零零的铁门，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出租房里，陪着这些冰冷的器具悄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