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45、邦尼与克莱德

　　柯亦洛在床上躺了两天，安妮一日三餐都得送到他手上，照理说这病也该好了，可他还是说难受，头晕，脚酸，总之就是没全好。
　　安妮打电话找郑宇飞请假，郑宇飞说请一个星期他做不了主。安妮只好向公司考勤部门咨询，咨询的结果就是被骂得狗血喷头，那边说你当公司是你们家开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安妮握着手机心想柯亦洛现在还病着，她总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权衡到最后，她对着电话无奈地道：“那你开了我吧！”

　　柯亦洛听到她被开除了，由衷的高兴，他勾着唇角道：“亲爱的，现在我们都失业了，你比我大，你要负责养着我。”
　　安妮又想去掐他的脸。柯亦洛闪得倒很快，“我还病着呢，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安妮气得冷笑，“你这病什么时候好啊？我是不是得负责伺候你一辈子呀？”
　　柯亦洛笑，“你真有觉悟，赶紧去买两张车票吧！”
　　安妮挑着眉头，“为什么？”
　　柯亦洛一本正经地道：“我跑出来又没请假，你信不信现在有人在到处抓我？这样我更不能回去了，一回去被体罚的话，可能病得更厉害，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带着我跑路吧。”

　　安妮怔在那里，不知怎么想起了私奔两个字，就这么跑了，算不算拐带儿童？“柯亦洛，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在服役，我不能带你到处乱跑，你要是病好了，就赶紧回去。”

　　柯亦洛凝着眉，很认真的道：“我真的不能回去了，你不知道魔鬼训练叫我吃了多少苦，我受训期间，室外都零下二十多度，有的兵都站晕过去了，我要不是在雨中跑了五千多米，也不能生病，其实我身体本来很虚弱的，我妈要不是看不惯我，也不会找关系将我送这来！”

　　安妮半信半疑，他虚弱？实在没瞧出来，“你妈为什么看不惯你？你不是在蒙我吧？”
　　柯亦洛很想笑，但他演戏一向力求逼真，“还不是恨铁不成钢，她其实想把我培养成北大清华的苗子，但我一再令她失望。”
　　安妮对学习的痛苦深有体会，林暄那么聪明也没考清华呀，“你妈要求也太高了，也不能人人都进清华吧。”
　　柯亦洛点头，“这都还不是主要的，深层次的原因我都不想说了。”
　　“什么原因？”安妮看着他，越发觉得他这兵当的离奇，就凭他这娇贵的模样，挑谁当兵，也不能挑他呀。
　　“主要是她看上了别的男人，我知道了，本想告诉我爸来着，她有点恼羞成怒，不惜对我痛下杀手，她把我弄这来，就是想把我隔离起来，灭我的口。”

　　安妮眉头凝成了个川字，柯叔叔比陆亦薇大很多，这对夫妻站一起是不怎么搭，但柯亦洛说话的语气有点像在说书，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总结一点，他是不能回去了，最大的原因，安妮想可能是这人当兵当厌了，想出去玩才是真的，从私心来讲，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反正工作都丢了，到哪还不是一样？“你想上哪去啊？”
　　“西藏吧？”柯亦洛信口开河，他打算在他妈将他抓回去之前，能跑多远，跑多远。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出原先买的那本地图册。

　　安妮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这人明明是早有预谋，“那不成，我没那么多钱！”她实事求是地道。现在青藏铁路通车没多久，一拨一拨的人往那跑，没钱，连旅馆都住不上，一天一千多人排队守着进布达拉宫，她脑子坏掉了往那跑？
　　“要不去甘南草原得了，这个近一点，去的人少，花钱少一点。”柯亦洛看着地图道。只要行踪不被他妈发现，去哪都一样。
　　“为什么去那个地方？”安妮奇怪道。
　　“咱现在是王薄跟王丽，得去趟傻根修的庙，闯荡江湖，浪迹天涯懂不？”柯亦洛开始贫嘴，“从明天起，做一对幸福的贼公贼婆，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柯亦洛兴奋得单手撑着床就跃下来了。
　　安妮嘴角抽搐，“你不是说病没好吗？”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做出来了，还躺在床上跟她装病！
　　柯亦洛笑眯眯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安安，我要是王薄，决不会为了抓个破黎叔丢下你的。”
　　安妮听了很感动，觉得这小子今天特别阳光帅气，这几天装病，害她丢掉工作都可以原谅了，谁知柯亦洛后面又来了一句，“你说你这么笨，没了我可怎么办。”
　　“咱俩到底谁在养活谁？”安妮给惹毛了，怒吼了一句。
　　“现在是我给你机会养我。”柯亦洛牵起唇角，夜色般的眼眸含着一丝戏谑，好听的音色居然吐出一句叫安妮喷饭的话来，“安安，给我买套衣服吧，我不能穿着军服到处跑。”

　　安妮愤愤不平，看来还得给这台液晶电视弄个电视机罩，MD！这小子比膏药还膏药，沾上手就甩不掉了，她这算不算花钱买了个高级牛郎？每次带出去，他花她的钱，倒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夜色降临，安妮故意领着柯亦洛上路边的地摊买衣服，她知道这家伙穿过的衣服可能都没有低于三百的，但她的钞票有限，接下来还要为了出去玩而省吃俭用，不能在衣服上浪费钱财。
　　柯亦洛倒也不计较高低贵贱，为了玩，他一向能屈能伸。
　　安妮看着他挑了三件衣服，一条牛仔裤、蓝色T恤外套外加方格衬衫，总共才两百块，真便宜。
　　柯亦洛试穿了一下，安妮挑眉，实在不敢苟同，这小子是不是长得太洋气了点？怎么穿上这套衣服，有点不伦不类的？牛仔裤松松垮垮，蓝色外套有点土气，衬衫花得离谱，加上他那懒散的架势，搞得越发像个混混！看来你真不能让只矜贵的波斯猫套上草裙，暴殄天物的事她确实做不出来。

　　安妮极不情愿地道：“柯亦洛，你把衣服脱下来，这衣服不能买了。”
　　柯亦洛挑起眉头道：“你不能这么抠门吧？衣服这么便宜都不给我买？”
　　安妮忽然笑起来，“小洛呀，姐姐带你买点好的。”安妮头脑一发热，就把柯亦洛领商场去了。最后挑中了EGOU的牌子，一套衣服买下来，两千多块没了。
　　柯亦洛看着她左右权衡，来回挣扎的样子，憋笑憋得快不行了。
　　白球鞋，黑色磨砂牛仔裤，银灰色条纹V领衫，外加黑夹克，柯亦洛不愧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他试衣服出来时，几个售货小姐不住地盯着他看，脸都红了。安妮很得意，带这么个小帅哥出去，是件很拉风的事情，这钱也算花得值了。
　　柯亦洛更得意，冲着三个脸红心跳的售货小姐丢了个媚眼过去，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安妮出了商场。
　　“你不用看了，再看，人家也不会把衣服白送给你。”安妮皱着眉头，凉凉地道。
　　柯亦洛好像很开心，低声道：“你不会是吃醋吧？你放心，你对这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出去乱找女人的。”
　　安妮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就去找，找的越多，说明我眼光越好。你以为我对你期望有多高？”
　　柯亦洛眸色一寒，脸色顿时坏到了极点，冷笑道：“你就在这嘴硬好了！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说完话，他一个人径自朝前走，安妮被扔在了一边。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安妮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是不是有钱人的小孩都像他这样喜怒无常？安妮也没追上去，一个人徜徉在夜色中，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心思玩，说是去玩，不过是哄他开心罢了，她面临的问题那么多，重新找工作，赚钱给爸爸养病，她不想再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跟她终究是不可能的，结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何必再往上面撒盐呢，只是一个人寂寞久了，总想找个伴，柯亦洛大概是得了彼得•潘综合症，尽管他能力可能不比别人差，但他这种不想长大的心态真的很要命。

　　柯亦洛走出很远，才发现安妮没有跟上来，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回去找，B市那次就因为赌气赌过了头，结果一回头人就给跑没了。他重新走回去，心想真他妈的多此一举，跟这个女人再呆一块，他非提前老上几岁不可。
　　柯亦洛远远看见安妮一动不动地蹲在路灯下面，头低着，手里拿着个石子不知在路面上画什么。他走过去，见她来来回回写的不过是走与不走三个字。
　　柯亦洛冷笑着讥讽道：“你打算走哪去啊？”
　　安妮还是埋着头不说话。
　　柯亦洛没来由的心慌，“喂，你说句话成不？”如果没看错，他好像看见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他将她从地上一把拽起来，“你不是哭了吧？”突然被抓起来，安妮连眼里的水雾都来不及掩饰，就那么直直的被他看进眼里。
　　柯亦洛心烦意乱的道：“你哭什么呀，我刚才说气话，又不是让你真哭！”
　　被个小孩子看见自己哭，真有点丢脸，尽管这眼泪未必是为他流的，不过是一时的感慨良多罢了。安妮又笑了一下，忽然道：“我不是说过吗！你千万别抛弃我，否则我可能会自杀，你老这么刺激我，我搞不好精神会出问题，到时候你找个疯婆子可就不好了。”
　　柯亦洛微微眯起眼睛，他觉得她这情形太诡异了，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开玩笑，“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安妮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当然是在哭，我一看见你看别的女孩就难受的不得了。其实我吃醋厉害着呢！”
　　柯亦洛将信将疑，“是吗？”
　　安妮理所当然装出一副真诚的面孔，“真的，我都伤心半天了。”
　　柯亦洛忽然将她扯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辗转吸吮，久久不愿离去，像是宣泄着什么激烈的情绪，“那我答应你，以后就看你一个好了。”
　　他漆黑的眼眸映在安妮的眼里，烁烁发光，犹如深海中的宝石一样灿烂夺目。安妮的心却像被割成了一片一片，没来由的心虚，为了这么不厚道地骗他，这眼泪跟吃不吃醋真没多大关系。
　　刚吵完架，又和好了，柯亦洛拖着她的手，高兴地行走在夜色中。安妮忐忑不安，其实想想，她也没什么好歉疚的，他不过是拿那么一点感情爱她，就自以为很了不起，而她却是在倾尽所有来爱他，追究起来，难道损失更多的不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