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之心锚》锦瑟铮铮

4、第4章 突然表白

　　你说月挂在树梢上
　　我说你能否来我心上

　　假期已经过半的时候，有两个学生去度假了，心瑶终于有些时间可以去逛逛街，泡泡书店了。
　　图书城的空调吸引了不少来此避暑的人们，读者最多的要属管理类和鸡汤类的书籍了，追求速成和实效的70后、80后是它们的拥趸。最安静的地方是三楼文学类书籍的展架，心瑶选了两本诗集，又挑了两本古典小说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慢慢的阅读。
　　心瑶喜欢古典小说得益于87版的《红楼梦》，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她还是个呀呀学语的孩子，哪里听的懂那么考究的台词，只记得一张张像画儿上的脸，叫着哥哥、妹妹、姐姐的，她便也跟着电视上的人叫着，妹妹、姐姐、哥哥，只要一听到主题曲的旋律，便会坐在姥姥怀里，等着看那群画儿上的人。可以说是电视剧完成了对她古典文学的启蒙。后来上学了，读的书多了，她越发喜爱古典文学，喜欢跨越千年的文字表达，喜欢窥探遥远时代里的生死祸福，喜欢和诗以歌抒发生命中的聚散离合、爱恨情仇。
　　不知过了多久，揉揉酸涩的双眼，看着放在膝盖上几本书，算计了一下，唉，一百元！她轻叹了口气，是她两堂家教课的收入，她把书抱在怀里，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买。
　　是书不好吗，为什么叹气？
　　心瑶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牛仔裤白T衫的程远风站在她面前，他的脸似乎黑了些，样子跟在学校时不太一样，好像是沉稳了些，不是只有女大十八变吗？心瑶在心里思忖着，嘴里却说“噢你也在这里！”
　　是，一直站在这儿等你看见我！
　　心瑶环视了一下周遭，“我看书容易入迷，会自动屏蔽！”
　　“认真的女人最美，我欣赏的也入了迷，忘了叫你！”
　　“学经济的男生不是只对数字有兴趣吗？看你倒像是学文学的！”
　　“学经济是我父母的选择，爱文学是我心的选择。”
　　“真不幸，大多数人都这样！”心瑶叹了口气，准备去结帐，她不想让自己今天有遗憾。
　　迎面走过来身着牛仔裤浅蓝色T衫的女孩，一头修剪精致的短发，化着淡淡的妆容，清爽俏丽，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远风，你怎么来这边了，打电话你也没接！”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容质疑的力量。
　　“遇到了一个同学！”说完看向心瑶。他眼中的尴尬没来的及隐藏，恰好落在她的眼里。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情侣装很强眼，心瑶加快脚步离开刚才那片狭窄的空间，她仍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追逐着她。
　　楚以琳直视着路远风，“刚才那个就是你在学校的女朋友？”
　　“不是！别跟我妈乱讲！”
　　“你少在学校乱来，我就不会跟阿姨乱讲！”
　　“楚以琳，你都在美国呆两年了封建思想一点没解放！我妈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说完脚步匆匆的走了。
　　收银台有不少人在排队结帐，远风在人群中搜寻着心瑶的身影，一无所获。送楚以琳回家的路上，远风突然问：“以琳，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楚以琳目视着前方，“也许吧，习惯了，没想过！”
　　“我们才20岁，心却老了，真TM可怕！”
　　“那个女孩给你的刺激？”
　　“我和她认识没多久！除了上课，平时她做两份家教，假期做四份！她去街上发过传单，填过问卷，当过志愿者，刚才买书的时候因为一百块钱她会算计纠结！但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过快乐、天真、热情、倔强、坚强、渴望，温暖，忧伤、羞怯！她是有温度的人，而我们呢，住豪宅开名车穿名牌，可在你我的脸上只看到麻木、冷漠、虚伪，我们是冰冷的！”
　　“你可怜她？”
　　“不，我羡慕她，喜欢她，想靠近她，害怕伤害到她！”
　　“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许是吧，我想试试不同的活法儿。”
　　“假期结束我就回美国了，你随便折腾吧！折腾够了你就得回到现实世界，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回家的路上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汽车、人行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远风感到一阵窒息，他加大油门朝着大学城驶去。假期中的校园格外宁静，体育场上三五成群的男生在打球，因为没了围观的女生，也打的格外斯文。走到五舍的楼下，他抬头往楼上看，只有几间宿舍亮着灯，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她的号码。
　　他问：“在干嘛？”
　　她说：“在看下午买回来的新书，我有个习惯，遇见喜欢的书不一口气看完会睡不着！”
　　他笑：“是个好习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因为喜欢什么东西而睡不着的经历！”
　　她说：“那你应该是个很幸福的孩子！”
　　他说：“如果现在你能下楼和我散散步，我肯定会很幸福！”
　　她沉默
　　他说：“我会一直在楼下等你，你想看完书再下来也好！”
　　她挂了电话，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不知道她会不会见他，突然想抽支烟，身上没有，他起身在宿舍楼门壮壮胆来回转悠，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会看到一个焦灼的男人，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又回到台阶上坐下，把头埋在膝盖和手臂中间。
　　耳朵里传来他期待的女声：“不是说要散步吗？怎么这样颓丧？”
　　他急忙抬起头，大脑有瞬间的缺氧，终于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了，赶紧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刚才坐着的地方，“终于等到你了！”
　　心瑶淡然一笑：“假期不陪女朋友，跑回学校来散步，还约了一个不太熟的人，你还真是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谢谢你没有拒绝一个怪人的约会！”远风超过心瑶半步，两人朝着学校的湖心岛走去。
　　八月的夜，夏虫的鸣叫荡漾在耳畔。他们走的很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免得打扰了虫儿们的音乐会！湖边一座石桥通向水中间的假山。两人刚要走上石桥，耳边传来一阵蛙鸣，紧接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心瑶吓的紧紧抓住远风的胳膊，拉着他往回跑，直到离开草地，蛙鸣声远了，心瑶才放手，在石凳上坐下，声音中带着尚末平复的颤音：“吓死我啦，忘了有水的地方一定会青蛙的！”
　　远风挨着她坐下，“终于知道你怕什么了！”
　　心瑶很严肃的对远风说：“如果有人用青蛙捉弄我，我绝对翻脸！”
　　“我知道了，青蛙是你的天敌！”
　　“不，那是我的雷区，一碰会出人命的！”心瑶手按着胸口，深呼吸
　　“为什么怕那个东西，它又不咬人！”
　　“不知道，我记得初中生物课本上印着一只青蛙，翻那本书的时候，隔着十几页纸我都被吓得浑身发抖，更不要说在路上看见或者听到它的声音了！”心瑶大口吐着气。
　　远风的一只手臂轻巧的放在她的肩上，似无意的拍拍她，心瑶往旁边挪了挪，有意躲开他的安慰。
　　远风倒也不觉得尴尬，“你好像又瘦了，这段时间收获收何？”
　　“付出与回报还算成正比，下学期的生活费够了，昨天还给我爸妈买了东西寄回去！”心瑶嘴角微微上扬，在夜色下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远风有种想亲吻她的冲动，他的手按在石凳的边缘，扭捏着。
　　心瑶转过脸，看着他问：“你呢？”
　　远风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去东南亚玩了一周，回来就和老同学吃吃喝喝，没闲着也没什么意思！”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那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你说没意思是在刺激我吗？”心瑶讥讽道
　　“我可不敢，横竖怎么看你都是个弱女子，可我感觉你思想中住着个汉子！”
　　心瑶忍不住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从小我就喜欢BEYOND的歌，我爸看见我听他们的歌，气的手撕了十多本磁带，还是没能熄灭我心中的小火苗儿！”她在手机里翻找着，音乐从小小的手机喇叭里飞扬起来，两个人不由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
　　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谁人没试过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
　　远风猛然抱住心瑶，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着她，好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他喃喃自语似的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谢谢你！”
　　心瑶在远风怀里由震惊到怀疑，直至渐渐放弃挣扎，闭上眼睛，单单去感受。
　　躺在寝室的床上，心瑶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试图整理出一条符合逻辑的线索。那个突兀的拥抱，令她激动也让她不安。这是她的第一次拥抱，陌生的亲密感令即她害羞又渴望得到更多，心一直狂跳不止，眼睛发酸，她只能闭上眼睛，拦住可能会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们认识才一个多月，单独见面不过三次。她承认对程远风有好感，他像春天的日光，温暖不会灼伤人，他的举止言谈有趣不浮夸，相较于她的那些男同学格局要宽广些，这些品格都是她欣赏的，或者说有一部分与她心目中未来的伴侣相吻合。但她一想起下午在书店见到的和程远风穿情侣装的女孩，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程远风突出其来的表白。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告诉她享受爱情，一个提醒她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