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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那天,我用寒冰替离睿和自己暂时解了蛊,我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我与离睿共乘一骑进了城门,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宁铮,请忘了蝴蝶泉,忘了木蝴蝶……

      东阳候没有食言,也无法食言,只要他反悔我便可以重演今天的疼痛,即使杀死我也无济于事。接下来的过程再也不用我操心,东阳和北安两方诸候自会坐下来商议。

      进了京城,我几乎可以说是贪婪的看着四周的景物。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阁,熟悉的乡音。只是这份熟悉中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战乱时期,再加上北安军队驻扎在外,普通百姓大多在家中闭门不出,如果不是城中戒严恐怕早已四散纷逃。
      离睿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搂着我的腰,给我坚定的依靠。他知道我最看到的是什么,径直带我来到东阳候在京城内置的府宅。

      府宅门口处,早已闻声等候在外的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便是我朝思暮想的爹、凤仪,还有玲珑。而躲在后面的便是一脸疑惑的乌凡大叔,他果然跟着离睿。我现在没心情找他,离睿自会处理。

      我下了马,直接朝着爹和姐姐走过去。
      从那晚萧府被烧到今天不过数月,可这一路我们萧府竟是走的艰难无比。大娘含恨自尽,爹爹须发尽白,凤仪虽还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可那神情竟不复往日的从容,反而多了一份寄人篱下的无助。可是我们毕竟没有死,我们都好好的活着。老天真真待我不薄!
      我走到爹的面前,看着早已老泪纵横的爹,看着泣不成声的姐姐和玲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孝女儿云衣,给爹爹请安。”

      当晚,离睿在内堂为我设宴,由于东阳候对我深为不耻,所以这宴席只是极小型,只有我的亲人参加。玲珑现在已是爹的义女,自然也入了席。
      席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太多的话。酒不过三杯,竟都有了些许醉意。离睿明白大家对他的身份毕竟有所隔阂,先自告退,只说是晚点再来看我。我感激与他的体贴,送他出门。回席坐好后,凤仪姐姐便笑着拉着我的手不肯再放开,满眼的心疼和泪光。爹爹看着我们两个唏嘘不已,举杯朗声道:“想我萧府,儿子驰骋沙场报君恩,女儿帼国不让须眉,得此儿女,老夫此生足矣!”
      说罢,一饮而尽。
      “爹,不可喝的这样急。”凤仪忙拦着,却又体贴的再次为爹满上杯中的酒。
      玲珑则更甚,边吃边哭,还把我的碗里高高堆起我最喜欢的食物,只说是我瘦得她都不敢相认了。
      “玲珑,这样的油腻要我如何吃得下。”我笑着逗她。
      “小姐,这些日子我们倒还好,只是苦了你一个人了,我,我真是该死,没本事跟着你去……”说着说着,眼泪又决了堤。
      我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苦的不是我,是爹和姐姐。我虽经历了些风波,可毕竟这身体是自由的,所有的事情可以自己作主。可你们却被软禁在这里,一定更难过。”
      “云衣”凤仪微笑着说:“爹自小就教我们两个要学会忍字,现在看来我们学的都不错。何况离睿对我们很是照顾,如果东阳一方不再谋反,他也算得上是良人。”
      我苦笑了声:“姐姐,即使他肯,东阳候也未必肯。经过今天的事,东阳候一定视我为毒蛇猛兽了。”
      “他是逆臣,如视你为毒蛇猛兽你反倒应该骄傲才是。云衣,现在不是他赵家的问题,而是你,若你不同意,爹便是拼死也会顺了你的意愿。”爹抚须长叹道。
      我用力的点点头,除了傻笑再没有别的表情。
      我又回家了,多好。

      当晚,困扰我的所有问题似乎都已解除,除了仍流落在外的静言哥哥,一切似乎都即将走上从前的道路。凤仪喝了酒之后很快就半醉了,玲珑扶着她回房睡下了后又为我张罗着热水洗澡换衣。她呀,还是从前的那个马虎模样慌里慌张,一会儿打翻了桶,一会儿弄脏了衣服,惹得我笑个不停。忙借机让她先去睡了,主要是不想让她看见我一身的伤。
      泡在热水里,我终于松驰下来,觉得一身的筋骨快散架了一般的酸痛。左手臂架在桶沿上不敢沾水,我只用一只手擦拭着身体,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宁静。111111111
      “啪。”窗棂忽然响了一声。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啪”又是一声。
      一定是离睿!我急忙跳出木桶,胡乱擦干了身体穿好了衣服就往外跑,一不留神撞到椅子,痛得我哎呦一声。
      推开房门,果然是离睿站在院子正中。

      “离睿。”我跑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竟微笑开来:“云衣,脚底不冷吗?”
      “啊?”我不解的问了声,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脚底“啊!”
      我竟然忘记了穿上鞋子。反应过来之后,丝丝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窜着。
      “我回去穿鞋!“我慌忙转身可腰间一紧,是离睿搂住了我,他略一用力就把我横抱了起来。
      “不用穿鞋,我抱着你走。”离睿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我的脸猛地开始发烧的感觉,一定又是满脸通红了,好在是晚上……
      院子的一角有小小的凉亭,离睿径直把我抱了过去坐在亭子护栏下的石长椅上。我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看他,虽是晚上,可月光却很容易泄露我的表情。
      只听他轻笑了声,便拉住了我的左臂,将我的衣袖慢慢卷了上去。
      白天在城门外我为自己解蛊的时候割的仍是左臂,他当时没说什么,可必定心里是痛的。
      刚刚玲珑已经帮我上了黑乎乎的药,此刻看上去甚是丑陋。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由着他的举动,悄悄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半垂着眼帘看着我手臂上的伤,眉头愈发的皱了起来,嘴唇紧抿着,显得异乎寻常的严肃。
      “离睿……”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摸出个扁扁的瓷瓶放在我的手里。
      我不解的看着他。
      “这是乌凡给的克制蛊虫的药,每日午时之前服一颗就好。记得按时服下”离睿解释着。
      “嗯。”我点点头接过药。
      “你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割自己一刀吗?”
      “是啊,如果再不到京城,我以为自己会血尽而亡了,呵呵……”我咧开嘴笑着,笑声连自己听起来都显得别扭。

      离睿只是笑了笑:“你刚刚是不是又磕到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你在房里的叫声了,磕到哪里,让我看看。”
      “不行不行,在右腿上,不能让你看……”我颇为尴尬的捂住膝盖。
      离睿笑了起来:“在风族寨的时候你穿成那个样子,现在才怕我看到吗?”
      “那不同,那时候是入乡随俗而已。”我有些着急,朝他吐了吐舌头。
      在风族寨时穿的的确有些暴露,照顾离睿伤势的时候也算有些肌肤之亲,可怎么都不比今天难为情。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城门外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吻?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我更是不敢抬头看离睿了。
      “我并不知道自己也中了这蛊,如果乌凡早告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不让你受这么多的苦。”离睿轻轻的把我搂入怀中,吻着我的耳朵。
      坏了坏了,我的头脑又开始发热,再这样热下去我一定会脑溢血的。我双手轻轻的抵住他的胸膛可却没有半点用处,离睿反而搂得更紧,像是警告我不要试图反抗一样。
      “你今天可以说过,如果我要你,便嫁我。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我是说了,可是,可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我……你”我嗫嚅着说。
      “云衣,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似白天时的张牙舞爪,你到底有多少面是我不曾见到的,嗯?”离睿悠悠的问着。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离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的唇不断地轻吻上我的头发、前额、脸颊:“云衣,今天数十万士兵鉴证过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我恍然大悟:“你故意的是不是?离睿你好阴险,这下除了你没人再敢娶我了。”
      “除了我,谁又还会像我这般对待你。”离睿停止了吻,抬起我的下巴,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个小小的我。
      “云衣,你肯听我说话吗?”离睿轻声问着。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点点头。
      “在密林的时候,我以为你和孤风去了西南找萧若衡。可回到京城之后,父候的探子就回报说你去了北安。有人说你必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投奔了宁铮只图自己享乐。我却不信,我知道你去找宁铮定是有目的,而唯一的可能就是请他来帮你的静言哥哥收复京城。所以我一直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更加敬你、爱你。我知道如果你嫁我为妻,我必定也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亲人。想想看,我的妻子是如此保护她的亲人之人,我自然是骄傲的。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宁铮帮你的,即然你敢冒险穿越密林去北安,那么心里定是做好了打算。所以,他肯帮你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奇怪,你的招式一向都颇多。更何况你和他之间还有着一个故事,绿蝴蝶的故事,不是吗?”

      我听着离睿缓缓道来,那样的从容不迫,那样的坦白。这是离睿吗?这是那个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与我商量过的离睿吗?在风族寨的时候我曾经抱怨他太过独断,他便改了吗?可为什么他真的和我说心里话的时候,我并不感到高兴,反而心酸的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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