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王子》苏箜篌

246、没有老马的日子

　　德国VS阿根廷的这场1/4决赛，将于第二天，也就是当地时间6月30日下午16时在柏林奥林匹克球场举行。比赛结束后，奥林匹克球场将被投入修整，以备9天后的世界杯闭幕式表演和最终的决赛。

　　阿根廷队的大巴车驶进距离球场只有不到一公里的米歇尔斯阿帕特酒店时，已经快到晚上23时了，酒店楼下还是被消息灵通的记者和球迷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巴车一摇三晃好不容易挤到大门口，车门一开，佩克尔曼就被耳边炸响的尖叫声吓得差点摔下阶梯。

　　“高贵的蓝白，荣耀的潘帕斯！”

　　“干掉德国佬，用他们的眼泪下酒！”

　　“既然来了柏林那就别空手而归！”

　　眼前所见是一片蓝白色的海洋，在柏林深沉的夜色中，这大块的蓝白色却是那样耀眼。无数条围巾当空飞舞，无数个黑色的、棕色的、金色的脑袋此起彼伏，无数张白色的、黄色的、棕红的脸激动扭曲，无数双蓝色的、棕色的、黑色的眼睛饱含热泪……不知是哪位感情充沛的球迷用音响放起了阿根廷国歌《祖国进行曲》，于是，那些纷杂的“让日耳曼蛮子跪地求饶”“前进前进前进”之声，最终汇成了一个声音：“记住桂冠怎样得来，让它永远存在！”

　　身为拉丁裔，阿根廷人原本就以热情著称，而今天的球迷远比平时更加热情，甚至几近疯狂。

　　“记住桂冠怎样得来，让它永远存在！我们生得有光彩，死也要死得有光彩……”被狂热的现场气氛感染，自觉重任在肩的梅西肃着娃娃脸，低声哼着国歌朝酒店走去。

　　艾马尔快走几步勾住他的肩，吹了声口哨：“哟，里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哈？”梅西迷惑地回过头，被“兔子”萨维奥拉一脸“你始乱终弃”的怨妇表情吓了一跳。

　　“喏~”萨维奥拉下巴朝不远处的某条横幅一摆，再转过脸就已是泫然欲泣样：“小里奥~你知道我的经纪人正在跟巴萨洽谈转会事宜，咱们不是说好了下赛季在诺坎普并肩作战的吗？”

　　梅西望了过去，那是一条大幅的纯白色的横幅，上面有个眼熟得让他一见就生理性厌恶的队徽，一行大字清楚明白：[里奥·梅西，伯纳乌欢迎你！]（注1）

　　“你还记得当年拉玛西亚的兔子吗TAT”萨维奥拉假模假式地趴在梅西肩膀上嘤嘤嘤，艾马尔轻快地踮起脚尖走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在这种需要列队出场的场合，作为队内倒数第三身高，170厘米的艾马尔就喜欢这样走在倒数第二（169的梅西）和倒数第一（168的萨维奥拉）身边，悄悄踮起脚尖，挺胸抬头，唉呀，好一个精神的小伙儿！

　　皮这一下很开心是吧？梅西翻了个白眼：“假的，不可能！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在巴塞罗那过得挺开心的，去皇马干吗？皇马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嘿！小家伙，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困了啊~”皇马青训出身的坎比亚索闻言，本已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酒店大堂，领队早已办好房卡，球员们三三两两站着等分配。梅西撇撇嘴：“那你想怎样？来战啊，手下败将！”

　　坎比亚索撸起袖子：“战就战！PS3走起，这次看我不把你打得……”

　　一股大力从两人脑后袭来，雷东多居高临下，一手按住一个脑袋，把俩人按得一个趔趄。

　　“没有游戏、没有扑克、没有酒精，12点钟准时查房，我假设你们不希望亲、身、体、验不按时休息的后果？”高大挺拔的男人板着脸向大堂深处的电梯走去，卡尼吉亚匆匆勾起一个浅到几乎看不出的笑容，便转头快步跟过去，两位看板郎的强大气场，让人群如摩西分海般不由自主地分开。

　　“啧，不愧是我偶像，披上件斗篷就可以去演斯内普教授了……”艾马尔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打量用咋咋呼呼来掩饰紧张感的小伙伴，“而你俩就是……（按住梅西的棕毛）哈利……（踮起脚按住坎比亚索金毛）和罗恩！”

　　坎比亚索反手拍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有些疑惑地嘀咕：“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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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今天的阿根廷球迷格外疯狂？为什么球员们比往日更加紧张？

　　因为他们即将迎来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足坛两大MT之一的德国队（另一个MT就是仇敌遍天下的英格兰）。

　　有人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但是在足球场上，这句话却并不适用。

　　作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影响最广泛的大型真人秀，足球赛场上每逢关键赛事，就会上演经典的恩怨离合。这里有荣耀，有传承，有兄弟，有热血，也有数代恩怨相爱相杀，百年宿敌不共戴天。

　　说到宿敌，你会想到什么呢？随便一个有点球龄的球迷都会掰着指头如数家珍：米兰德比的烟花盛景，西班牙国家德比的群星璀璨，英超双红会、阿甲博卡河床的火星撞地球，英德恩怨剪不断理还乱，荷兰人吐口水、用德国球衣擦屁股都不解恨，阿根廷专业坑英格兰一百年……还有，德国与阿根廷这两大足球强国之间的数十年恩怨。

　　《观察家报》曾在2001年说过的一句话：“整整一年改善英德外交关系的努力，可以被一场英德足球比赛就毁掉。”

　　德阿之间倒没有这么刻骨的深仇大恨，但也难以一起愉快地玩耍。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的决赛堪称经典，上帝青睐了马拉多纳和他的阿根廷队，老马踩着前联邦德国的尸骨登上球王宝座。君子报仇四年不晚，1990年的夏天，德阿连续第二次在世界杯决赛相遇，凭借一粒有争议的点球，前联邦德国惊险地击败阿根廷夺冠，把球王当成了晋身阶梯。

　　这场比赛也堪称老马的一生之痛。他至今仍清晰记得，当终场哨声响起时，自己是怎样泪洒球场。在颁奖仪式上，他拒绝和时任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握手，并在赛后无数次表示：“足球领域中有黑手党，他们判给德国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点球，但我们应得的点球却没有得到！”

　　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在那场比赛16年之后，也就是今年（2006年），主罚进那粒点球的德国名将，“三驾马车”之一布雷默亲口承认，那粒点球的确是假摔……

　　是假摔……

　　假摔……

　　摔！(╯°Д°)╯︵ ┻━┻

　　一想起老对头布雷默在专访中那副“不爽你咬我啊”的笑容，马拉多纳就恨不得扑他身上咬掉几块肉。他在酒店走廊上没头苍蝇般转了几圈，抱怨地碎碎念：“如果你90年世界杯愿意应召入队，而不是去上那个见鬼的大学，以你的防守功力，说不定德国佬就没有假摔骗点球的机会了呢……”

　　“没有如果。”雷东多面无表情地堵回去，“看起来你十分期待复仇的快感，那么我想可以在明天的比赛中见到球王亲临现场？”

　　“……我尽量。”老马脸上的横肉抽搐两下，磨着后槽牙低声咒骂：“该死的德国佬，美国人制裁委内瑞拉关他们什么事？他们附议个什么劲儿！”

　　那么，美国人制裁委内瑞拉，又关你什么事儿呢？

　　卡尼吉亚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半晌才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先安抚球员吧，不要扰乱军心。你对自己的影响力心里没点数吗？”至于观不观赛，如何权衡，选择权在你。

　　本来他们是想劝说马拉多纳明天到场观赛的——之前坊间有传闻说，组委会不允许老马的一位朋友进场，所以球王一怒之下决定取消计划之中的看球计划，但刚刚经老马亲口告知，他们才明白过来这背后的原因。

　　因为那位朋友名叫查韦斯，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

　　诚然，政治无处不在，绿茵场上概莫能外，但足坛从业者总是喊口号说让足球远离政治，这是足坛的“政治正确”。可马拉多纳就是这么一位异数，他不仅对涉足政治毫不避讳，甚至还非常高调。

　　强如贝利也不过是“球王”，贝肯鲍尔也不过是“足球皇帝”，出了足坛便影响力有限，而马拉多纳广为人知的身份却是“政坛好友”，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是阿根廷军政府总统梅内姆，是古巴国父卡斯特罗，是委内瑞拉传奇总统查韦斯，是玻利维亚首位土著总统莫拉莱斯……

　　为什么马拉多纳的丑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曝光，而拉美民众仍旧把他当神明一样供起来，奉他为精神支柱，思想明灯？

　　他在足球上的成功当然是因为他超群的实力，但他在阿根廷乃至南美洲民间的巨大威望，更多的是来自政坛力量的推动。

　　他的兴起来自贝隆主义，来自神交已久的切瓦格拉，来自军政府和马岛战争，最终随着捧起大力神杯而封神。然而随着1989年“华盛顿共识”出台，他的盟友——阿根廷总统梅内姆转投美国爸爸，老马失去靠山，成了又一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1990年世界杯失利之后被□□、警察、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政治把老马推向神坛，又重重地摔下。

　　吸毒、离婚、私生子……此后数年，没有靠山、空有偌大名头，又一门心思要与政治联姻的老马，一直在丑闻和绯闻之间游荡，经过1994年的世界杯退赛，他对美国人简直此恨绵绵无绝期。直到新的政治家——古巴国父卡斯特罗向他伸出援手，通过这位“忘年交”，他又和查韦斯、莫拉莱斯等反美战线的总统们成为“挚友”，这才打了个翻身仗。

　　所以查韦斯这位“好朋友”最近遇到些麻烦，他又怎能不明刀明枪地表示支持呢？

　　搞明白前因后果的雷东多干脆死了劝说的心。原因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天的比赛中，他们必须做好暂时失去这位老大哥的心理准备。

　　不愧是东道主，这一刀戳得够狠，正中七寸！

　　他靠在走廊一侧，如雕塑般静静站着，注视着小伙子们陆续从电梯出来，马拉多纳迎上去，用洪亮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容为他们加油鼓劲。

　　不管佩克尔曼的脸有多黑，马拉多纳总是会在赛前一天出现在阿根廷驻地，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当他朗笑着保证“大家放心，明天我一定会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的探访。

　　毕竟，每逢国家队比赛，马拉多纳总是会在，一直都在。

　　“大家别忘了，1990年世界杯就是德国人让我们留下了眼泪。这些狡诈无耻的日耳曼蛮子！这次咱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以后听到阿根廷的名字就会瑟瑟发抖！”马拉多纳挺胸凹肚，拍着他心爱的好小伙子们的肩，言辞恳切地传达着身为前辈的殷殷期望。

　　雷东多带着冷淡的笑容站在人群外，一言不发。卡尼吉亚像撵小鸡崽子一样，把小伙子们一一撵回房里，并顺手把老马轰了出去。

　　当老马有些尴尬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雷东多凝视着他的方向，笑意渐渐消失。

　　小雷东多慢慢走了过来，静静立在他的身侧。

　　“现在你也找不到他了。”雷东多低声说。

　　耳边响起澎湃的声浪，他们仿佛又回到那座一生难忘的加利福尼亚玫瑰碗球场，感觉到的不是艳阳的酷热，而是通体深入骨髓的寒冷。只是少了一个马拉多纳，原本驾轻就熟的战术就变得如此陌生，以往的游刃有余成了手足无措，迭戈，我在场上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擎天柱突然崩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惶惑中迷失了方向，忘记了无论从战术上还是从能力上，在那支球队中，他都是最有可能成为继任核心的关键人物。他没能挑起大梁，别人就更束手无策，于是球队迅速化成了一盘散沙。

　　几年后，历经风雨步入成熟期的年轻人，却因时任主教练可笑的排除异己和报复殃及，而被国家队拒之门外，这一错过，就是永远的遗憾。

　　“那就找我罢。”小雷东多垂下眼睑，轻抚着左胸处的队徽，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我丢掉的金杯，我会亲手再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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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那时候煤球王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新星，2006年5月马丁任皇马主席的时候，就曾向巴萨发起收购，夏天卡尔德隆上台之后，继续求购他，可以说很有诚意了。可惜都被煤球拒绝了……想想看，要是他当时来皇马会怎样？梅罗并肩作战？那画面真是美得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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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家亲爱哒joy的慰问红包和礼物，感谢米米亲的红包和手榴弹，感谢徐姐姐、淼淼亲、白绫裹腹亲的地雷，感谢自闭儿童欢乐多亲、晚来收亲37990829亲、蛀书虫亲的营养液，感谢收藏、订阅、留言的小仙女们，谢谢大家的关心！蠢苏无以为报，唯有爱的亲亲~~(╯3╰) ╭(╯3╰)╮
　　在这里跟不了解蠢苏近况的亲们道个歉，8月份的时候我骑车摔着了，右尺桡骨粉碎性骨折，整个右前臂都翻过来了，入院做了内固定手术。当时精神不济，在群里跟小伙伴们报备了下，就没再专门到文里说明。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我可能是粉碎得比较狠，所以回复得慢。这都两个多月了，前几天去复查时，医生说还有大量碎骨游离在外，没有吸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还得做二次手术……
　　前几天芳华亲提醒我说，苏啊你快到三个月解禁了。
　　内牛满面TAT
　　现在我手腕还是不灵活，打字时手臂一直疼，这章一共4K多，我断断续续码了五六天。再次跟大家道歉，短期之内更新很难稳定，可能顶多就是周更这样子，等过一两个月骨痂长起来，才能加快速度。
　　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实在是很对不起。
　　再拜顿首，祝亲爱的小天使们阖家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一切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