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
-
家里有人进来过。
她能感觉得到家里多了一丝陌生味道，香水气味，还是很俗的香味，完全不符合她的品味。空气里到处都是这陌生的气息，叫人难受，赵今夏受不了，拿着自己常用的香水在空气中乱喷一阵，扑鼻而来的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赵今夏坐在电脑前，反反复复看着监控画面——
怎么会没人呢？
赵今夏绷紧了脸，放大画面，看到客厅的阳台窗帘动了，在客厅阳台门紧闭、室内且无风的情况下，窗帘动了，动的幅度还不小；她睡觉时，床侧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下去一点，就好像有人用手撑在上面……
赵今夏闭上眼睛往后一仰。
见鬼了。
赵今夏脑子静不下来了。
还有一次见了鬼的感觉是在邻居家门口，分明没风，她偏偏就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仔细想来，也是有味道的。
赵今夏正好还要去医院一趟，便找了个借口告诉古裕成今日不去事务所了，古裕成这人关心太紧，非得问个清楚，赵今夏也耐心告诉他今天约了按摩师，古裕成这才放下心。
赵今夏从地下车库开出自己的车，一路开到医院。到了医院，周赤禾早就安排了人在一楼候着了。
“赵小姐，今天还是得坐椅子上去呢。”周赤禾的助手说话软软的，叫赵今夏没法子拒绝，只得坐轮椅上去。
周赤禾特意腾出一天的时间给赵今夏，可还是有些忙，刚刚从一病房出来，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赵今夏从走廊尽头的电梯出来。周赤禾大步走到她身前，见她脸色还是和上一次那样苍白，是既担心又生气。
“交给我吧，你去看看6区病房的病人，检查下他们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周赤禾推着赵今夏进病房，关上门后，仔细洗了手才去卷起她的裤腿。
“你最近是不是又长时间站着了？”卸下她的假肢，看到她断腿处狰狞受损的伤，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去戳她额头，却被她敏觉避开。她气笑了，“赵今夏，你还想不想好了？”
赵今夏没去看自己的腿，犹豫半秒后，才说：“给我开点止痛药吧。”
周赤禾抬眸看她，“最近很疼？”
“也不是，就是工作有时候也需要站着——”
“赵今夏！你能不能听话一次？你就不能好好坐轮椅吗？坐轮椅又没什么，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真想你大腿都要废是不是？”
赵今夏有些懊恼，就知道肯定会这样。她抬手又放下，软下语气，说：“就这一次，最近有点忙。”
“忙？你能忙什么？古裕成那小子在你身边，你就不能靠着他点？”
赵今夏不说话了。
周赤禾叹气，“好，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安排的食谱，你有老老实实按照上面去做吗？我告诉你，你这样身体要垮！”
赵今夏被说怕了，只得硬着头皮撒谎：“吃了，我在古裕成家里吃过。”
“没吐？”
“没有。”
周赤禾眯起眼睛审视她，没在她脸上找到可疑的，勉强信了她一次，“这一次止痛药少一点，你每天要记得按摩，还有每天也要记得吃饭，别清汤寡水。”
“好。”
周赤禾盯住她，“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不会再管你了。”
赵今夏抬起头去看她。
“妈叫我照顾你，可你不听我话，那就没办法啦，只能让她亲自过来照顾你。”
“我会听话。”赵今夏语气变重，“我会听话的。”她现在还不想见那个女人。
周赤禾笑了，“乖点才好。”
检查、开药，差不多之后，周赤禾带赵今夏去朋友开的按摩护理馆。
赵今夏躺在软床上，闻着室内的药香味，忽然开口：“姐夫呢？”
“你找他干什么？”
“最近见鬼了。”
周赤禾一愣，困惑地看了眼赵今夏。
见鬼了？这话还真不像是她会说的。
做背部按摩的周赤禾趴在床上，“你姐夫给你弄的安保没用？”
“不是，我是想……”赵今夏有点难以启齿，“我想找个保镖。”
周赤禾笑出声，“行，给你找一个能帮我看着你的保镖，好不好？”
赵今夏皱眉，闭上眼睛，不说话。
周赤禾看着赵今夏，心里是一片柔软，又酸又疼的。若不是因为复杂的家庭，今夏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更不会一个人那样硬生生地承受着断腿之痛……
若是被她找到那个人，她一定要杀了那人。
什么道德法制都没用，道德法制若是有用的话，今夏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今夏难得要找个保镖，周赤禾便认真对待这个事儿，一回去就告诉自己的丈夫，问他在警局里有没有什么路子找找合适的人保护今夏，顺便照顾。一个人住，她总归是要担心的。
江湛本来就要放弃赵今夏了，可灵魂管理局系统出了问题，不给予办理放弃顾客手续。
“为什么？”江湛炸毛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一个优质灵魂的顾客。
工作人员冷冰冰地回答：“网络出了问题，正在维修。”
江湛差点没忍住要骂人了，手里的软纸文件朝工作人员敲着键盘的手指扇过去。
可去你的吧。
什么破地狱，臭就不说了，网络还那么差。
放弃不成，就搁置着吧，搁置着搁置着就出问题了，好奇心害死恶魔……江湛才知道赵今夏是变态连自己睡觉的地方都安装了监控。
罗斯撑着下巴，望着烦躁不已的江湛，“所以说嘛，魔王，你好好的跑人家梦里干什么啊。“
江湛就是好奇，好奇什么样的人连一丝欲望都看不到。
罗斯翻了翻自己的书，说：“有一类人的欲望是看不到的。”
闻言，江湛抬起头，满眼迫切想知道答案。
罗斯手里的书是英文版的，地狱公司新编手册，江湛这个千年前的人再怎么被教化也只会在原先基础上的知识，外国知识语言不指望。
新编手册好几本，罗斯也是见江湛苦恼，没事做意外翻到了关于人类梦境一说。
“魔王，你这样擅自闯进别人的梦里，是触犯了地狱法律。”
“法律管人，我又不是人。”
江湛最讨厌法律。
法律不外乎人情，可偏偏……无理的很。
罗斯摇头，担心道：“魔王，这件事情若是被上面人知道……”
“我有分寸。”
罗斯将书翻到折页的位置。他慢慢抬眼看魔王，心想江湛没传说中的那么可恶啊，怎么会是恶魔呢。地狱里的恶魔大部分都被关在了最底层，而从那里出来的只有他这么一个恶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一堕入地狱即是恶魔呢？
他想自己不会去做举报魔王的事情。
其实，魔王挺好的。
在地狱公司，地狱灵魂局管理人间欲望、灵魂。罗斯曾经很好奇，为什么要管理人间的欲望呢？直到他死后很多很多年了，他第一次与人类达成交易——
才知道这是漫长时间里他们这些孤魂野鬼唯一可做的事情。
每天都有人死。
每天都有人堕入地狱。
醧忘台那儿永远挤满了人。
他每次去一趟，都能听到孟婆姐姐一边调制醧忘酒一边骂公司老总，说干着这么累的事情工资还给那么少，真是要人命。
可一回头呢，孟婆姐姐穿着汉服跑到人间游戏，好不快活。
人生、人死，都要做一些事情去打发时间。
罗斯告诉江湛，看不到欲望的那一类人是灰色的。
被死亡标记过，但又在死亡里逃过的人。
这一类人一般心思深沉，望不到底，灰色是他们的覆盖色。
罗斯想起来什么，笑：“孟婆姐姐最可怜这类人，所以调制醧忘酒的时候总是给这些人加量，怕他们忘不干净。”
夜里。
他收了一顾客的欲望后，便转身来了这里。
赵今夏请了保镖守在客厅，在赵今夏限制的范围内休息。嘛，是会点功夫，但毫无用处。江湛觉得论杀伤力还不如赵今夏本人呢，反正他还是有点怪怕赵今夏的。
江湛忽然决定了一件事情。
他摘下了戒指，从阳台走了进来。他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冲摄像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光明正大地进了她的主卧室。
闯进她的梦里，蹲在一望无际的灰色中。
罗斯说错了，这一片灰色梦境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这里还有心跳声。
江湛出来的时候，还想着希望她明天在监控器里发现他的存在，但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纱质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被惊住了。
一手撑着床面，一手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女人抓住。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屈胳膊肘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摸到枕头边上的遥控器。床头暖色落地灯亮了，恶魔的嘴脸是一张停留在二十几岁的面孔。
他被忽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地闭上了眼睛。
赵今夏眼色泛冷。
“你是什么人？”
江湛慢慢睁开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