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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香溪草(一) ...


  •   神农架宝坪村外,有一条美丽的小溪,因溪水四季含香,故得名“香溪”。沿溪流一路往上,两岸落英缤纷,芳草丛生,在山间源头附近若细心找寻,可以看到一种开着淡紫色小花的小草,因其生得细小且隐蔽,几乎无人注意。

      人们提到香溪,都说这香味醉人,只因当年昭君在此洗脸失落了一串珍珠入水,才留得这千古芬芳。

      殊不知……

      人类啊,果真是视觉系的动物!美人就算放屁大约也是香气袭人……

      姚精苦笑着摇头,随手关掉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伸个懒腰,唤了声“小三”,才猛然想起小三今天一早便被阿九叫去了,说是易牙今天有事外出,让小三过去代班一天。

      “唉……”房间里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姚精面色微变,皱眉道:“星青辰,你不能走正门么?”

      星青辰自上飘落下来,但见他一身青灰色云纹锦袍,斜襟上缀三颗浑圆剔透大小如一的黑珍珠为扣,腰带装金饰玉,上挂一对白玉透雕龙凤佩,泠泠作响。

      他软软落在姚精常坐的那张贵妃榻上,眼中尽是顽童般得意之色,嘴里却冷哼道:“若走正门,怎显得出不同!”

      姚精托腮凝视:“你要的消息我没有,我要的人你也交不出来,你来此为何呢?”

      星青辰也托了腮,叹道:“唉……为什么我一心为你,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

      说话间,他的头缓缓低下,沉吟片刻又慢慢抬起。但见他双目含水,静静一笑,竟是说不出的惨淡:“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姚精哭笑不得:“星青辰,把你那套骗小妹妹的招数收起来。我正饿,别招我呕了!”

      “你还是如此不解风情。”星青辰如变脸般收起“怨妇”状,露出云淡风轻的一笑,“不过,我喜欢。”

      姚精没好气道:“说来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星青辰故作委屈,轻咬下唇,忸怩道:“人家好心来通报消息,你竟如此待我……”

      说完话,还不忘眨巴眨巴双眼,一汪秋水流转顾盼,又是一番风情。

      姚精早习惯了他的各式伎俩,面无表情道:“什么消息值得青龙大人专程前来哩?”

      星青辰不再玩笑,正色道:“桃乐丝投奔玄武去了,你自己小心。”

      姚精低头不语,眉头紧锁,十指交错支在额头。

      星青辰又道:“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你没有话对我说么?”

      姚精抬头,妖冶一笑:“青龙大人一路好走,有空常来!”

      “口不对心!”星青辰言罢,化作一道清风冲天而去,贵妃榻上一只白玉凤纹佩静静搁浅。

      姚精默默起身,将凤纹佩拾起合握在双手之中,青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指缝中射出。

      她将手摊开,面前出现一团如镜面的光晕,光晕中星青辰点头微笑。她哑然失笑,把玉佩握紧,收了法力,将凤纹佩随手丢进了桌上的首饰匣子,也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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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打心底里佩服易牙,真的。尤其是当他肢解了自己的同类四小时零三十八分十一秒之后,他对易牙的崇拜已经改为膜拜,敬仰已变成瞻仰。即便是黄河泛滥也不足以表达他滔滔不绝的心事,他只想高声大喝——老子,不干了!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完成着手头的工作,没办法,既然是易牙的拜托,他无法拒绝。

      阿九热情洋溢的接待着每一位顾客,他的表情随时都像中了五百万那样高兴,眨巴着大眼睛甚是讨喜。

      小三不能保证自己的手艺能赶得上易牙,但好在易牙走前将配方和步骤都详细写好让阿九交给他,这样至少不会差的太远。否则在易牙离开的这三天里,若是砸了招牌,小三还真不知道怎么赔呢!

      不过话说回来,不过是短短三天,为何非要继续开店,而不是关门大吉呢?小三问阿九,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完全一问三不知。小三用拳头抵住额头,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猜到了易牙这样做的理由,也深深为易牙对阿九同学的悉心呵护而感到无比敬佩。

      唉,阿九同学,你啥时候才能独当一面,让小牙牙省心哩?

      小三不由得叹息三声,一刀斩断鸡头,已经熟透的公鸡自然没有流血,但小三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就算是神鸟,也依然是禽类,如此同类相残,真真是他不愿的啊……

      他这边正为小鸡鸡们默哀,那边阿九举着鸡腿大声吆喝着:“五折大酬宾,最后三只,卖完即止!千载难逢机会难得,走过路过莫错过啊——”

      在他的卖力的推销下,三只热腾腾黄澄澄香喷喷的百里香酥皮烤鸡一下子全卖出去了。小三终于松了一口,解下不合身的围裙,从垫脚的方凳上跳了下来,边洗手边嘱咐阿九:“我回去之后,你就乖乖关门回家,不要满大街乱跑!”

      阿九哼道:“臭小三,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

      小三擦净手,换上外套,道:“如果被我知道你随便出门,明天我就不会来帮忙了,到时候你自己去跟易牙解释。”

      阿九嘴里嘀嘀咕咕,但终于还是乖乖关店回家。小三一路护送,直到他关上门,这才离开。刚下楼,在院子就碰上了姚精。

      姚精二话不说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小三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随她拽着。出门没多远,一辆黑色的小车突然停在他们左前方的路边,他们一走近,车门开了。小三还没回过神,已被姚精推进了轿车后座,她自己也坐在小三旁边。黑色小车开足马力,一路狂奔。

      小三探头朝前看,只能看到司机的后脑勺,还是戴了帽子的后脑勺。

      他还想看反光镜,却听到姚精缓缓道:“不用看了,作为朱雀的影子卫士,如果被你看到了模样,也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小三嘴角勾起,淡淡笑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是朱雀了。”

      姚精摇头道:“这个头衔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

      小三双臂交错,歪着头冲姚精咧嘴一笑:“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没有得到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姚精没有回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小三眼珠滴溜溜一转,玄色的眼眸灵光乍现,“易牙着急外出,还特意将阿九托付给我,而你居然会同意。我从一早就开始怀疑,现在你连身份都不瞒我了,这样的反常举动如果不是要发生大事,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

      姚精懒懒靠着车窗,淡淡道:“你都猜到了,我也好省些精神,别说话了,我晕车……”

      小三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晕车?四神之一的朱雀居然会晕车!话说如果晕车,就飞着去好了。”

      姚精皱眉道:“别吵,我不想太张扬,还是坐车隐蔽些。”

      小三乖乖闭嘴,小车一路东弯西拐开入一个死胡同。汽车飞速往前,直直朝那面青灰色的旧砖墙撞去,在接触到墙体的瞬间如幻影般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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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漆黑中,小三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熟悉的触感令小三心安。他放心的被那只手拽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里游走,听着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暗道如迷宫般纵横交错,在小三快被转晕之前,终于听到姚精低声道:“闭上眼,我们到了。”

      强烈的阳光射在他的眼皮上,长时间的黑暗使光线显得格外耀眼,小三大约用了三分钟才能勉强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大片歪歪斜斜的青砖瓦房,横七竖八的旗幌迎风招展,沿街两旁招牌林立,全然一副古市镇的味道,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定格在历史的长河里。

      路口的一块大石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莲花圩埠”,用这样的笔力来书写一个市集的名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小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睁大眼睛四处瞧,生怕漏掉了任何东西。

      姚精长舒一口气,道:“这地道也是昨天才竣工,隐蔽倒是隐蔽,就是实在太绕路了。”

      小三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只顾着自己看风景。市集旁的旧码头上竟还泊着一艘木船,船舱没有顶,船底积了雨水,船身满是腐朽的色泽,也不知在此停泊了多久,曾载过些什么人。只是如今早已用不上,却也无人清理,看上去倒给旧码头平添几分沧桑。

      姚精拍拍小三的肩,低声嘱咐:“低头,不要引人注意。”

      小三嘀咕道:“你自己穿得像唱戏,还管我。”

      姚精将头上的紫色面纱放下,幽幽道:“在这里可以奇装异服,没有人会注意,反而是你眼睛乱看,小心被人挖了招子喂鱼。”

      小三也不知她是玩笑还是当真,只得收回目光,乖乖跟在姚精身后踱入街市。

      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小三被一家小店吸引了。比起其他地方那些醒目的招牌,这家店的门面店招都出奇的小,甚至有些破破烂烂。小三之所以一下子被吸引,是因为店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月白色小兰碎花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上绾了两个小髻,末端扎着水蓝色缎带,额前是一排整齐微卷的留海,尖尖的下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蒲扇得很好看。

      小三一下子楞住了,姚精瞥他一眼,径自走上去道:“红乐姑娘,今天的八角还有么?”

      红乐一听,小嘴已经撅起,没好气道:“没有了,没有了!”

      姚精淡淡一笑:“没有就算了,我今天买草果。”

      红乐冷着脸道:“草果也没有了!”

      姚精道:“桂皮也行……”

      红乐正待回答,就听得店内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红乐,让他们进来……”

      红乐不甘愿的让开路,小三听到她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悄悄回头看却见她的双手和双脚上都各系了一串银色的铃铛,稍一走动便是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小三又是一愣神,突然发现姚精已经不在,忙往门里钻,却一下子撞到了门边的木框。他摸摸额头,就听得背后“扑哧”一声,一看,红乐正冲着他发笑。见他回头,便笑嘻嘻扮个鬼脸,用手在脸上轻刮羞他。

      小三没想到居然被她嘲笑,一时气闷,一摔门帘入内,不再回头看上一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香溪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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