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经》君次之

13、第十三章

　　宿命？算什么？

　　是祖祖辈辈都要为守护那深山仙洞里灵石耗费神力么？

　　是祖祖辈辈的延续只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有接班人么？

　　是祖祖辈辈都逃不脱殒命的下场么？

　　宿命？我从未信过！

　　天下苍生，人世凡胎，与我何干？

　　未遇着她时，我便不信这宿命；如今，这宿命，我更不会妥协。

　　凡人生死，我不关心。我只愿陪在她身边，关心她、守护她一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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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愚的眼前，浮过一幕幕悲凉的往事。

　　堵山山神，世代守护灵石，未曾停歇，未曾哀怨。

　　父辈，最终都会因耗费神力守护灵石，油尽灯枯而死。

　　母亲，在勉强将他拉扯至百年岁，也终究因忧思过度而亡。

　　相思太苦，十年情思百年渡。

　　从几百岁，到几千岁，到几万岁，再到这十几万岁，漫漫无涯的生命长河里，他谨遵先父亡母遗言，苦修仙术，守着这堵山，护着那灵石，一日未歇。

　　可是，谁守过他？谁护过他？

　　这堵山漫山遍野的花虫鸟兽，那天界数之不尽的神仙，可曾有人关心过他，爱护过他？

　　甚至是那，祖祖辈辈拼了性命守护灵石而保住的人世间，也不过是在有求于他之时，才会设坛祈求罢了。

　　凡人凉薄，却叫他舍命守护，这宿命，到底是，凭的什么？

　　生而强大就当守护一方么？

　　凭什么？

　　就算要守护，也只愿守护那一人！

　　这漫漫的十几万年，也不过那一人，爱我、恋我、护我、守我，也只她一人，在我心上。

　　想到她，天愚原本寒意十足的脸庞，渐渐柔和，甚至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明明昨日方见，这一刻，突然很想她。

　　当一个法术超群的上神就这一点好，那就是想见的人，捏个口诀，下一秒，就可以相见。

　　想念的人，就当快马加鞭去见，才不负这好时光。

　　天愚起身，先是简单洗漱一番，旋即抬手就是一个法术甩过来，换了身衣服，再接着，就是一道青烟，消失在安之眼里。

　　安之：论一个高阶上神追妹子的自我修养，伤都没好，也要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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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愚一阵烟似的溜进女尸的环夕殿时，她正哼哧哼哧的在除自己庭院里的杂草。

　　阳光下，少女挥着她那银色的小锄头，脸上沾着好些泥土，还有些杂草，活脱脱的小花脸猫。

　　当然，看在天愚眼里，那也是一只活泼可爱的花脸猫。

　　毕竟，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女尸猛地瞧见心上人立在眼前，一激动往后退了几步，哎呦一声跌在地上。

　　刚刚赶到的安之表示：就算我英俊帅气，殿下见到我，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女尸羞赧但十分利索的爬了起来，伸手挠了挠翘起来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惊喜，道：

　　“天愚哥哥，你怎么来了？”

　　天愚伸出右手，温柔的取下了女尸头上的杂草，嘴角噙着微笑，道：

　　“因为想来看你。”

　　安之，鸣石：咦咦咦，好恶心，好肉麻。

　　女尸闻言，眼睛放着异样的光芒，但是脸颊绯红，从原本纤长白皙的脖子红到了耳尖。

　　天愚看着少女娇羞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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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愚哥哥，你看我种的这些东西。”女尸伸出白软软的小手，指着左前方那块草地。

　　草……地？嗯……一块被开垦的七零八落的空地罢了。

　　“女尸这是做什么？”天愚问道。

　　“天愚哥哥下界收服异兽很辛苦，我也想出一份力。”

　　“我多种些药草，到时候天愚哥哥带着，给那些受伤的人吃可好？”女尸仰着头，声音娇俏，尾音绵长。

　　天愚看着她，雪白的脸庞，笑颜如花，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娇娇俏俏的模样，尤其是她朝气蓬勃的样子，迷人极了。

　　他看着她，忽的想到自己幽暗的内心，心底里涌出了一股悲凉。

　　他很想问她，若，自己从未救世救难，她是否还会恋上他？又或者，如若她知道自己生性凉薄，并不似她所见这般心系天下，又会如何？

　　他不敢开口，怀里给她的礼物，也不敢取出。

　　但是，她待他总归是不同的，不是么？

　　天愚的脸色越发沉重，沉默了好一会，声音带着些沙哑，带着颤抖，带着些决绝，道：

　　“女尸，凡人的命数，我并不在意。”

　　女尸闻言，怔了怔，看着面前脸色沉沉的男子，却不知怎的，笑了起来，道：

　　“那，天愚哥哥在意我么？”

　　？？？？？？

　　“嗯！”天愚的目光坚定。也唯有你，他在心里补充道。

　　“那就够了。天愚哥哥这样最好，要是能只在意我一个人，那就是极好了。”少女笑的越发灿烂，周围的一切也都灿烂了起来。

　　“天愚哥哥，我虽然只不过才三万岁多一点，但是我一直都知道，凡人的一切自有命数，轻易不得插手。”

　　“虽然我自己总喜欢插手。”

　　“我最喜欢天愚哥哥，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些什么凡人。”

　　“那是因为什么？”天愚问道。

　　女尸抬眼，看着面前剑眉星目的男子，俏皮可爱的说道：

　　“因为天愚哥哥长得很好看呀。”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天愚闻言也笑了起来，眉眼温柔。

　　女尸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就想起那年蟠桃树下缤纷而落的桃花。

　　那日她从蟠桃树上跌落，被路过的他抱个满怀。跌落在他的怀里，跌落在他的眉眼里。

　　那如水般的眼眸，温柔缱绻，只一眼，她便溺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也不想出来。

　　这神仙漫漫无涯的孤单日子，因为他，不再难熬。

　　幸得识君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

　　“女尸，伸手！”天愚从怀里不知拿出了什么，握在手里。

　　少女伸出她柔软的小手，掌心朝上。

　　一粒精巧的骰子落在手掌心里。

　　那骰子雕刻的着实精巧，中间还嵌着一粒用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红豆。

　　“天愚哥哥，好漂亮啊，我很喜欢！”

　　天愚笑着伸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笑了起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卿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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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环夕殿中不时传出少女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这寂寥的天界，也是好久都未曾如此欢快了。

　　环夕殿里，女尸挺着她那胀鼓鼓的小肚子，依依不舍的和她的天愚哥哥告别。

　　但是，她说的却是：

　　“安之，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以后你要常来，好么？”

　　天愚：下午的时候你明明还说最喜欢我，现在你竟然让别的男人常来找你，闹哪样！(╯‵□′)╯︵┻━┻

　　安之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自家上神：殿下，你莫不是想搞死我！

　　安之着实小题大做，天愚上神怎会如此小心眼呢！

　　安之：放屁，要不是我还有点仙术，我现在就已经是堵山上的一坨摔的稀碎的粑粑。上神实在小气，竟然一脚把我从云端踹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