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48、两个女人的交易

　　陆亦薇淡淡地看着安妮坐在她面前，情理两方面，她都不会让柯亦洛跟这女孩在一起，先不说她比她儿子大，就凭她跟男孩子随便的态度，她也不可能同意的。更何况李铭湛这次能不能升上去，她还希望谭正涛能在幕后推动一把，由姓谭的去说服那些人，无疑于加了层双保险。她真那么喜欢谭菲吗，未必！就谭菲的脾气，她认为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合适。不过她是商人，商人自然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眼下，要是让这个女孩子打断了她的计划，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心中早有计算，所以看着安妮的时候，陆亦薇很平静，“是你带柯亦洛跑出去的吗，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义务兵役制又不是用来儿戏的，搞不好小洛会去坐牢，你知道吗？”
　　安妮低声应了一声，“知道。”
　　“知道，你还带他跑？他比你小，他不懂事，你怎么能跟着不懂事呢？”陆亦薇淡淡的一笑，“就算你喜欢他吧，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真要在一起会面临多少问题？他现在对你也许是一时的兴趣，以后呢？你能保证他还像现在一样吗？”
　　“不能保证。”安妮抬起头，看着这个女人脸上冷傲的神情，忽然笑了，这些她都知道，何须别人来说呢？她觉得陆亦薇真的没有必要小题大做，更没有必要把她看得跟地上的一口痰一样，整件事谭菲不过是个意外插曲，陆亦薇的态度则是她料到的必然结局。

　　陆亦薇凝起了眉头，安妮的态度叫她有点迷惑，她不明白这女孩现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难道她就那么自信自己的儿子会跟着她走吗？看来还得下一剂重药，“恋慕少艾谁都会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资格，我认为看在小洛对你不错的份上，你也应该及早收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当兵吗？”
　　安妮疑惑地看着她，她真不知道，柯亦洛编派的理由像说戏，一点也不可信。

　　陆亦薇凉凉地道：“你爸爸生病在家，我虽然解雇了他，却给了他不少的遣散费，我又不欠你们家的，为什么要给这笔钱，你不好奇吗？”陆亦薇停了一会，目光笃定，神情淡然，“就因为这笔钱，我才能威胁小洛来当兵，他肯为你做牺牲，你为什么不替他想想呢？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谭菲的爸爸还可以帮忙掩饰过去，你自问你能为他做什么呢？”
　　安妮心底自嘲她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不想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麻雀就是麻雀，飞太高了，只会跌得更惨。
　　“如果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我宁愿不要这个儿子，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家，你姐夫不是在工地做工吗？现在解雇这样的人也很简单吧？我想你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到那一步是不是？”

　　原来恩威并施是这样的，其实不用陆亦薇说这么一番话，她早已缴械投降、溃不成军了，如果说原先她还有那么点想尝试，在陆亦薇这番言辞下，她的那点期待尽已灰飞烟灭，柯亦洛养尊处优惯了，他值得更好的，她不能把他拖到跟自己一个层次，真要到了那个地步，还谈什么爱情不爱情，不恶语相向，互相埋怨恐怕都是奇迹。

　　陆亦薇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计较什么，又接着道：“如果你答应离开我儿子，我会给你适当的经济补偿，不要跟我说你不需要，你家当前缺的就是这个。”
　　安妮弯唇笑了笑，这一出越看越像在拍电视，接下来她是不是该接过陆亦薇给的一叠钞票，跟简爱一样对着她吼：你以为我穷、低微、不漂亮、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我的心跟你们一样健全！然后痛快淋漓地一扬手，将钱砸在这女人脸上？当然不会，又不是真在拍电视。喜宝不是说了吗，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她本来没打算要什么，陆亦薇却提醒了她，既然她肯给，为什么不收呢？反正这个女人不缺钱，反正她很缺钱。美好的时光正因为短暂，才美好，她偷来的，终是要还回去，要断，也应该断个干干净净，再这么患得患失，也许她真的会疯。
　　“陆阿姨，你说的对，我跟他确实不合适，为了以后我们两不纠缠，我建议你最好把接下来的话都录个音，这样你跟柯亦洛说的时候会比较省心。”安妮淡淡地道。柯亦洛太孩子气，人生过于一帆风顺，并不是件好事，如果她还能当得起这个垫脚石的话，倒不妨试试，能给她的都给了，没了爱情，人又不会死，得到过也比没有强，美梦做完了，也该醒醒了。

　　陆亦薇错愕的看着安妮，她都搞不清楚，这女孩是太聪明，还是太笨，“你决定好了？你打算要多少？你跟小洛在一起，是不是就为了找我要钱？”
　　“算是吧。”安妮无所谓地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如此的轻贱，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毕竟现在钱和公司都在你手里，如果在柯亦洛手里，说不定我会更爱他一点。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真要等那么久，你儿子该爱上别人了，就算是炒股吧，我选择现在抛售提现，六万块钱可以吗？”
　　陆亦薇看着安妮，她不明白这女孩为何做得这么绝，就为了六万块钱吗？不管是何种打算，这段话的录音绝对会减轻她很多障碍，“好，就六万吧。”这些钱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这么少就可以把这个女孩打发掉，事情容易得出乎她的意料。
　　安妮笑了一下，“你不如再给我三千元现金好了，我给你签个收据，以后我保证不会和他见面，你看，这些天我在你儿子身上也没少花钱，接下来我还得找工作，还得买车票……”真该去拍电视了，这么无赖的话，她都能说出口。
　　陆亦薇敛起了双目，就算是演戏，也没必要让她儿子这么恨她吧？“可以，只要你能说到做到，不再见他。”
　　“其实你应该管好你儿子，只要他不纠缠我就行了。”安妮吸了一口气，有点说不下了，也笑不下去了。
　　陆亦薇将录音关了。安妮接过陆亦薇递给她的银行卡和三千元现钞，细细地将钱折好，放进包里。
　　陆亦薇冷冷地盯着安妮的手，忽然有点头痛，甚至有点疑惑，就这样把她打发走，还是以这种方式，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安妮没再说什么，她只想早点离开这，她还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哭。陆亦薇却还没打算放过她，“你站住，你脖子上挂的是柯亦洛的东西吗，你最好还给我！”
　　安妮默默地解开那个项链，还到陆亦薇手里，也好，一了百了，出门前她突然对着陆亦薇道：“现在我把你的儿子还给你了，我希望他以后能出人投地，也不是每只麻雀都想成为凤凰，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吧。”她看着陆亦薇一脸的错愕，用力将门关上，经过柯亦洛的房门时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必说了。
　　她独自走出了酒店，仍是孑然一身，还有她厚颜无耻要来的钱，真的不想再哭了，她发誓不再哭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会流下来，心底像烂了个窟窿，除了疼痛，还能有什么？原来爱情也有价格，她的也就六万三千。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想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成，无论走到哪，失望总是多过希望。

　　安妮离开没多久，柯亦洛就去敲开安妮的房门，却看见陆亦薇一个人坐在屋里，“她人呢？你不是说要跟她谈谈吗？”
　　“谈过了，她说你们不合适，找我要了点钱就走了。你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孩呢？”陆亦薇一脸的不屑，装出气闷的样子，“我是不缺钱，但只为了六万块钱，她就能离开你，我不认为这种人可以作我媳妇。”
　　柯亦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这就是他满怀期望的结果吗？“是你给她钱，叫她走的是吧！我早料到你没安好心！”
　　虽然早有所料，但听到这话，陆亦薇心里还是一阵刺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柯亦洛都必然反对，连带着到现在，她在他心里就成了这种恶毒的形象。
　　再开口时，陆亦薇脸色还算平静，“你为什么总将我想得这么坏？我是你妈，我所作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你好吗？我就是给了钱，也要她肯收吧？”她缓缓地站起身，将录了音的手机递到柯亦洛手里，“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如自己听听，我认为她跟你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就算你想要，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柯亦洛冷笑，“我干嘛要听！你不是又用了什么手段去威胁别人吧，她是什么人，我是未必清楚，但你是什么人，我已经清楚无误！”

　　陆亦薇再也伪装不下去，一扬手，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我看你是昏了头，你就那么自信，她会看上你？她要是看上你，她会和别的男孩在一起，还打算给别人生个孩子？她要是看上你，她会在谭菲面前连是不是你女朋友，都不愿意承认？她要是看上你，她会找我要六万块钱？你也不想想，你除了是我的儿子，是李承风的孙子，你还有什么优势？更何况她还不知道你跟李家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天天这么混下去好了！混到最后，连个比你大五岁的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责备我！她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用钱把她打发走，难道还要花钱给你买个女人不成！”

　　柯亦洛被扇了一巴掌，也没什么动静，只是神色越发冷淡，眉宇间积郁着沉甸甸的戾气，“她愿不愿意，不用你来代她说，我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她！”
　　陆亦薇冷笑，“你打好了，手长在你身上，我阻止得了吗？麻烦你打完了，听听录音，就知道她是怎么看你的了！”
　　柯亦洛不为所动，只是低头拨电话，还好接通了，“安妮，你现在在哪？是不是我妈逼你走的？”
　　安妮坐在车站里，茫然地看着人流，“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跟你妈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在一块玩玩还可以，真要嫁人，我不会选择你，对不起！”
　　安妮将电话挂了，没错，他身边不会缺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痛苦也是一时的，再深的感情，恐怕转眼就会忘，就像林暄跟罗琦，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哪怕是钻石。
　　柯亦洛握着手机，微微发颤，从小到大，他真没在意过什么，没想到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到最后就为了六万块钱，将他卖给了他自己的亲妈！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陆亦薇看着他，淡淡的道：“现在知道了吧，有钱，不能事事都尽如你意，但是没钱，连个女人也看不起你！假如今天你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她还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你吗？不会，因为你可以给她比六万多的多。”
　　柯亦洛眯着眼睛，眼底的寒意显而易见，没有任何爆发的前兆，只冷冷的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滚！”
　　陆亦薇冷笑一声，恨她又怎样！她不得不承认，姓安的女孩这一招来的太妙了，他要是还想跟以前一样玩下去，那就真的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