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王子》苏箜篌

76、偷得浮生半日闲

　　成功地教一只初生牛犊学做人，古蒂心情很好，冲澡的时候都唱着欢快的歌儿。

　　直到他在更衣室里自拍发推的时候，手机里跳出一条新闻推送。

　　“卡卡受伤了？”他皱起了眉。在同日进行的欧冠小组赛中，AC米兰客场挑战土耳其费内巴切的比赛比他们晚了一个小时开始，这会儿还没结束呢。

　　“是的。”一旁的小雷东多回应他，“第20分钟的时候，就因为髂骨受伤下场了。”

　　“伤情严重吗？这还是他本赛季第一次受伤吧？”古蒂随手点进页面。

　　小雷东多摇了摇头：“我刚才给他打了电话，没有接通。他们的比赛还没结束，晚点再找人问问更具体的。说起来，这是他加盟AC米兰两个多个赛季以来，第一次因伤在比赛中被换下呢，以前就算受了轻伤也会坚持的。”

　　古蒂一边浏览新闻，一边随口道：“他那种踢球方式，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太容易被侵犯了。安切洛蒂又把他往死里用，两年多了才受大伤，已经算是他身体素质好了……咦？”

　　他眼神一凝，三两下看完一篇新闻，又多翻了几个页面，丢下手机就是一声冷笑：“这些媒体啊，状态好的时候，把他捧成天神下凡，现在一受伤，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全身上下还在滴水的拉莫斯，带着蒸腾的热气钻了出来：“怎么啦怎么啦，媒体又闹什么幺蛾子吗？阿斯还是马卡？”

　　他从柜子上捡起手机一看：“哦，米兰体育报啊——啥，舍普琴科独中四元？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鲁伊·科斯塔助攻帽子戏法？啧，可怜的卡卡，就这么被自家媒体踩泥地里去了。”

　　他扯了一条大毛巾胡乱擦着头发，毛巾下的声音有些含混；“sese觉得，这个卡卡就是个傻的。明明是个前腰，但是很少传球，就是一门心思突破、进球，容易受伤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好像这赛季十几轮比赛了，他才只有一个助攻吧？前几天我还看到安切洛蒂在报纸上指名道姓批他呢。”

　　小雷东多表情淡淡的：“等他伤好了、进球了，又会被捧上云端。而且鲁伊和里卡多的踢球风格不同，本来就不具备可比性。”

　　古蒂也为卡卡声张：“讲道理，卡卡自己不知道自己踢法的弊端吗？当然知道，可是安切洛蒂排出那样一套阵型，对他提出远射、突破和快速反击的要求，他一个新人能不服从吗？就像塞尔吉奥你是右边后卫出身，可是皇马缺中卫，你不也得照做吗？”

　　拉莫斯不吭声了。

　　他也很清楚，足球运动员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固然要看他的天赋和努力，但际遇的影响也非常大。

　　足球是11个人的团体运动，每一个人都需要把自己融入到球队整体中去，以帮助球队，球队自然也会帮助你，这是一个相互成就的过程。

　　想要做到这一点，那你就必须根据球队和主帅的不同需求，来适当改变自己的踢球风格。眼前的古蒂就是最明显的例子，给罗纳尔多这样的中锋喂球，与跟劳尔这样的抢点型前锋搭档，或者是跟罗比尼奥这样的9号半搭档，他会有三种不同的踢法。这样细微而有效的改变，是他用几年的板凳生涯，深刻地铭记到骨子里的，所以他成了一个成功的万金油，而更多从卡斯蒂亚走出来的年轻人，连做万金油的资格也没有。

　　古蒂感叹道：“说是要调□□格和定位，谈何轻松？替补席上摁着那么多年轻人，你以为他们不想走我走过的路吗？但是皇马这么多年，也只出了一个耶罗队长，一个我。不说别人了，就说你，你在右边路的时候习惯了后插上参与进攻，现在打中后卫了，你有变得稳重吗？还不是哨声一响就往前冲，今天还进了一个——说真的，你小心伊戈尔有一天忍无可忍抽死你哦！”

　　“不会的。”神出鬼没的卡西飘过，“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呢？就在这个冬窗。”

　　众人一时都冷场了，埃尔格拉冷哼一声。

　　卡西的续约一直不顺利，在外界看来他是光鲜亮丽的圣卡西，皇马防线上唯二靠谱的人物之一，但谁知道他连一份工资稍微符合身份的合同都拿不到，而且合约再过大半年就要到期了，如果到冬窗期合同还没有敲定的话，他都可以零身价找下家了！（注1）

　　同样续约不顺的还有埃尔格拉，佩雷斯一直致力于削减后防人员的待遇、卖掉薪水随着资历上涨的老将，给他的巨星们腾出薪资空间，30岁的埃尔格拉已经接到了经纪人的通牒。

　　巨星政策贻害皇马多年，它的流毒不止是在竞技层面上，对人心的伤害更为严重。卡西对皇马的热爱不会比任何人少，他从来未曾对外抱怨过，每次被媒体追问到合同问题都会为俱乐部转圜，今天估计也是实在惶恐到憋不住了，才会在好友面前脱口而出。

　　古蒂冷着脸道：“明天我再去找佩雷斯好好说道说道——行了伊戈尔，不用担心，他现在还要靠着我呢，不敢撕破脸的。”

　　小雷东多拍拍他的手：“不用着急，他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伊戈尔、伊万，稍安勿躁，也转告哈维尔，好好磨砺自己，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

　　古蒂盯着他良久，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回过身胡撸一把卡西的卷毛权作安慰，积极地转移话题：“话说——塞尔吉奥，刚才我就发现你胳膊内侧多了一个纹身，这个‘VII’是什么意思？罗马数字7？怎么感觉好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啊，7是我的幸运数字嘛。”拉莫斯不以为意。

　　“这样吗？我还是感觉在哪里见过……啊对了！”古蒂翻出手机新闻，找到上周末马竞和塞尔塔的比赛中，托雷斯的一张照片，“你看他小腿上刚纹的这个纹身，也是VII。”

　　“不一样的！”拉莫斯嚷了起来，“他那个是7.7.2001，是他跟马竞签约的日期，我这个只有7，是我的幸运数字，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注2）

　　古蒂有些莫名其妙：“不一样就不一样呗，你嚷什么嚷？你纹你的，又不关我事，我就是随口一说。”

　　拉莫斯气鼓鼓地看着他，突然合身扑上去把他一顿好揉。古蒂奋力反抗，两人在塑胶地垫上像奶狗一般撕咬一通，不知怎的就开始掰腕子了。没有队长在，就是副队最大，最大的那个都已经放飞自己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们乐得围观，一阵哄然叫好，仿佛此前的沉郁和愤懑从未出现过一样。

　　小雷东多则坐在人群外面，慢慢发着短信：

　　[今时不同往日了。前两个赛季你们经常用圣诞树4321，那时候你带球突破效果比较好。现在你们的锋线饱和了，4312的阵型已经有2人在前面，而且安德烈和吉拉迪诺都是需要一定启动距离的前锋，你过多的带球会使他们在锋线的空间更小。]

　　[我怀疑安切洛蒂先生还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建议你去找他谈谈。如果你有兴趣往组织方面发展的话，等下个月何塞到了米兰，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下心得——你知道的，何塞正好不太擅长远射。]

　　==========================

　　早晨不到七点，古蒂就自己醒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扑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天气。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明媚又不刺目的朝阳温柔地拥抱着他，他松了一口气——天气预报毕竟是有一定误差的，亲眼看到户外天朗气清，他才能放心。

　　11月下旬的马德里昼夜温差挺大的，中午有十五六摄氏度，可以只穿一件毛衣，清晨却只有四五摄氏度，穿风衣都嫌冷。

　　今天是感恩节，西班牙人虽然不像美国人和加拿大人那样重视感恩节，但基本的节日气氛还是有的——反正对板鸭人来说，随便立个名目就可以快乐地出去浪了，他们连西红柿节、跨婴节这种奇葩的节日都有呢！

　　古蒂给父母、兄嫂和教练组、队友们，以及关系比较好的俱乐部管理层人士一一发了短信，又例行上传自拍照。

　　咦，卡卡回短信了？他点进去，发现是一张检测报告的照片，配上文字：[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了，虽然会缺席几轮联赛，但是可以赶上最后一轮欧冠小组赛，冬歇期陪你们去坐过山车更是没问题！我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都在，尤其是在我没有主动寻求帮助时。祝你们平安喜乐，万能的父与你们同在。]

　　不是大伤啊，那就好！一大早就收到好消息，古蒂开心地回了简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拉开衣帽间，开始对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发愁。牛仔、皮衣嫌太跳脱，西服、风衣嫌太古板，明明别人夸他是时尚达人、品味新潮，他却一时找不到一件满意的。

　　挑挑拣拣，摊了满床的衣服，直到昨晚设定的起床闹铃响起，他才惊觉快八点了，匆匆洗漱之后，一边叼着白面包狼吞虎咽，一边搭配了件充满文艺意味的毕加索抽象画套头毛衣、烟灰色牛仔裤、oversize廓形的迷彩茧型印花大衣，显得叛逆自由，兼具实用与时尚的效果。

　　喷上深棕色的一次性染发剂，再戴上大大的烟灰色针织帽，缠上同色围巾，在穿衣镜前审视良久，给自己怒点32个赞之后，古蒂总算是放心出门了。

　　在托莱多街的临街小店里，新一炉牛角面包刚刚出炉，吉拿棒、花环面包、奶香鸡蛋油饼和热可可的味道透过玻璃窗，霸道地飘散四方。小雷东多买了两杯滚烫的红茶，用袋子提着，顺着狭窄的巷道走上高坡。

　　埃尔拉斯特洛跳蚤市场是马德里最受欢迎的二手市场，据说有一千多个摊位，从里贝拉德古蒂多雷斯街一直延伸至托莱多街，规模极大。托莱多街是南北向的，北面是高高隆起的小山坡，据说几百年前这里是个屠宰场，每一天，牲畜的鲜血都顺着巷道从高坡流下。

　　几百年后，这条蜿蜒着鲜血的巷道，成了全西班牙乃至全欧洲最知名的跳蚤市场，甚至是旅游胜地。

　　西班牙人的审美真奇怪。

　　费尔南多·文艺青年·雷东多站在高坡上向下望，整条街道收入眼底。街道两边都是卖老旧货的小摊位和古玩小店，古董、唱片、绘画、饰品、衣服、家具、货币等无所不有。倒是一个挺有特色的地方呢，适合时间充裕的时候慢慢淘宝，他漫不经心地想。

　　去跳蚤市场最好不要开车，不然光找停车位就得找上一个小时。古蒂打车到了市场外围，下车之后一阵狂奔，距离约定的9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按说是不着急的，但他就是想到的早点，再早点。

　　然而还是晚了。

　　远远望见那个高峻挺拔的身影时，他就停下了脚步，努力喘匀气息。抬手看看表，还不到9点5分，他不禁咧开了嘴，又赶紧抹一把脸，做出平静的表情，叫了一声“费尔早安”，轻快地走上前去。

　　小雷东多回过头来。他穿着天蓝色衬衫、灰色V领毛衣、浅棕色条纹裤子，加一条毛茸茸的深棕色仿皮草腰带，外面罩着深棕色的灯芯绒短风衣，同样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针织帽和围巾。没有过多的流行元素，就这样几件简洁的单品搭配在一起，通过颜色衬托出温暖优雅的意味，简约而不简单。

　　马德里澄净的天空下，他微微一笑，便好似引得阳光全部汇聚在他身上。白皙的肌肤上有着细细的透明的绒毛，柔和了他有些锋锐的气场，蜂蜜色的双眸闪着温暖的笑意，长长的睫毛轻扇，一下子就让古蒂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狂飙起来。

　　“早安。”他说着递过来一个纸杯，“红茶。你早餐吃了吗？”

　　“吃过啦。”古蒂笑眯了眼睛，两手捧住温热的纸杯，感觉那股温度直沁入心底，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52291亲的手榴弹和地雷，感谢九妹、joy、寻寻小瑜和梨花花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亲爱的小仙女们，我要实名举报！我举报立青太太的《[足球][梦茵]盛年》，CP东猪，一开始就很甜，而且越来越甜，昨天的新章甜到我牙都要掉了，但是……每周一章，不够看啊，等得都要成心病了嘤嘤……有木有小仙女还没看过这本的？如果有的话，墙裂推荐！作者坑品很好的，请跟我一起愉快地蹲点，愉快地催更吧23333
注1：根据欧足联的规定，在球员的合同还有半年就到期但俱乐部还没有和他续约时，其他俱乐部就可以和球员进行谈判了，赛季末该球员将以自由身转会。所以为了避免损失转会费，一般俱乐部都会提前和球员续约。
就像小贝，06年卡尔德隆上位之后，大力清洗佩雷斯引进的巨星，首当其冲就是小贝。卡尔德隆迟迟不与小贝续约，并指示卡佩罗雪藏他，于是在冬窗期过后，小贝就草签了洛杉矶银河。小贝也是个骄傲的，下半赛季拼命打出了高光表现，用努力和实力赢得了卡佩罗和美菱格的心，无数会员上书俱乐部希望留下他，但是晚了，人家拍拍屁股潇洒地走了，皇马一毛钱也拿不到。
注2：根据考据党考据，托妞第一次纹身是在2004年欧洲杯之后，他的第一个纹身是右手腕上的哥特文数字9。这是他最爱的数字，也代表他身为前锋的信心。第二个纹身是左边小臂上精灵腾瓦文字的“费尔南多”。两个纹身是同时出现的。
第三个纹身是2005年纹的，在右小腿上的罗马数字日期7.7.2001。按照托妞透露，这个纹身与足球无关，是自己比较私人的纹身。于是很多人都猜测这个纹身的日期是他与妻子奥拉娅第一次约会的日期。但是随后他的御用纹身师参加节目时谈到，这个罗马数字的纹身是他与马德里竞技签约的日期，是他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跟马竞签约的日期怎么会和足球无关呢？
再联想到水爷胳膊上的罗马数字7，我就开了点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