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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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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抽搐似的勉强咧了咧嘴,对着如此的离睿,我此刻只能想到两个字:妖孽!
“云衣,过来,你如此打扰圣上便属不敬了。”离睿仍旧笑说,朝我伸出了手。
阳光下,他的手柔和洁净,不染一尘。虽骑马而来却不见他的衣衫有任何的污痕皱痕。
我看向自己的手,这两日的奔波逃命,双手已被缰绳磨出了一个个的水泡和红痕,再看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也已是脏污破烂。摇头笑了笑打量着静言,他身上的衣服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下巴上早已冒出青青的胡茬儿,一直锦衣华服的静言哥哥竟也会有沧桑的时候。心中微酸,却强自笑问:“静言哥哥,我可有扰到你了?”
静言摇了摇头。
离睿见我如此脸色稍变,却也看不出是恼,只是说:“云衣,你应该明白你根本没得选择,何苦又平白的惹事生非。”
“我惹事生非?”有些啼笑皆非了:“原来我落到这步田地竟是自己的原因了。”
“赵离睿,多说无益。如果皇上肯随你去东阳,今日也不会在此地相遇了。”白易骑在马上干脆的说,声音虽大却中气不很足,仔细瞧过去,他的手臂上已带了伤,不断的渗出血来。
我咬了咬嘴唇,静言身边唯一的忠将也难以自保了吗?
“皇上,父候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请您移驾。必要的时候,也怪不得离睿无礼。”离睿朗声说着,眼里闪出决然的意味。
“皇上绝不会去东阳。”白易断然拒绝。
离睿眼光一转:“你什么时候可以代表皇上说话了?”
白易一愣,气噎。
“你又是什么时候可以代替皇上质疑皇上的护卫了?”,我见白易被他气住,不由得愤愤的插语。
离睿眯起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字的却是说给静言听:“皇上不肯去东阳自然无妨,还请皇上交出传国玉玺,离睿会代为保管。”
“哈哈……”一直未曾说话的静言终于止不住的狂笑起来:“终于说到重点了吗?离睿!朕的好兄弟!好臣子!”
离睿并生气,只是摇头笑了笑:“曾几何时,臣的确是担得起这兄弟这个词。如果先皇没有过份猜忌东阳一方的话,我仍旧是个好臣子。”
“赵离睿,即使没有先皇的猜忌,你东阳一方也是早晚会反。从今日开始,你我君臣之义彻底了断。想拿到玉玺不妨过来。”静言沉着脸,一字一字的说着。
“臣过来自是可以,不过,皇上是否先将臣未过门的妻子放下马?”离睿着重说着未过门的妻子几个字,语气里竟含着嘲弄的意味。
原来人在心寒意冷的时候也是会笑的。
我看着离睿,这个把我称作“未过门妻子的人”,只是想笑:“你现在记起我是未过门的妻子了吗?那晚暴民攻破皇宫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大娘被逼自尽的时候你在哪里?哦,我倒是忘记了,你很忙,忙着将我爹和姐姐扣住当人质嘛!”
“云衣,别说这些气话。过来!”离睿的话锋转利,想是不耐再纠缠下去。
他的目标是静言,或者说是静言的玉玺。
我不由得抓紧了缰绳全神贯注的看着离睿,没想到一直不语的静言竟忽然俯到我耳边说:“云衣,看来我要丢下你了。”
我心中大惊,刚想扭过脸去拒绝,却被静言一把推下马,膝盖撞在地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答应过我!”
“就当我食言了吧。”静言冷冷的说:“如果我能活着,再兑现承诺不迟。”
我知道,我知道静言是要破釜沉舟一试渡河,我知道他算准了离睿并不会太过为难我,我知道他扔下我是不想我跟着冒险。
可是,我的手仍旧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那种久违了十七年的被抛弃的感觉一股脑的涌上脑海,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皇上,你真的要……”白易惊呼着。
离睿显然比白易的反应更快一些,不等静言有表示便直接策马冲了过来。白易见状忙抽出宝剑,斜里策马刺向离睿。可离睿根本无须与他过多纠缠,身后一众东阳候旗下的士兵早已跟上来拦住了他,一时间刀光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饶是白易武功不差却也挡不住东阳候家将的人数众多,立刻便落了下风。
另一方面,离睿策马直奔静言而去,静言不再犹豫,高喝一声调转马头直冲那湍急的河水。可马到了河边后畏惧了任凭静言如何摆布就是不肯再前行半步。静言抽出手中长剑顺手就在马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那马终于吃不住痛,长嘶一声冲进河中,却立刻被河水冲撞的几乎站立不稳,犹自一步步费力的朝前迈着。
我跌坐在地上仍旧目瞪口呆的看着静言的背影,却不想离睿竟调转了方向朝我而来,一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揪上了他的马,手臂疼的几乎脱臼了一般,刚想开口大骂,脖子上一凉,离睿的宝剑竟是架在了我的咽喉处。
“皇上,若是不想云衣有事就请停下。”离睿高声喊着,声音冷似他手中的宝剑。
我呆呆的注视着他的脸,那上面不再温和,不再有笑容,不再有我熟悉的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对天下的志在必得。
“离睿……”我喃喃自语,这名字绕在嘴里象是最后的告别。
静言已策马在江中行进了不短的距离,眼瞧着江水已漫过了马的肚腹。他听到离睿的喊声,费力的边拉住马边扭过头来看向我们。
我想喊出声,可气愤和绝望把声音全部控在咽喉,竟是无法再说一个字,只有目不转睛的看着静言。
静言几乎立刻做出了他的选择,可相对于他的立刻,对我来说竟如隔世之久。
的确,他只是看着我,便将手中的剑再次轻挥在马背上。
“你可看清了你的静言哥哥,你为了他离开我,他可会为了你舍下天下?”离睿轻笑一声,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着。
我不语,心中的失望无限的弥漫上来。化为愤怒咬牙切齿的吼着:“你这个笨蛋!拿我当诱铒有用吗?他要的是凤仪!凤仪!”
“他要的是凤仪,我却未必稀罕。云衣,天下人都认定了他是真龙,凤仪是真凤。我会让你瞧瞧,究竟是天重要,还是人重要!”离睿的嘴边又现出梨涡,手中抵着我的宝剑终于收回鞘中。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未必稀罕,难不成他为了证明老天是错的,还会对凤仪下手不成!
全身的血液嗡的一声涌上头,心里只重复着一句话:“这世上,我不管谁家的天下,我只恨伤害萧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