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时光不许动》卿白衣

8、第七天

　　没来禁锢，时浅一直紧绷着的胳膊耷拉下，向后退半步，再次抬头看晏辞。

　　晏辞怔了怔，薄薄的眼皮略掀起，女生细致且透腻的一张脸映入眼帘。

　　她的眼尾泛着轻红，湿漉漉的，睫毛轻颤，像蝶翼。

　　冲动还没有完全褪去，蠢蠢欲.动的。

　　时浅张了张嘴，呼吸短促且浅，看到微阖着眼的晏辞，又很快闭上嘴巴。

　　说什么？
　　说屁。

　　再帅有屁用。
　　还不是狗。

　　时浅压不下心底的委屈，咬着牙压下了想再掐晏辞的冲动。

　　晏辞烦得要死。

　　没有头绪的烦。

　　他只知道他现在连时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得。

　　时浅转身，径直向巷口走去，再也没看晏辞一眼。

　　走到巷口，时浅在脑子里把晏辞爆锤了一顿后，狠狠地说：“他是坏人。”

　　“小姑奶奶，什么坏人？你吓我一跳，回来半天不见你人影！”徐杰见到时浅，不由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去巷子里干什么？那边没灯，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别往里面瞎钻，保不准有什么神经病。”

　　时浅跟在徐杰后面，紧绷的情绪松懈了点，半低着头借长发遮掩。

　　“我听见狗叫了，想去看看。”时浅声线仍旧不稳。

　　晏辞＝狗。
　　是狗比。

　　“狗？”徐杰想到时浅打小就偏爱逗猫逗狗，看见大型犬就爱上去摸几下，“得嘞，你要是想我明个儿就去朋友家抱一只回来，正巧他家大金毛下崽崽了，阿拉斯加咱就不养了，养不起阿拉斯加。”

　　时浅打过招呼，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回到家，奶奶还在剥玉米。

　　古旧昏黄的灯下，奶奶腿上置着木盆，正对着光慢吞吞剥着。

　　瘦骨嶙峋的手上握着玉米棒子，见到时浅回来，奶奶放下东西，对时浅招了招手，“崽崽，回来啦。”

　　“回来了，奶奶，我去洗手，等会和你一起剥。”听到崽崽两个字，时浅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

　　“你饿不饿，崽崽？等会陪奶奶说说话。”

　　“好。”时浅拧开水龙头，将水开到最大，掩饰自己的哭腔。

　　洗完手，时浅又把脸仔细的洗了一遍，这才蹲到奶奶身边。

　　“作业写完啦？”
　　“嗯，写完了。”
　　“想吃什么？”
　　“我不饿奶奶。”
　　“等会早点睡，别再看书了，养养神。”
　　“嗯啊。”

　　………

　　温言回来的时候，晏辞刚洗完澡，他穿了件纯色短袖，横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额头上。

　　头发还是湿的，水渍几乎把黑色短袖上半边都打湿了。

　　“怎么了？”温言开了灯。

　　“没什么。”晏辞拿下手臂，顺手抽.过茶几上的手机，“我去睡觉了。”

　　“嗯，睡前记得把头发擦干。”

　　晏辞回了卧室，滑开手机锁屏，断断续续进来十几条消息。

　　koch：【亲过。】
　　koch：【第一次会很激动，后面也有可能没感觉。】
　　koch：【晏，你很不正常。】
　　koch：【不对，你亲谁了？】
　　koch：【被拒绝了？以前在学校里你可不是这样的啊，不是不喜欢吗？】

　　扯下干毛巾，晏辞打字让他闭嘴。

　　他可能是失了智了才会去问koch和他女朋友的事。

　　从时浅那边回来，晏辞脑子还处于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烦都要烦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亲时浅，末了时浅推她掐他，他还觉得不够。

　　受虐人格？

　　带着这种情绪，晏辞脑子不清醒的又砸了一万五买了件废品装备，又花了小几万洗了个废孔出来。

　　一切做完，晏辞回过神来，连骂人的冲动都没有了。

　　关了电脑，他戳了koch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第一次亲女孩子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觉得被女孩子打也不会生气？
　　是不是舍不得？
　　会不会冲动想要的更多？

　　擦干头发，关灯，摁灭锁屏，晏辞躺回床上。

　　难见睡着后，梦里的装备和废孔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了女生的脸。

　　时浅的。

　　微蘸朝露，眼尾嫣红，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最要命的是，时浅穿着他的校服衬衫。

　　衬衫下摆只能遮到她大腿根，腿上腕骨处还带着淋浴后湿热的水汽。

　　水汽一点一点儿将衬衫打湿，白色的薄衬衫开始变得透明。

　　画面一转。

　　他被时浅推到了床上，黑色的床单使他的视线变得狭窄。

　　目力所极，穿在时浅身上他的校服衬衫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的肩头滑落，扣子也松开了几颗。

　　她的黑色的长发有一缕黏在她圆润小巧的肩头上，有一缕滑下，遮着桃花半掩半开，还有一缕扫过他的胸膛。

　　晏辞滚下喉结。

　　衬衫落至后腰，松松垮垮搭在那里。
　　他想动，却动不了，身体很重，重到他抬不起来。

　　思维很沉，想清醒也清醒不了。

　　理智告诉他，不能不可以。
　　却还是会有反应。
　　更可怕的是一直醒不来。

　　时浅直起腰，表情微微有些迷茫，唇分分合合。

　　薄腻的肌肤上有一层细细的汗。

　　画面再次一转。

　　这次，时浅在他身下。

　　声音比刚才他亲她的时候，还要短还要急促。

　　晏辞骤然惊醒。

　　坐起身，晏辞单手撑在床面上，另一只手手背搭上额头，大口大口喘息着。

　　梦是可耻的，像真的一样。

　　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黑色的床单上，梦里她陷入黑色床单中的白腻的肌肤再次闯入他的脑海。

　　掀开被子，晏辞跳下床，攥着短袖下摆把衣服脱了，随手把短袖甩回床上，进了淋浴间。

　　——

　　隔了一天，周一。

　　时浅比平常来的略晚，几乎是踩着早读课铃声进的班级。

　　放下书包，时浅拿出书，低头背诵早读任务，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晏辞，只给他一个侧脑勺。

　　晏辞也没去看时浅，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一点。

　　前一天晚上的梦，让他没有办法面对时浅。

　　剥开皮相，难掩他骨子里的堕落。

　　早读课下，耳边声音停下。

　　时浅从第一排开始收作业，收到晏辞那儿时，晏辞目光还落在窗外。

　　等了片刻，时浅抬手，屈起食指敲了敲晏辞的课桌桌面。

　　晏辞转过头，看向时浅。

　　两人皆是一愣，表情都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时浅：“……”
　　你在干什么？爱交不交，你又送上去送到他面前干嘛？

　　晏辞：“？”

　　Koch说女孩子被那样亲，第一次都很羞涩羞耻，事后挨打的可能性很高，然后会进入一段相当长的冷战期。
　　想要避免冷战，就得去哄着。

　　但他不会哄人。

　　最终，时浅清了清嗓，嘟囔声，“晏辞……”

　　晏辞的晏这个字是吐字清晰，辞这个字像是被吞了。

　　时浅又接了两个字，“作业？”

　　晏辞抽.出课桌里的试卷，递给时浅。

　　时浅接过，再去收下一组的作业。

　　在晏辞看不到的地方，时浅捏着晏辞的试卷，指甲掐着晏辞试卷的一角，不断用力。

　　他染发，他抽烟，他亲她，他不学好，他很坏……

　　可是，她不讨厌他。
　　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