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一箱牛奶

1、催婚

　　沈金河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正抄完心经的最后一个字，她吁了一口气，打上句号，悠闲的开口：“妈妈，什么事？”
　　“现在都几点了？还没去吃饭呀？”母亲一贯的大嗓门。
　　沈金河垂眸看了看表，道：“十一点四十。”
　　“跟人家小陈约好的十二点吃饭，你还不去？”她能想到母亲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着什么急，我都说了吃饭的地方在公司楼下。都不要十分钟。”
　　“那你早点去不行？给人家小陈一个好印象啊。”
　　“我知道了。”
　　约摸着看出来她想挂电话了，母亲赶紧强调了一句：“你都二十六的人了！”
　　“还有一个月！”沈金河忍不住反驳。
　　“多大了还争这个，行了，赶紧下去吃饭去啊。”
　　沈金河挂了电话，在抄写的最末一行添上“2015/11/24”，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因为就在楼下，沈金河穿好大衣，懒得围上围巾，直接锁了门下电梯。
　　到约好的餐厅八号桌，发现相亲的男子已经到了。是个无论长相还是打扮都很中规中矩的男子，见到她，还微微有些拘谨和羞涩：“是沈小姐？”
　　沈金河礼貌地笑了笑，脱了大衣在他对面坐下：“陈先生你好，久等了。”
　　“不会，沈小姐看看想吃点什么？”说着叫来服务员，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她随便翻了翻，开口道：“一份墨鱼蔬菜面。”
　　“我要一份芝士烤肠。沈小姐吃沙拉吗？”陈一杨从菜单中抬起头问。
　　“我够了，你随意。”
　　“有什么想喝的吗？”
　　“白开水。”
　　“那就一份芝士烤肠，一份墨鱼蔬菜面，我再加一杯温柠檬汁。”
　　两个人对着坐话并不多，偶尔陈一杨开个头，沈金河却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渐渐地陈一杨索性不问了，两个人几乎是沉默地吃完了这餐饭。
　　沈金河提出要AA，却被陈一杨拒绝。他径直走到前台去买单，沈金河只好挂上大衣到门口等他。
　　外面有些风大，她穿上大衣的功夫陈一杨也出来了。她有些抱歉地对他笑了：“相信陈先生不久后会遇到一位幸运的妻子的。”
　　陈一杨了然地笑对她：“也祝沈小姐早日遇到对的人。”
　　“那我就先走啦。”沈金河往后撩了撩头发，跟陈一杨道过别后就往前走了。
　　回去要怎么跟妈妈说？沈金河在脑子里想了三秒：算了。
　　下午还有学生要来上课，沈金河抬手看了看表，决定去专柜逛逛香水。
　　谁知脚还没迈几步，学生褚湫就打来电话，少女独有的青春活力从她的声音就能传来：“沈老师呀，我今天能不能早一点来上课呀？”
　　“早一点是几点呢？”
　　“我就快到了，一点半上课好不好呀？”
　　“……行，那我在教室等你吧。”
　　“诶不用！老师我看到你了诶，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上去嘛！”
　　“好，那我在原地等你。”
　　沈金河挂了电话，在原地等着她的高中女生。四下里人和车都不多，她远远地望着，望见少女轻快地下了车，载着她的黑色奔驰略停了一会儿就缓缓离去，少女兴奋地冲她招了招手，朝她跑来。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急着上课。”沈金河笑着问。
　　“不是啦。今天我在姑姑家吃饭，刚好表哥在家，他有事出去，我就顺便跟着出来啦。他说五点多会带我去吃牛排嘛，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啦。这样不会耽误老师工作吧？”少女褚湫笑吟吟的。
　　“你明知道周二下午我就你一个学生的。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褚湫是个奇才，学文，文综几乎次次能拿满分，英语和数学却很差。
　　于是在离高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十分任性，选择不去学校上课了，转来她这里补英语和数学。
　　“嘻嘻，老师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吃牛排吗？”少女挽住她的胳膊，有些讨好地问。
　　沈金河伸手按了电梯，道：“你还是自个儿去吧，我和你表哥又不认识。”
　　少女把嘴一撇：“吃个饭不就认识了嘛，老师，我表哥可帅啦，还是未婚！”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这次月考要是没进步，看我不揍你。”沈金河有些无奈。

　　褚湫来她这里补课已一月有余，一开始不喜欢英语的她在沈金河教导下渐渐有了兴趣。她最喜欢听沈金河读英语，很纯正的英式发音，让她有些向往。
　　沈金河给褚湫报完听写后拿给她一张卷子写，除去听力，一百分钟她写的勉勉强强，沈金河拿出答案帮她改，八十四分，完形填空错的尤其多。
　　她于是把生词一个一个给她讲解，再带着她精读着文章，两个小时下来却还剩下一篇阅读。叮嘱少女把试卷上的生词、固定用法和万能句型背好下回听写，少女的眉眼终于带了点雀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沈金河：“老师，下课之后你去哪里呀？”
　　“现在还早，我想去楼下逛逛香水专柜。”
　　“哇！一起去吧老师，我表哥五点才来接我呢。”

　　于是一大一小两女生游走在专柜之间。沈金河在爱马仕专柜前停下，望了眼不远处古驰专柜的褚湫，回过头来对柜姐道：“你好，我想闻一闻尼罗河花园。”
　　柜姐微笑着点头去拿试用瓶了，拿着试香纸喷的时候，沈金河就闻到淡淡的清甜气息在空中。接过柜姐给的试香纸扇了扇，沈金河微眯着眼，而后放下，微笑道：“就要这个了。”
　　“您是要多少毫升的呢？”
　　“五十毫升。”
　　沈金河刷过卡拎袋走到褚湫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少女回过头，讶异地看着她：“呀，沈老师你买这么快？”
　　“遇到了喜欢的，还要挑多久呢？”沈金河微微笑。
　　“唔，”少女和她离开古驰专柜，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问道：“老师买的是哪一款啊？”
　　“尼罗河花园。”沈金河说着把手腕凑到少女鼻前，少女嗅了嗅，叹道：“这个味道好好闻哦！老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我知道四楼有一家代购店，里面有一些比较小众的香水，我猜你会喜欢诶！”
　　沈金河眼尾染上了些笑意：“嚯，小姑娘懂得真多诶。”
　　“哎，女生出来玩都喜欢逛商城啦，这也是跟朋友一起发现的啦。”
　　两人乘电梯到了四楼，那家代购店规模还挺大，褚湫一把就把她拉到香水柜子前，沈金河眼睛一亮，从柜子上拿下阿蒂仙的梵音藏心，略微激动地对褚湫道：“这个味道！我超爱的！很久没买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褚湫不无得意，一脸我就说了吧的神情，然后抬头扫了眼柜子上的香水，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沈金河正在兴头上，愉快地“嗯？”了一声。
　　“这些男士香水，我表哥十有八九。”
　　一旁的店员小妹眉开眼笑：“这些都是比较小众的沙龙香，你表哥很有品味啊！”
　　结果到目送褚湫上了送她来的黑色奔驰，沈金河也没瞧见这位有品味的表哥的形象。
　　沈金河耸了耸肩，好心情地驱车回家。
　　回到家只有妈妈一个人在，爸爸肯定打麻将去了。
　　郑女士看见她回来，哼了一声道：“你过来。”
　　沈金河抿了抿唇，装无辜：“怎么了？”
　　“小陈哪不好了？”
　　“挺好的呀。”沈金河摸了摸鼻子，脚往烤火器里钻。
　　郑女士把她的脚往外推，盖着的毯子也往自己身上缩了缩，痛心疾首道：“哪都好你干什么不跟人孩子发展下去啊？哈？你多大了都，还以为自个儿十八小姑娘呢！人小陈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还是独生子，哪点配不上你了还？”
　　“他长得又不好看！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干嘛要和他发展啊！”沈金河委屈巴巴，小心翼翼地扯着毯子。
　　郑女士一把拍掉她的手，两眼瞪得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能当饭吃？没感情不是可以培养的啊！”
　　“您都说我年纪这么大了，我还怎么培养呀？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份一见钟情的感情，让我迅速地坠入爱河，然后结婚，妈妈。”沈金河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妈妈。
　　郑女士简直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去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往女儿脑门上戳，骂道：“你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哪来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你看你白头发都有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嫁的出去哦！”
　　沈金河无奈，干脆提了东西回自己房间，一路嘟囔：“这话都说了十几年了也说不腻。”
　　吃过饭的沈金河照常和爸爸在河边散步，沈爸爸走在前面，沈金河走在后面，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听你妈说，今天的相亲对象不满意啊？”老沈背着手，回头瞅了她一眼。
　　“唔。主要还是没感觉，你也懂，感情怎么勉强？”沈金河明显在爸爸面前要放肆许多。
　　老沈放慢了脚步，走在她身边道：“我懂。你妈也懂。你别怨你妈唠叨，你从小就不是个太省心的，又是个不着家的性子，难为你妈为你多操心。”
　　被老沈这么一说，沈金河是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好默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