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第 48 章 ...
-
“候爷礼貌周到,我自是铭感在心。”我笑了笑回答。
“姐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可儿的意思。”宁可儿点了点头,继续说着:“父候过世之后,哥哥用了几年的时间方才撑起候府和整个北安。这几年里,可儿眼瞧着哥哥每日里为政务操劳烦心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只盼着能哥哥能娶个好嫂子才算完美,偏偏哥哥对娶亲之事却不上心。今日里见到姐姐,却有些明白了哥哥的心意,却不知姐姐是如何想法。”
我心里暗叹着宁可儿的直截了当,那三位夫人拐弯抹角半天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问的清楚。
“可儿,实不相瞒,现在这情况容不得我有什么想法。而且,我是东阳府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此次来北安,完全局势所迫。”我坦白的说,不想与这小姑娘再绕圈子。
“云衣姐姐这样说我倒能理解,可不知哥哥可知道。”宁可儿追问。
“我已向候爷坦白过了。而且,我和可儿姑娘的心情是一样的。可儿月夜为候爷探我心意是想候爷如意。我来北安则是想萧府平安。”
“说一样,却也不一样。我探姐姐心意不假,可却并不会伤害到姐姐。而姐姐想萧府平安,可曾想过是否会让哥哥难做?”宁可儿一针见血。
我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宁可儿,心里愈发喜欢她的聪慧。
“可儿,你有这样的担心我不奇怪。可无论如何,你该相信候爷的判断不是吗?我的确有求于候爷,候爷现在也的确在思考要不要帮我。可是,这绝不是让他为难。相反,他如果选择了帮我,是对北安大为有利。如果他选择不帮,我也绝无怨言。可儿姑娘即使不了解我,也应了解候爷才是,他并不是冲动之人,不是吗?他少年时便接管整个北安,如果冲动恐怕早就被取而代之了。”
可儿认真的思考着我的话,一会儿无语。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帮她填了些茶。
“姐姐,恕小妹冒昧的问一句,你与东阳小候爷的婚事,可是订下了?”宁可儿忽闪着大眼睛问我。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硬起心肠点了点头。
宁可儿叹了口气道:“嗯,不过这世上的事本就难测。总之,可儿相信哥哥是有福之人。姐姐你说对吗?”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
“姐姐早些休息吧,可儿也不再打扰了。如果有机会,可儿很想与姐姐一起去京城见识一下。据说,令姐是天命的皇后,可儿很好奇。”宁可儿站起身来,礼貌的说。
我笑了笑:“为了这虚名,萧府反倒处处小心,可儿自然是明白的。”
宁可儿点头称是,便带着丫环离开了。
我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回想着她的话……
“这候府的女人,个个厉害。”孤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我苦笑了下:“再厉害也是女人,许多事由不得自己。”
孤风不大明白我的话,若有所思。
晚上月色很好,孤风让红袖碧波在院里摆了个香案,燃起三柱清香,诚心对月跪拜祈祷。我好奇的问她,她说这是风话寨的传统,月圆之夜都要如此,说着还让我也跟着跪下,请求风神娘娘的保佑。
她仍旧以为我真的是风神娘娘的使者,不过我也没有拒绝,与她跪在一起,心里默念着:
信女萧云衣,转世大明萧府以来深得菩萨眷顾。自小有爹娘疼爱,兄宽姐忍。怎料天下大变波及我萧府。信女自知性情顽劣才智有限,冒认风神娘娘使者实属大不敬。可单以女子之身难以力挽狂澜,愿风神娘娘怜惜信女,从今晚开始,信女绝不以自身执念为重,愿以毕身换取萧府平安。愿助我萧家者,信女以命回报,望请风神娘娘成全。
我从前是无神论者,可即有穿越转世之实就难免不信神佛了。如果上天真的显灵,就让我的心愿得以实现吧……
神佛没有让我失望,宁铮也没有让我失望。
第二天一大清早,红袖碧波伺候我梳洗了,便站立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心里觉得奇怪,便问她们。
碧波灵俐些,争着说道:“候爷一早就来了,见小姐没起身,吩咐奴婢们莫要告诉小姐。现在小姐梳洗好了,可是出去见见咱候爷?”
我惊讶的忙站起身来,我再顽劣也懂得这品级的道理。抛开我与宁铮的私交不谈,堂堂北安候,虽说是削了爵,可毕竟还没木已成舟。我岂能让他在门外久等。
急忙推开房门出了屋子,四下里张望着,院门口处斜靠在那里的人,不是宁铮又是谁。
他还是惯常的打扮,黑衣,再加上那白玉带钩,我微笑着跑向他,竟有十分的兴奋。
他可能是一夜没睡,眼里含了血丝,还有着我看不出意味的情愫。
“宁铮,这么早来,可是有话要说?”我迫不及待的问。
宁铮笑了笑,习惯的拔弄着我的刘海说:“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让我去帮你的静言哥哥吗?”
我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帮他即是帮我,宁铮,你可想好了。”
宁铮正了正色:“我现在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可父候临终之时毕竟吩咐过我要效力于大明,大明对我不义,我却不能不忠。云衣,我能不帮吗?”
“真的!你同意了!”我欣喜的盯着他,生怕他只是一时戏言。
宁铮微笑开来,带了一丝的疲惫,却极为坚定的点头。
“宁铮你放心,如果静言哥哥能够复位,我拼死也要让你保住北安!”我用力的说着。
“傻丫头,我岂会让你拼死去保我的位置。只不过,我希望他并不像他的父亲那般。”宁铮好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我也希望静言哥哥并不像明昭帝那般寡情。只不过帝王之家本就无常,谁又能真正保证什么呢?
兵贵神速,之后的三天里,宁铮一直忙于紧急征召排制十万大军。而我则在候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时候越少露面越好,毕竟人言可畏。
宁府的几位夫人仍旧每日里到我院中“嘘寒问暖”,盯得颇紧。我虽感无奈却也明白这举动。倒是宁可儿,每日来了之后便与我谈天说地,她的文学造诣极深,对许多典籍可说是信手捻来。有她陪着倒也不觉得寂寞了,她说一直对我爹的学问很是敬佩,却苦于没有机会受教,如今与我学习是一样的,说得我颇为汗颜,我只是告诉她,真正继承了爹的学问之人不是我,而是凤仪,她只是笑说我谦虚。
我的蛊毒依旧每日午时发作一次,孤风总会在我手臂上割条口子放血止蛊。我笑说这手臂上很快就没有好肉了,孤风却每次都难过的红了眼睛。
我不痛,比起那晚大娘自尽的时候,我这痛算得了什么。
在三位夫人的刻意隔离下,我与宁铮近在咫尺却无法见面。只是每到半夜时分我总会听到阵阵的箫声传来,时而婉转时而豪迈,宁可儿告诉我,吹箫的人是宁铮。
宁铮没有机会来,却来了其他人。
第三晚,我与往常一样听了宁铮的萧声后,昏沉沉的几乎要进入梦乡了。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让我睁开了眼睛,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好奇的眸子,黑暗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见我忽然睁开眼睛,他也不说话,仍旧盯着我,从脸上一直看下去,好在我盖着锦被倒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场面很诡异。我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脑海里迅速判断着此刻该怎么办。喊?孤风就在隔壁,可他离的这么近恐怕我一喊就被他按住了。不喊?吃哑巴亏?可他到底是图什么啊?
好在月色正浓,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只见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只眼睛几乎与我都快对上的时候,我清了清嗓子小声的挤出几个字:“宁望,晚上好。”
移动的脸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眨了眨,眼睛的主人从我的床上蹦了下去,捂着肚子无声的笑翻在地。
确定了我的猜测,心里的火噌的冒了出来,我裹着被子坐起身来,无声的怒视着地上人。
看上去,他有宁铮有几分相像,只是比宁铮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气息,穿了件月白色的衣服,笑够了之上终于站起身来,腾的一下又坐在了床上,眉梢眼角仍是明显的戏谑之意。
“你怎么知道是我?”宁望小声说着。
“如果刺客都能摸进这候府别院,恐怕北安候早就睡不安稳了。宁望,你和候爷很相像。”我强压着怒意回答。
“你这女人真是无趣,也不喊叫,无趣无趣。”宁望斜着眼睛看了看我,摇着头说。
“嗯,和你比起来我的确无趣,没有三更半夜摸进别人的房间恶作剧。另外,无趣的我都能把你笑成那个样子,可见你平日的生活比我还要无趣。”我恶狠狠的回答。
“嗯?不服气?”宁望又欺身上来瞪着我。
“不服气又如何!”我毫不示弱的瞪还他,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竟又小声笑了起来:“莫这么大声,你不想被别人听到吧?我只是想看看,东阳老儿挑了个什么儿媳妇竟让我哥哥当成个宝贝似的供着。今夜看来,不过如此……”
说罢,不屑的审视着我。
“我自然不是什么宝贝,可也不是随便让人看的。你走是不走?莫不是等我喊人了?”
“喊啊,你喊啊,你就不怕传出去有损你萧小姐的清誉?我是无所谓啦,呵呵……”宁望咧着嘴笑着,显得极为得意。
“好,这可是你同意的。”我点了点头,随即扯着脖子大喊两个字:“救……命!”
两字喊出,在寂静的房间有如石破天惊一般刺耳。
宁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见我还要再喊便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顺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趁他呼痛的时候又喊了几声救命。
这下好了,睡在隔壁房间的孤风猎人出身耳朵本就极灵敏,不长的时间便传来了她奔跑的脚步声。
宁望一见窗外的人影有些恼了,拧住我的左臂用力捏着:“你疯了!”
“啊!”我禁不住轻呼一声,痛得我泪水又冒出来了。
他捏的刚刚好是我每日一割的几个伤口,本就不可能愈合,此时一碰,立时有血渗了出来,雪白的衣袖见了红。
宁望一愣,皱着眉看着渗出的鲜血,竟是呆住了。
就这一缓,孤风已在门外喊了:“云衣,有事吗?”又听见偏厅的红袖和碧波也跑了过来,门外有了灯笼亮起,看来已经惊动了候府的家丁。
宁望咬了咬嘴唇,摆出一副极无辜的神情,一反刚才的小声恳求着:“萧姑娘千万别喊,我开玩笑的,呵呵,饶了我吧……”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他,按说他比宁铮只小一两岁,为何做事这般不知轻重。心里想着,一把便推开他,顺手抄起床边案几上放着的茶杯,将杯中的水尽泼在他衣服的下摆处,他不禁愣住,不明究里的看着我。
我笑了声,朝他做了个鬼脸,大喊出来:“孤风救命!”
话音刚落,孤风一脚便踢开了门,冲进房来。身后尾随着红袖碧波和一众家丁。
我缩进被子里不再吭声,眼瞧着红袖她们的表情由愤慨到惊讶,由惊讶再到不敢相信,孤风却并不认得出宁望,只是大喝一声便用刀抵住了还在发呆的宁望的脖子。红袖等人忙出声制止:“小心些,他是二公子!”
我自然认得他是谁,嘴上仍旧说着:“他是二公子吗?刚才他装成吊死鬼的样子吓唬我!还说什么牛头马面!哦,原来是二公子,可是胆子竟比我还小,一把刀而已,就吓到……”我的眼光故意看向他下摆的那一大滩水渍,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的下摆,恍然大悟的点着头,竟有些在偷笑了。
孤风很合时宜的大喊了声:“这死小子,还尿裤子!”
众人不敢吭声,我却忍笑忍到内伤,不过也没忽略宁望离开时那恼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