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时光不许动》卿白衣

6、第五天

　　很快到了周五。

　　短短几天，晏辞和班里其他男生迅速混熟了。

　　用孙菲菲的话来说：
　　我们班的男生上厕所都要拉帮结派的，一排五个人，横着走在楼道上，中间是晏辞，拾掇拾掇可以组个男团出道。

　　理化班，女生少到可怜，且能在理化班生存下来的几乎都是争分夺秒地在学物理和化学，生怕这两门课程落下点什么。倒是班里男声，个个感情铁到出奇。

　　一块吃饭，一块上厕所，一块约图书馆，就差没和女生一样手拉手了。

　　孙菲菲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舔了舔沾着苹果汁的唇角：“你看你同桌和我同桌，呵，男人。”

　　“这才几天，就差手拉手了。”孙菲菲起身，去找垃圾桶，“我们等会下去吧，快上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时浅点点头，起身，拎着装着运动服的纸袋跟在孙菲菲后面。

　　周五，最后一节课，体育课。

　　换好宽松的运动校服出来，时浅被孙菲菲挽着胳膊拽到了集合点。

　　男生们早就开始打起了篮球。

　　时浅刚站定，集合的哨声响起。

　　“集合啦——”体育老师放下口哨，拍了拍手，“好，本周最后一节课我也不多说什么，照例练习篮球最基本的运球。等会女生先跑两圈热热身，男生跑三圈，跑完集合后由体委去器材室借球，然后开始练习。”

　　“哦忘了，最后重申一次，不允许早退。下课我会点名的。”

　　阳光偏西，时浅正对太阳，不自觉眯了眯眼。

　　两圈。
　　手腕骨蹭了下裤腿，时浅想着请假的可能性有多大。

　　“走啦，别发呆了。”孙菲菲一巴掌拍在时浅肩上，“别想逃，小浅浅还是乖乖跑吧。”

　　女生一组，很快几个女生便一个接一个地跑起来了。

　　时浅跟上，跑着跑着队伍发生了变动，几个女生跑在一排，横在了跑道上。

　　“班长，你化学试卷写了吗？”最中间一个女生问。

　　“啊？”时浅一直紧紧抿着唇，甚至不敢过分呼气。

　　“最后一题，算沉淀物的量那个，要求说明是哪种物质。”

　　时浅脑子慢一拍，缓了口气，想了想，“今早才发的那张试卷？”

　　“是啊，我就剩最后一题了。”

　　孙菲菲：“你写那么快干嘛，中午没睡觉？”

　　“没睡……”那个女生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怕周六没时间写，我爸给我报了补习班。”

　　“天啦——”孙菲菲一想到补习班变态的题目，笑容扭曲。

　　“小浅浅写了吗？”孙菲菲勾过头问时浅。

　　时浅摇了摇头，“没有啊……”

　　“前面的小姐姐们麻烦让一让。”
　　“嘿，美女们借个位哈。”

　　一班的男生们在离时浅她们五米远时，开始喊，踢踢踏踏的跑步声中夹着不正经的嬉闹。

　　几个女生慢下脚步，横着的队伍又缩了回来，变成了一个竖直的“一”。

　　时浅扭头，目光正撞进晏辞眼里。

　　晏辞抿了下唇，笑了，小虎牙露了些许。

　　路过时浅身边时，晏辞突然低头，凑近，说：“班长，你没事吧？”

　　动作幅度很小，只是靠近的一瞬间，略略偏了下头。

　　灼热湿润的呼吸擦过耳朵软骨。
　　酥酥痒痒。

　　旁人几乎不曾察觉，哪怕察觉，也听不见晏辞说了什么。

　　时浅耳窝一热，反应慢了好几拍。

　　等一群男生浩浩荡荡跑远了，时浅才啊了一声。

　　领头的女生看着男生们的背影，咬牙，“他们是魔鬼吧？我们一圈还没跑完，他们就跑第二圈了？”

　　“诶，赶紧跑跑跑，快跑，不然等会集合的时候跑三圈的男生们比跑两圈的我们还早到，太丢人了。”

　　“走走走！”

　　孙菲菲和时浅都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跑完第一圈，第二圈到一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紧抿唇的时浅抬头扫视了一圈跑道，找到他们班男生的位置，看了眼晏辞。

　　孙菲菲拿胳膊抵了抵，“难受？”

　　“还好。”时浅换了口气，继续抿唇。

　　“快到了，再忍忍。”

　　“嗯。”

　　热身运动结束，开始练习篮球运球。

　　篮球在男生们手上服服帖帖的，像是有引力一样，黏在男生们的手上，从左到右，轻轻松松过了障碍物。

　　体育老师看了一会，觉得可以了，吹了声口哨，宣布男生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过了几次障碍物，时浅抱着篮球，退到了一边。

　　孙菲菲苦着一张脸，就差抱着障碍物哭了，“小浅浅，难受想哭。”

　　时浅晃了晃绑高的马尾，“我也不会。”

　　几个女生练累了，抱着球悄悄退出了体育老师的视线，在球场边蹲坐了下来。

　　孙菲菲练了一会，看了看淡定届的代表——时浅，索性抱了篮球，蹲在了时浅身边。

　　“快抢球！抢篮板！”
　　“你他妈——”

　　突然一声吼，时浅下意识回头。

　　露天的篮球场上，晏辞一头银白的发太过扎眼，他唇角的弧度带着几许漫不经心。

　　时浅稍微侧一下头，就看到他。

　　应该是在自家的半场，对手投球没进。

　　篮球触到了球框，反弹。

　　平日里斯文的男生们都在梗着脖子，盯着篮球，准备随时抢篮板。

　　球被弹起。

　　“篮板！”一声令下，球框下的男生们几乎全部跳了起来。

　　晏辞快了一步。

　　球衣下摆被风吹扬起，露出大片白皙，他的腰腹紧绷，隐隐透着肌肉轮廓。

　　西斜的日光落入瞳孔，时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晏辞的衣摆很快落下。

　　时浅眯着的眼睛很快挑开，舔了舔略干的唇角。

　　刚才她好像看见晏辞小腹偏左下方有纹身一样的东西。

　　纯黑的，顺着腰线，没入深处，少年的身体还很青涩。

　　图案被他的球裤挡住了大半，她看不太清。

　　起跳后，晏辞的手指刚触到篮球，对手前锋的手也碰到了球。

　　球几乎要贴近晏辞的手掌心了，晏辞手腕用力，将篮球收入自己手中。

　　白球鞋刚点地，球场上又响起回防声。

　　“快回防！”

　　“回防！”

　　“嘟——”体育老师吹哨，向场边坐着的几个女生招手，“嘿，我一不看你们，你们就歇下了？还没完呢啊，赶紧再练练，要考试了知道不？”

　　女生们抱着球，满脸的苦大仇深。

　　顶着体育老师的目光，来来回回运了一次。

　　球不是半路脱手，就是像拍皮球一样被拍过去的。

　　体育老师叹气，“我教你们不管用是不是？来来来，我喊你们同桌过来。”

　　孙菲菲一个激灵，球脱手了，“老师”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时浅也是一愣。

　　晏辞教她？

　　体育老师又对篮球场上的男生们吹了一声口哨，“诶都停一停，来来，都看看这是你们中哪位的同桌，赶紧领回去帮我教教。”

　　男生们听了，不约而同地停下。

　　“我靠，哈哈哈哈哈，赶紧去领啊。”
　　“one-on-on？”
　　“哥们，快去吧，你同桌看着你呢？我可没有女同桌，只能抱紧我的老狗。”

　　时浅面瘫着一张脸，看向晏辞。

　　晏辞一手托着篮球，指弯勾着球衣领口，微仰着头，喘息。

　　篮球被食指顶起，晏辞看向时浅，挑了个一贯漫不经心的笑。

　　懒散的调调。

　　“赶紧的，别发愣了，来领。”体育老师催促。

　　晏辞走过来，喘息声落进时浅耳中，接二连三的炸开。

　　孙菲菲的同桌唐宇哲抱着篮球稀里糊涂的走到时浅身边，站在孙菲菲身边，问：“诶，我过来干嘛？”

　　孙菲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练习运球。”

　　“哦哦。”唐禹哲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你不会？你竟然不会？”

　　“我不会又不犯法！”

　　时浅垂下眼睑，复又抬起，直视着晏辞。

　　晏辞还在轻喘，下巴尖凝了汗水。

　　时浅捏了下耳垂，一时更渴了。

　　晏辞左手背抵在下巴处，看向时浅，笑了一声，“班长，我来领你了。”

　　“我不会。”时浅很诚实，“是学不会。”

　　“嗯？”晏辞个子高，比时浅高了整整一个头，他站在时浅身边，看了时浅一眼，“无所谓啊。”

　　时浅强调，“是学不会。”

　　“嗯。”

　　“领你，多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