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小半生》一只白菜出墙来

3、我和那个少年

　　一只脚迈进校园的我傻了眼，原本修剪整齐的灌木坛有了极明显的一处凹陷，树叶飘得的到处都是，还散落着一些玻璃瓶子，还有残缺的椅子腿，仔细看看又给我发现了一片镜片，不远处的树枝上还挂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一只鞋子。
　　我暗自后悔，天哪，我错过了什么？
　　当我健步如飞跨入教室的时候，猛然发现程霄的眉骨那里，贴了一个创可贴。
　　“校园灌木丛那里，有你的手笔？”我很不自然的走到座位，卸下书包，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事情的始末。
　　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好奇的，但是看到一向乖乖仔的程霄都受伤了，我就没法子淡定了。
　　但是他却用简简单单的一句：“城中失火，殃及池鱼”便把我给打发了，多问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我极其不屑的瞥了程霄一眼，转过头去，拍着张雨桐的桌子，一脸八婆的问：“怎么回事，你知道不？”
　　“大姐，我怎么会知道，我比你走的还早，比你消息还不灵通。”张雨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于这种事，她一向是避而远之的。
　　“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敲了敲张雨桐的同桌隋浩的桌子，本来不报什么希望的，因为他比张雨桐还要淡泊世事。
　　却意外的得到了回应：“好像是因为张悦吧。”
　　“张悦？又是她？”张雨桐也难得的惊讶了一下。
　　这个张悦我是知道的，长得挺好看，是六班的班花。既然是班花嘛，流言蜚语自然是少不了的，自从认了一个小混混做大哥，为人就十分的嚣张，看谁都不顺眼，总是惹是生非，当然，这些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因为我跟她压根八竿子打不到。
　　“但是这跟程霄有什么关系？”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
　　“额。”隋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我们当时在打篮球，忽然浩浩荡荡一行人就围了过来，我们本来是过去拉架的，结果程霄就被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碎片伤了一张俊脸。”
　　我喜笑颜开了，原来所谓的“城中失火殃及池鱼”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扭过身子坐正了，递给程霄一颗软糖，唏嘘不已：“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程霄不阴不阳的看了我一眼，细嚼慢咽的吃着糖，默不作声。
　　没多久，公告栏就贴出一张警告单，排在第一行的路昭南三个大字十分扎眼。
　　“不是说惹事的是张悦么？这个路昭南又是什么鬼？”下课，结伴上厕所的我伙同坐在我右边的和我隔了一个过道的孙孟然在那里叽叽喳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六班啊，回回惹事回回有他。”
　　“哦，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显然是不关心这个的，因为打架这件事，和我从来是没有关系的，我是个偏爱和平的人。
　　“咱们年级啊，最让老师头痛的学生，除了你，就是他了。”
　　“什么叫除了我就是他了啊，凭什么把我排在前面啊，我又不打架。”我不忿。
　　“人家虽然偶尔打架，但是人家上课的时候从来不会给老师带来任何困扰啊，成绩也没像你这么不堪。”孙孟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小巧的纸巾，递给我一张。
　　“什么叫不堪！”我很不开心，甩了她一脸水。
　　“不堪入目。”她尖叫着摆脱我，往外面跑去。
　　“你才不堪入目！”我气势汹汹的追上去，却在大厅撞到了一个十分纤瘦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啊。”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本来以为她会哼唧哼唧，却没想到她只是拍拍身上的灰，大大咧咧的说了句：“没事没事。”就朝厕所跑过去了。
　　果然，事有轻重缓急，三急至上！
　　就这样令班主任头痛的我就这样继续在三班我行我素着，路昭南也继续在六班里叱咤风云。
　　但我们各过各的，毫不相干，老师们头痛也只是各自的班主任头痛一些。
　　所以后来我和路昭南一起出现的时候，连教导主任的脸都变得绿了，连连感叹：完了，两个混世魔王混在一起了，这还了得。
　　是啊，我吃喝玩乐，他玩世不恭，成绩全都要死不活，可不就是世界末日么。
　　可我们两个真的凑在一起却也是神了，成绩突飞猛进的考上了一中，害的卢君安的老爸花了好大手笔才把自己的儿子也送进去。
　　话说回来，我和路昭南的相识起源于一节断了网的计算机课。
　　那时候电脑对于我家来说算是一件大件的奢侈品，之所以说它是奢侈品是因为老爸老妈完全不会用，不会用就算了，关键他们还觉得那个东西会影响我本身就不是很好的学习成绩，所以，所以一周一节的计算机课就显得弥足珍贵，刚一打下课铃，我就兴致勃勃的带着自己心爱的那支笔和一个专门用来记一些煽情句子的封皮很漂亮很文艺的小本本狂奔向计算机教室，按下开机键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离班级的个性签名潮人又近了一步。
　　已经蓄势待发的我迅速打开网页，结果空白页上出现的那行“网络无法连接”使我绝望，我不相信那时真的，于是，关机，重启。
　　一定是我哪一步操作出了错，我这样自欺欺人着，虽然开机只有一个步骤。
　　再次打开，结果果然还是没有让人惊奇，，而计算机老师眼皮都不抬说出来的那句：“今天的课不用网络，你们不用费心挣扎了，好好听讲吧。”使我觉得一周的期盼都落了空。
　　我旁边的小胖子手拄着脸，长吁短叹着：“完了，估计这一节课都没什么希望了。”这个消息对于当时的我可谓是晴天霹雳了，于是那一节课，我都无精打采的，睡了一觉又一觉，第一次觉得计算机课如此漫长，而我边上的小胖子，扫了一节课的雷。
　　下课了，张雨桐脱下鞋套兴冲冲的跑过来对我说“你的小本本借我看看。”的时候，我兴致哑然的瞅了她一眼，告诉她：“没有网，什么更新都没有。”
　　她却摇摇脑袋：“没关系，我看以前的。”
　　“哦。”我随手一丢：“给你，我去个厕所。”
　　灾祸往往是不单行的，当我回到教室，忽然发现自己心爱的笔也不见了的时候，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而路昭南正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距离我的笔消失两天以后的事了。
　　其实看路昭南第一眼的时候，还挺顺眼的。皮肤不白，个子却很高，有点娃娃肥，笑起来有点阳光的味道，看着一点也不凶神恶煞。
　　于是当时的我很自然的没有把他和大家口中的混世大魔王想到一起，只觉得他是一个不算普通却也不算特别的正当年纪的少年。
　　所以在还是陌生人的他拿着那根我不小心掉到他头上的我最心爱的笔来找我，问我和他有什么仇要拿笔砸他的时候，我极其高冷且正义的说：“那不是我的笔。”
　　卢君安在一旁煞有其事纠正：“我亲眼看到的。”
　　我心里一虚，却继续死鸭子嘴硬：“那一定是你看错了，你看到的不是我。”
　　听到这话的路昭南笑的猖狂：“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南宁小姐，我觉得在笔上写名字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
　　女人，在没理的时候总是最机智的，我就比较擅长倒打一耙。
　　于是下一刻大脑高速运转的我快速的从他手里抢过我的笔并且甩下一句：“好吧，这确实是我的笔，而且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笔，已经不见有一段时间了，你捡到了它为什么不马上还给我，不过既然你现在还了，那我也不追究什么了，你走吧，我也该回家了。”之后就匆匆的跑开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跑开，这一跑搞得好像我是故意的拿笔砸他一样，于是当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轱辘了一夜，越想越不爽。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路昭南才跟我说，当时他和卢君安两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想到要追的时候，我已经跑的没影了，他还说，他那个时候就觉得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丫头。
　　而卢君安也告诉我，他那时候也是如此想的。
　　兄弟的口味总是极其的相似……
　　但我后来寻思了一下，他们俩这就是犯贱。
　　至于我的笔到底是怎么砸到的路昭南，我在后来的日子里仔细的推敲了一番，估计是在我把本子丢给张雨桐的过程中，不小心把笔也丢出去了，而这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笔恰巧掉到了地上弹了一下，弹到下面的一层，就这样落到了路昭南的头上，嗯，我觉得我的推测很有道理，因缘巧合。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在场目睹了几乎全部经过的的卢君安说，当时有一个看上去脸很丧的小姑娘，对于他脸很丧的这个形容，我觉得十分确切，于是他接下来的话在我看来定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说我当时不知道是何缘故，直奔楼上而去，然后很有气势的一甩胳膊，一只作为暗器的笔从袖口飞出，直溜溜的就冲着路昭南去了。
　　我不禁尴尬，我那可能是急着上厕所去，我们学校的厕所修的十分变态，一三五层是女厕，二四六层是男厕，而我们班级的楼层赶巧不巧的就在二层，而我们的计算机教室原本是在三层，可是我睡得太迷离，都走到了二楼才想到自己要去个厕所，才又转身匆匆往三楼跑去的。而他所谓的很有气势一甩胳膊，我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那极有可能是我计算机课睡觉睡得太死，把胳膊压麻了，很不爽的甩甩胳膊是为了活活血。
　　所以说嘛，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一支笔的缘故，竟然就熟络了起来，我不由的想起一些童话故事，比如故意丢下一只鞋让王子有据可寻的灰姑娘。
　　果然，人与人，首先要相识，才会有后来的无限可能。而相识这件事，可能就需要看一看脸了，如果那时候的路昭南丑的像南瓜又凶的像夜叉一样，我肯定死都不会承认那是我的笔，更不会说那么多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们一不小心就留意到了我。
　　以后每次谈到这件事，卢君安都会幸灾乐祸的说：“归根究底，还是路昭南衰人有艳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毕竟堂而皇之谈论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按照我后来认识的很文盲的沈昭昭的话来说：可以算是生米煮成熟饭的那种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