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颜传》小河芦苇

4、第 四章

　　“平时你都喜欢些什么？”
　　凤泽熙问道。
　　花不语想了想，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
　　“你会打猎？”
　　凤泽熙的眼睛变的更加明亮而好奇，期待着花不语的回答。
　　“我其实也不会，除了偶尔能打上一、两只兔子。”
　　花不语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可比我强多了，我见了动物就害怕，更不用说拉弓射箭了，所以才不得父......父亲的欢心。”
　　凤泽熙低低说道。
　　“这个好办，明儿个我做一个小弓给你，你可以练练。”
　　“真的吗？你还会做弓？”
　　“就怕公子看不上。”
　　“以后不要称我公子，叫我泽熙，你在哪个院子，我明天来找你。”
　　“我在厨房做杂工。”
　　“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可随时找你玩。”
　　。。。。。。。。

　　花不语回到房间时，已经一更了。
　　她刚和衣睡下没多久，就听厨房掌事在门外催促起来干活。花不语揉着朦胧醒眼来到厨房，只见厨房新到了许多飞禽走兽，色彩斑斓的野鸡、獐子，梅花鹿、野猪还有几只灰色的野兔等等。厨房里年长的仆人已经开始忙碌处理各种野味，花不语见一个仆人从地上抓起一只体态瘦小的野兔，正准备宰杀，便立刻说道：
　　“这只野兔肚子里有小宝宝，可否不要杀它？”
　　那仆人转个身，惊讶地看着她：
　　“你小小年纪，能分辨这是一只怀孕的母兔。”
　　“这几只兔子当你靠近它们的时候，都争先恐后地向后躲避，唯独这只没有躲避，而是用前爪护住肚子，它身体瘦小，唯独肚子腹胀，所以我猜它肚子里有孩子，不久前我曾经抓过一只这样的母兔。”
　　花不语说道。
　　“既然如此，这只母兔就送给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它哦。”
　　那仆人眉毛微微一挑，含笑道。
　　花不语满心喜欢地将母兔抱在怀里，看着厨房里堆积如山的食物，不由问道：
　　“今日怎么这么多食材，比往日多了许多。”
　　“将军回来啦，听说打了胜仗，平息了边关叛乱，老爷特地到驿站接将军，准备入朝觐见皇上，所以我们得要抓紧时间准备晚膳，各部官员要到府上庆祝。”
　　仆人说道。
　　花不语来侯府两个月，整日呆在厨房后院做杂工，对府里上层关系不了解，不过她也不在意，只等再过几年离开这里，就可以和爹爹一起生活了。
　　这一天紧张而忙碌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强烈的疲惫感和饥饿让她头昏目眩，只听得外面一片丝竹声和歌舞声好不热闹喜庆。她吃了少许些饭菜便回到房里休息。这间小偏房只有她一人住，里面有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套破旧的桌椅。
　　这一次，她梦见娘亲站在大海边面带微笑，手里戴着她送的玉镯，朝她招手，花不语飞奔过去，扑倒在娘亲的怀里。等花不语醒来时，泪水早已浸透枕芯。她摸出一块方巾，擦干泪痕，睡意全无。
　　“不语，不语，我是刘紫儿，你快开门。”
　　门外响起刘紫儿急促的声音。
　　花不语打开房门，见刘紫儿手里拿着一件男式长衫，面色惶恐。
　　“紫儿，怎么啦？”
　　“不语，你一定要帮帮我，老....老爷让我把将军这件朝服拿去洗衣房烫平，我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脚，把这件衣服划了一道小裂口，这件事如果被夫人知道了，我就会被打死，像玉珍那样。”
　　刘紫儿哭泣着说道。
　　花不语接过衣服，这是一件紫色的绸缎朝服，前面刺绣着一头麒麟，那个裂口的位置，正好在麒麟的头上。
　　花不语仔细看了看，又看了断裂处绣线的针脚，便对刘紫儿说：
　　“这个我可以补好，不过需要点时间，我这里没有针线。”
　　“针线我已准备好了，上次你送我包手的手帕被老爷看见了，还夸我绣工精细，不过他不知道这是你送给我。”
　　刘紫儿朝她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花不语将朝服递给刘紫儿，刘紫儿接过去左看右看，居然找不到当初那条裂痕所在，不由心花怒放：
　　“不语，想不到你做的针线如此高超，竟可以和皇宫里的司仪局一样，你有如此般手艺，有机会我定要禀告夫人，希望你可以早日离开这里。”
　　花不语笑了笑说道：
　　“这里虽然苦些，但是比较自由，我喜欢自由。”
　　刘紫儿走后，花不语刚想熄灯休息，但见窗口闪过一个人影，有人在外面说道：
　　“不语，出来陪我玩。”
　　说话的声音正是凤泽熙。
　　花不语推开房门，就见凤泽熙站在门外，微风拂过他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外面吵得我头昏，还是你这里安静。“
　　凤泽熙直接进门，找了一个木凳坐下。
　　“听说将军打胜仗了，府里很热闹吧。”
　　花不语好奇地问道。
　　“是呀，无暇哥哥每次出征必是凯旋归来，这次他回来住的时间要长些，我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凤泽熙叹道。
　　“对了，昨晚你说做个小弓给我，做好了吗？”
　　“泽熙，我累了一天，连饭也没有顾得吃，哪来的时间做小弓啊，等我有时间了再做吧。”
　　“没想到你在厨房这么辛苦，不如我去告诉无暇哥哥，让他安排你到他院里做事，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在一起玩了，就这么定啦。”
　　凤泽熙拍着大腿说道。
　　花不语见凤泽熙高兴地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是该高兴离开又苦又累的柴房，还是到轻松环境里小心谨慎地生活？
　　半个月过去，那只灰色的母兔生了两只小兔，花不语琢磨着等见到凤泽熙就送给他，治治他的动物恐惧症。
　　天气日渐转暖，庭院中的梨花已经冒出点点花苞，宣告着春天的到来。花不语将浣洗好的衣裙晾晒在竹竿上，便拿起上次剩下的一点针线做起绣工来。
　　“咦，你这里明明没有鲜花，为何我总能闻见一股好闻的花香？”
　　花不语抬头就看见凤泽熙走进房门，他到东找西寻，鼻子还不停地嗅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或许是其他院子里的花香飘进来呢。”
　　花不语继续刺绣着。
　　“不，我十分相信自己的嗅觉，这种香味其他地方没有，再说我也没有看见宅子里其他地方有开花啊。咦，你绣的什么花这么漂亮，好像真的一样，能送给我吗？”
　　“它叫迎春花，是春天中开得最早的一种花。”
　　“怪不得我说满屋的花香，原来是你手中的花。”
　　凤泽熙调笑道。
　　花不语知道他又耍嘴皮子了，便不再和他说话，手中的方巾却被凤泽熙一把抢走，就要往衣袖里塞。
　　“小心，上面还有针。”
　　花不语惊呼道。
　　“针在这里呢，我早拔下了，晚上我再来找你。”
　　凤泽熙嬉笑着跑出门外，手里恍着长针。
　　花不语气得小脸涨鼓鼓的，一双杏眼瞪着他。
　　花不语知道凤泽熙晚上要过来，所以也不敢早睡，便等着凤泽熙的到来。不久，凤泽熙就出现在花不语的门口。
　　这一次凤泽熙手里多了一个篮子，他将篮子放在桌上，篮子里面有一个双层的食盒。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莲藕糯米桂花糕，给你尝尝。”
　　凤泽熙兴奋地说道，用食盒里的一双银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送到花不语嘴边。花不语盯着那桂花糕，满眼疑惑。她每天在厨房里，怎不知府里的饮食规律？这么甜腻的糕点，厨房里从没有做过，这些桂花糕又是从哪里来？
　　凤泽熙见她满面狐疑，便笑着说道：
　　“无暇哥哥到宫里去，父....是皇上赏赐的，我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莲藕糯米桂花糕了，心里想着要拿来给你尝尝。”
　　“谢谢你，你先吃。”
　　花不语胸口涌上一股热流，面带羞涩,。她还不太习惯被人喂着吃。
　　“不行，这是为了报答你为我做小弓箭，你必须接受。”
　　凤泽熙的手又进了一步。
　　花不语只好吃下这块桂花糕，凤泽熙这才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趁着凤泽熙吃着的时候，花不语到厨房将那对小兔拿过来，凤泽熙一看见那两只兔子，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立刻躲在花不语身后。
　　“别怕，它们很乖的，不信你用手摸摸。我准备把它们送给你，你和它们接触久了，就不再害怕了。”
　　花不语正准备将小兔子放在凤泽熙手上，凤泽熙尖叫着跑出了门外，不一会儿，又见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
　　“你当真要我养？”
　　“不然你以为我会怎样？”
　　“你就不怕我用你做的弓箭把它们杀了？”
　　“它们本来就是猎物。”
　　凤泽熙让花不语将那两只兔子放进篮子里，又用一块粗布盖住，这才离开。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洒在小径上，两旁的梨花如泪水般从树上落下，叫人伤春。
　　这天厨房杂事不多，花不语前段时间托刘紫儿弄了些丝绸针线，绣一幅枕套。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只听李麽麽在外大声命令道：“将她捆起来！”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几个家丁不由分说将花不语按倒在桌上，花不语只觉得头皮一阵昏暗，几个粗大的下人已经将她绑得严严实实。
　　这时，李麽麽寒着脸走了进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刺绣仔细看了看，对那几个家丁吩咐道：“带到夫人那里去。”
　　花不语挣扎着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绑我，我犯什么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