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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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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温凡玉将辩机的供词呈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怒。
宫中的公主屈指可数,大公主远嫁西南,五公主常年卧病在床,剩下一个十二公主,尚且年幼,只有一个八公主。
“朕一向最为宠爱她,没想到她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去把她给朕叫来。”
朱秭进宫时,就已经知道事情败露,而且揭穿这一切的竟是温凡玉。当初一听说杨玥被牵连进来,他就着急的向皇上请命,督办东厂查案,一心为杨玥脱罪。朱秭打点了孙海英,却没想到温凡玉横插了一杠子,不仅让她的计划落空,还惹来一场祸事,谁想到他仍然对着那个丫头不死心。
朱秭盛装打扮了一番才进了宫,平日里她喜穿男装,很少穿戴公主的凤冠霞披,今日里,却叫丫鬟给她高梳云鬓,戴上了金翅八宝凤冠,一身素白的长裙外,披了件五彩披肩,更显得她身材高挑,气势逼人。
一进宫,还未等朱秭给皇上请完安,皇上已经将辩机的供词扔在她的面前。
“看看你干的好事,要不要朕让执事嬷嬷来验验你身上的红痣和疤痕!”
朱秭惨淡的一笑:“父皇英明,不用了,儿臣认。可是儿臣这么做都是为了喜爱温凡玉,想怀上一个孩子,好与他成亲,才鬼迷心窍出此下策,请父皇念在儿臣年幼无知,一时糊涂,现在已经身怀有孕的份上,饶女儿这一次吧。”
她说完这话掩面而泣,皇上气的抚掌叱道:“糊涂!你做下如此□□无耻之事,败坏佛教清规,伤风败俗,让皇家的脸面何存!朕若不重罚,今后何以正朝纲。”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就饶儿臣这一次吧。”
朱秭虽素来骄纵任性,可是从未见过皇上和她如此疾言厉色的说话,此时见皇上真的动怒了,亦心中恐慌,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只盼着能让皇上心软,绕过她一回。
见皇上不理,她转而又去求温凡玉:“凡玉,你代我跟父皇求求情,难道你就这么铁石心肠,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见温凡玉剑眉微皱,默然不语,朱秭徒然间怒火攻心,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怨尤,指着温凡玉哭骂道:
“温凡玉,我真是错认了你,若不是你,本宫和辩机的事怎么会被众人知晓,你对我始乱终弃,为了推卸责任,不惜毁坏我的名声,你待我这样绝情,于心何安!”
“住口!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执事嬷嬷何在!”
“老奴在。”
崔嬷嬷是专司宫闱的执法嬷嬷,但凡有嫔妃宫人犯事,都由崔嬷嬷行使处罚。
见崔嬷嬷原来已经守候在侧,朱秭怔怔的流着泪看向皇上。
只听皇上说:“即日起免去八公主朱秭长乐公主称号,削发剃度为尼,着去影梅庵出家为尼,清心修行,永不得再入皇宫,肚里的那个孽障也一并不能留。”
“不,不,恳请父皇收回成命,饶了儿臣吧。”
朱秭崩溃大哭,从未想到皇上会如此严厉的惩罚自己,她想要膝行的爬到皇上面前,被崔嬷嬷手下的宫人拦住了,那几个宫人平时都是执杖的,不仅力气大,而且身手不凡,一边一个人紧紧抓住朱秭的胳膊,纵使她身怀武功,也挣脱不开。
崔嬷嬷走上前,亲手摘下朱秭的八宝凤冠,早有宫人上来,拆开朱秭头上高盘的云鬓,一头及腰的乌发随即散落在肩头。
崔嬷嬷拿过宫人手中托盘里的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莫再乱动,小心伤到你。”说着几下就将朱秭的一头乌发齐根绞了下来。
看着自己一头乌发散落在地,朱秭无力的跪坐自己的小腿上,她的头发七长八短的蓬乱着,满脸泪痕混着胭脂水粉污了粉面,再没有平日风光的样子,显得十分的狼狈,温凡玉不忍看,默默的转过脸去。
“啊......”
朱姊捂住自己七零八落的头发抱头痛哭。崔嬷嬷不为所动的叫人用托盘端来一碗堕胎药,叫人锁紧朱姊的胳膊就要给她灌下去。
“不,父皇,让我留住......唔......”
朱姊拼死抗拒着。
温凡玉上前一步,单膝跪下道:“恳请陛下留下这个孩子,为臣愿意认下他,望陛下成全。”
听了温凡玉的话,皇上面色稍霁,沉声道:“爱卿可想好了?”
温凡玉知道,一旦认下这个孩子,这一辈子背后都会遭人诟病,成为一生都甩不掉的包袱,可是此时如果袖手旁观,良心实在难安,朱姊有今天,他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更何况幼子无辜,他也是辩机唯一的骨血,辩机牺牲了自己,救下了杨玥,怎么说自己也应该报答他,让他留下自己的血脉。
“微臣想好了。”
“也罢。”
朱秭毕竟是他一直宠爱的公主,皇上挥了挥手,让人将药端了下去,“就准许朱姊禁足在别院,待生下孩子后,再去影梅庵出家。”
杨玥回家将养了几日,背上的鞭伤用了药,恢复的尚好,已经结了痂,只是日后难免留下疤痕,可是身体却一直很虚弱,提不起精神来,心口痛时常发作,血丸也已经所剩无几。
朱历在北方战事正吃紧,前一阵捎信来,说正准备西征戈尔沁部,如今半月过去了,也没有消息传来。
杨玥本来准备回怀荫王的封地去探病,却不想那边传回消息,怀荫王已经薨了,朝廷已经派大员去接管了属地。怀荫王因贪污、霸凌、平乱不利等诸项罪名,死后未得封号,在封地的家业也皆被查抄,所幸皇上念在其祖上的功绩,未再深究,在京城的府第仍然保留,令一众在封地的亲属,伴随灵柩一起启程,回京安置。
怀荫王王妃方氏从前也是一位郡主,只是家道中落,如今在京城除了几房远房的亲戚,京中已经没有故人了,她嫁给王爷后,多年无所出,直到怀荫王遇到杨玥的母亲,生下杨玥。怀荫王后一直没有纳妾,直到前两年才纳了一房小妾,原是王府的舞姬。
怀荫王在京城的旧府,原本就不大,因为多年只有杨玥一个孤女居住,很多处院落都因年久失修,有些破败了,听说怀荫王的遗属一大家子要回来住,杨玥拖着病体,还得安排人重新收拾整理旧时院落,自己也腾出了正房,留给方氏居住。翠竹轩见了徒增烦恼,又不想让别人去住,索性叫人封了,她自己搬去了西边的一处院落。
这一日午后,杨玥刚刚睡起午觉,就听门人禀告,说是温凡玉来访。
杨玥让人将他请到前厅,此时她刚刚睡醒,穿着一件半旧的淡黄色窄袖掐腰常衫,铜镜里乌发披肩,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原本圆润的下颌,因为消瘦也显得有些尖削。
“唉”
杨玥这几日似乎已经习惯了叹气,看着铜镜里如花的容颜,反而还不如刚刚来到这里时的心情,那时候她人虽面黄肌瘦的,但是,那时候的她,忘了前世,没有今生,何等的轻松自在,可是如今,烦恼却纷至沓来。
自从那日过堂之后她就没有再见温凡玉,不知他今天来干什么,听说朱秭被禁足别院给他生孩子去了,皇上又升任他做侍卫统领,朝野内外议论纷纷,都在说这位公主和他的风流韵事。如今自己家中落魄,他却平步青云,今非昔比,自己若还做这落寞病态,徒惹人笑话。
杨玥让菜花给自己精心的梳了头发,稍作打扮,又换了一件藕荷色的织锦长裙,才来到前厅。
一进前厅,就看到温凡玉背手站在当地,他身穿着青色的箭袖长衫,腰扎着装饰着墨玉的腰封,更显得身形挺拔,丰神俊朗。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很快转过头来,见到杨玥,面露微笑,叫了声:“玥儿。”
杨玥客气的微微蹲下身子,施礼道:“温大人。”
见温凡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杨玥接着说道:“前些日子落难,多亏温大人出面相救,只因最近家中变故未能亲自登门道谢,还望温大人见谅。”
“玥儿,你身体怎样了......”
“温大人,你还叫我玥儿不大合适吧。”
温凡玉脸色发白,嘴紧紧的抿了起来,过了半晌才说:“我叫习惯了,改不了了。”
杨玥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赖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桌子上摆着两盒包装精美的山参,知道必定是他送的,冷言道:“温大人来便来了,还拿这些东西太客气了,我府里也不缺这些,温大人还是拿走吧。”
温凡玉张了张嘴,吸了口气,半天才说道:“玥儿,你又何必说这种话,伤了我,也伤了你自己。”
杨玥嗤笑了一声:“温大人未免也太自信了,我既不想伤你,也不会伤了自己。”
正在这时,门人从外面送进来一封信:“郡主,北边四爷有信来了。”
杨玥接过信来,一见封面上写着璎珞吾妻亲启,果然是朱历的来信,有温凡玉在,杨玥也不便打开信来看,便放在了桌子上,见温凡玉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憋在心口的一团闷气不知怎么反而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