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传说》独家欣雯

22、狻猊篇（4）

　　三日后，我五哥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走进了雨笙姑娘家的香料铺。那个时候，雨笙姑娘正站在柜台前清算着前一天的账目。她见我五哥走了进来立马露出一笑，我五哥也在这时微微颔首。

　　香料铺的老板也就是雨笙姑娘的父亲走了过来，他看着我五哥问了一句：“公子可是要买香？”

　　我五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在这时落在了前方的一小盒檀香粉上。

　　他走过去拿起那盒檀香粉将它置于自己的鼻间轻闻了闻。

　　就在他的眼中露出些许赞赏之色时，雨笙姑娘的父亲看着他说道：“公子好眼力，这盒紫檀香是小女昨晚刚调制出来的。你看这才一个早上，就只卖剩下这最后一盒了。”

　　我五哥笑了笑，他随后便开口问道：“这香怎么卖？”

　　雨笙姑娘的父亲刚要说话，雨笙姑娘便已经走过来说道：“承蒙公子前日出手相救，雨笙这才逃过了一劫。这香公子若是喜欢，那么雨笙便将它赠予公子当做是答谢之礼。”

　　我五哥笑了笑，他看着雨笙姑娘问道：“这香，是你亲手调制的吗？”

　　“嗯。”雨笙姑娘点了点头应道。

　　“你喜欢制香？”我五哥继续看着她问道。

　　“也谈不上喜欢。”雨笙姑娘答道，“只是雨笙姑娘生来便在这香料铺中，所以也就对这制香一事略有研究。”

　　我五哥听着她的话，他在这时又拿起那盒紫檀香轻嗅了嗅。

　　“紫檀虽好，但燃烧起来却带着一股苦涩的气味。若是能将薄荷叶研成粉末加在这里面，那么便可掩盖紫檀香原本苦涩的气味。”我五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目光对向了雨笙姑娘。

　　雨笙姑娘在这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来，她看着我五哥问道：“公子，也是制香之人？”

　　我五哥低头一笑说道：“和雨笙姑娘一样，龙某，也是对这制香一事略有研究。”

　　他笑的云淡风轻，但却也笑进了雨笙姑娘的心里。雨笙姑娘看着，她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许久以后，她才傻傻的看着我五哥道了一句：“你，你姓龙？”

　　“是。”我五哥应道。

　　雨笙姑娘又沉默了下来，她在这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又有一些客人走了进来，雨笙姑娘的父亲便过去招呼他们了。

　　我五哥在这时看着雨笙姑娘说道：“这香，龙某今日就暂且收下了。希望下次再见，雨笙姑娘可以调制出更好的香料来。”

　　我五哥说完便离开了香料铺，在他离开后不久，镇上的媒婆便嬉笑着走了进来。她是为了县令爷之子何进怀来的。一个月前,何进怀于城外的观音庙里遇见了雨笙姑娘。他只一眼便看中了雨笙姑娘的美貌。在搭讪无果后，他便令人去打听了雨笙姑娘的名字以及加重情况。在知道她是镇上香料铺老板的女儿以后，他便令镇上的媒婆前去说亲了。

　　说起那个何进怀，那可真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多年来一直仗着自己县令爷之子的身份在镇上胡作非为。且不说他的年纪要比雨笙姑娘大上个十岁，就说他身边的妾氏都已经有好几个了。雨笙姑娘大好年华，又怎能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她在媒婆第一次来上门提亲的时候便严厉的回绝了她。谁知那媒婆不仅没放弃反而还变本加厉了。只一个月的时间，她便来这香料铺提了不下五次的亲。

　　她这一次来更是告诉雨笙姑娘，现如今县令爷家的公子已经看上了她，就算她不嫁给她为妾，那么这镇上的人也是不敢再娶她为妻了。

　　凌颜姑娘正在清算着账目，她一听媒婆的话便将手中毛笔丢到了一旁。她冷冷的看着那谄上骄下的媒婆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这一生不嫁人了便是！”

　　她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媒婆见她的态度这般坚决便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隔日的清晨，天空有些阴霾。

　　只要一想到昨日那媒婆说的话，雨笙姑娘的心情就格外的烦躁。

　　房间里的香炉上正在释放着馥郁的紫檀香，雨笙姑娘的脑海里在这时想到了我五哥的话：“若是能将薄荷叶研成粉末加在这里面，那么便可掩盖紫檀香原本苦涩的气味。”

　　一想到这里，雨笙姑娘便从床上站起了身来。她打开房门走出房间时，天空已经很是阴沉了。可即便如此，雨笙姑娘还是背着她那个小竹篮走了出去。

　　城外的平地上长满了翠绿色的薄荷叶。雨笙姑娘一边走着一边踩着，她的小竹篮里很快就摆满了薄荷叶。眼看天空就要下起雨来了，雨笙姑娘便想要摘掉眼前的这片薄荷叶以后就起身回去了。可是她的手还没能摘掉眼前的这片薄荷叶，天空就忽然飘起了一阵大雨。

　　雨笙姑娘的头发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她站起身欲要找个地方避雨时，一把青绿色的雨伞及时的替她挡去了瓢泼大雨。雨笙姑娘抬起头来，只见我五哥正在雨伞之下。他的目光，在这时与雨笙姑娘紧紧相对着。

　　城外的一处凉亭里，我五哥与雨笙姑娘一同站在那里。由于淋了雨的关系，雨笙姑娘的头发和衣裳全都紧贴着她的身体。微风吹过，雨笙姑娘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五哥的手上在这时升起了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他欲用法术来为雨笙姑娘驱寒时，他却忽然想到雨

　　笙姑娘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之身。虽然这种驱寒法术对雨笙姑娘并不会造成伤害，但是他在那一刻却不愿意这么做了。

　　雨笙姑娘虽说是羽裳仙子的轮回转世，但她终究不是两百年前王母座下最受器重的制衣仙子。此刻，她只是一介凡人。那么我五哥便用凡人的方式去对待她。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青绿色的外套，然后轻轻地披在了雨笙姑娘的身上。

　　雨笙姑娘正打着寒颤时，她的身体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她抬起头来，只见我五哥的目光在那时正温柔的对着她。

　　我不知雨笙姑娘在那一刻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但是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遇见的是那样好看的一个男子。她的眼中从此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存在，她的心中再也走不进了其他人。

　　我五哥也在那时看着她，他原本只是想要替雨笙姑娘披上自己的衣裳。却不想在雨笙姑娘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再也挪不开来。

　　凉亭之外雷声阵阵，我五哥就这样与雨笙姑娘的目光相对着。纵使他们后来分道扬镳，但是这一幕却永远的存在他们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下来。我五哥再向远处看去时，天空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雨笙姑娘站在我五哥的身旁，她在这时开口问道：“龙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我说，我和雨笙姑娘一样，是来这里采薄荷叶的，雨笙姑娘信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去看着雨笙姑娘。

　　雨笙姑娘低下了头去，她的面颊在这时微微有些发烫。

　　我五哥微微一笑，他在这时又看着雨笙姑娘继续说道：“今日天气状况这般不佳，雨笙姑娘却还要出来采薄荷叶。这份惜香之情，龙某真是自愧不如。”

　　雨笙姑娘听着我五哥的话，她的目光在这时暗淡了下来。“我心情不好，所以就想出来走走。又正好想起龙公子那日说的将薄荷叶研成粉末加在紫檀香中便可掩盖他原本苦涩的气味，所以便想着来这里采些薄荷叶。”她一边抬起头来一边轻声地回答道。

　　“为何会心情不好？”她的话才刚落下，我五哥便直接看着她开口问道。

　　雨笙姑娘的脑海，又想起了何进怀逼婚一事。她的神情，在那时变得颇为无奈。

　　我五哥看着，他眼见雨笙姑娘的眉心间升起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但是片刻以后，雨笙姑娘却朝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小女儿家的心事罢了。”

　　我五哥知道她没有道出实话，但是却没有追问下去。

　　雨笙姑娘在这时抬起头来看着我五哥说道：“说起来，龙公子不也是知道今日天气状况不佳却依旧出来采薄荷叶吗？”

　　“莫不是跟我一样，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来这里走走？”她在说这话时早已一扫了眼中的阴霾。

　　我五哥微微一笑，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雨笙姑娘在这时又继续说道：“龙公子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

　　她话刚落下，我五哥便低下头来看着她问道：“何以见得？”

　　雨笙姑娘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还从未见到过像龙公子这么好看的人。”

　　我五哥在听完雨笙姑娘的话后立马露出一笑，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雨笙姑娘的问题，但是他在这之后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雨笙姑娘见他这样便又问道：“龙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五哥的目光在这时朝向了远处，他望着已经逐渐淡去的彩虹道了一句：“来寻找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雨笙姑娘轻声呢喃了一句，”那你现在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我五哥答道，他的目光却在这时沉寂了下来。“但她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雨笙姑娘一时间有些不大明白我五哥这句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伤的情绪。她在那时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那位故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五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雨笙姑娘的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她看着我五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时，我五哥却突然的回过身来对着她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