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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亡 ...


  •   娜西卡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儿,她满脸幸福,温柔地望着这个小小的,柔软的,像蜜糖一样甜的稚嫩生命,娜西卡嘴里唱着摇篮曲,尽管自从孩提时期过后,她就再也没听过这首歌的曲调了,她还是十分熟悉地唱起了这首歌,唱起了这首温情脉脉,让人沉醉的歌谣。
      纳鲁瓦怀里抱着另一个婴儿,他不住地做着鬼脸,希望能从这个小小生命的脸上获得多一点的笑容,纳鲁瓦伸出手去,仔细地逗弄着这个小婴儿,想要尝试在她的脸上戳出一个甜蜜的酒窝。啊,笑一笑吧,小甜心。
      “别戳了,一会儿她该哭了。”娜妮娅拿着温好的奶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紧绷着脸不肯对人展示笑容的女婴。奶嘴准确地被放在了她香甜软糯的小嘴巴里,小婴儿有力地鼓起腮帮,大口地吸食着温热的奶水。
      “她太甜了,是不是?”纳鲁瓦带着温情的好奇心望着这个小婴儿,娜妮娅耸了耸肩膀,“是啊,小孩子的魅力,就像巧克力棒棒糖。”纳鲁瓦从娜妮娅手中接过奶瓶,娜妮娅依旧抱着这个胖乎乎,白白嫩嫩的小婴儿不住地摇晃,像是护犊的袋鼠妈妈。
      “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好吗?”纳鲁卡脸上露出一股掩饰不住的恶作剧神情。娜妮娅歪着头细细地思索着,“娜娜安,怎么样?”“不好不好,要我说,就叫杀死美杜莎好了,纪念一下我们的先人。”纳鲁瓦有些自嘲地歪起了嘴角。“去你的!”娜妮娅面有愠色地翻了个白眼。
      娜西卡抱着另一个胖乎乎的男婴走过来,“这个婴儿叫什么名字好呢?你们说?”纳鲁瓦,娜妮娅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面露微笑地看着这个肤色黝黑的小小婴儿。
      “啊,让我想想。”纳鲁瓦挠着头仔细思索着。娜西卡却径直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给他想好了,就叫弗朗西斯(Francis,自由之人),希望他能获得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拥有一个和我们不同的命运。
      纳鲁瓦和娜妮娅眼含热泪,默默地点点头。
      “女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娜西卡冷静又不带感情地继续说道,就叫普莱希斯(precious,珍宝),希望她能成为一个被人所珍惜的人。
      爸爸走进门,微笑地望着他们三个,接着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箱,从娜西卡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小儿子,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初生的孩子。
      弗朗西斯虽然只是个初生的婴儿,却有着英挺的双眉和浓黑的头发,纵然肤色黝黑,也能看出他将成为一个英俊的少年。
      爸爸逗弄着这个孩子,看他“咯咯咯”地笑起来,爸爸平常愁眉不展的面孔也变得开朗起来,躺在床上的妈妈微笑地看着和睦的一家人,眼神里却露出遮掩不住的痛苦。

      德普雷森(depravation,)颓废地坐在象征王权的那把高高的交椅上,面露虚弱困惑。弗雷特(flatter)努力地挺直自己佝偻的脊梁,站在德普雷森的左侧,这象征着他的地位,他是德普雷森得力的第一助手,官封一品,是伊沃王朝的全境督查。这和他羸弱的外表并不相称,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个真真切切有权势的人。
      斯皮雷特(speculator)诚惶诚恐地站在王座的台阶下方,一字不漏地听着弗雷特的大声训斥,弗雷特用力之大,把自己震得不住哆嗦,像是寒风中瑟瑟缩缩,不住打颤的老狗。
      “斯皮雷特,陛下交于你督办的边防事宜,你督办不利,造成了11名岛内居民外逃,你可知道你的罪责有多大?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后果?”
      “总督大人,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驻守的士兵被射枪击中,出岛口一时人员空缺,才造成了这些亡命之徒的外逃,他们一定蓄谋已久,这是一起有计划的逃跑行动。”
      “限你三天时间,抓回外逃的工人,找出所有参与这起计划的人,否则,你自己的后果,你知道的。”
      斯皮雷特诚惶诚恐地表达了自己的忠贞不贰,“陛下,总督大人,我一定会全力追查这起事故,将外逃人员缉拿归案。”
      斯皮雷特小心翼翼地倒退出殿外,直至脚后跟摸索着触碰到大堂的门槛上,才鞠了一躬,转身大踏步地向殿外走去。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立着12根高大,粗壮的蟒纹石柱,这些石柱是由咒语结成,凝聚着超脱诅咒的灵力和抵御灾祸的巨大能量,第一代统治者萨维赛斯在这些蕴含魔力的石柱之上建成宫殿,祈求能够长命百岁,延续统治,得到众神的庇护。
      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实现了高寿,有权势,众人俯首的一生。
      弗雷特小心地弯下腰,恰如其分地把嘴巴凑在了德普雷森的耳边,“陛下,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德普雷森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面有怨色地抬了抬头,不耐烦地支起了耳朵。
      “陛下,恶灵之泉之上,昨天凌晨开始,涌起一股红水,用手拂起,颜色不化,捧在手中,就像从人身上流出的鲜血,从昨天到今天,红水已经愈来愈多,现在喷起了一股红色的血柱,人们纷纷传言,这是王朝覆灭的征兆,现在,我认为应该立即请来神秘村(mystical town)的女巫为我们破除恶兆,陛下,您认为呢?”
      德普雷森睁大眼睛,有了片刻的警醒,接着又颓靡下去,懒洋洋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记住要快,不要走漏风声。”
      弗雷特毕恭毕敬地深鞠了一躬,口中说着,“陛下,臣告退了。”便迈着和斯皮雷特相同的步子退出了大殿。
      德普雷森愈发颓靡,逐渐向椅背上倒去,这时,有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递过一支长烟管,小心地调整了一个令德普雷森舒服的角度,接着侍女小心翼翼地退在一旁,等侯着随时而来的招派调遣。
      德普雷森开始了他无穷无尽舒缓精神的吞云吐雾,他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蜡黄萎缩的面孔便是这一切的最好证明。

      今天的工厂里散发出了一股喧嚣的气氛,这是绝无仅有的,往常的工厂里只能听到疲惫的做活喘息声,就连工长们不时发出的大声叱责和严厉的钢鞭嗖嗖落下都没能阻止这绝无仅有的喧嚣。
      人们四下交头接耳,“有人逃跑了!”“成功了,没有被抓到!”“恶灵之泉上涌出了血水,这个王朝快玩完了。”……
      各种错综复杂的消息就像龙卷风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王国,街头巷尾的气氛从凝结到冰点迅速点燃,人们就像成群的寄居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时交换着手中的信息。
      逃跑工人所在工队的所有人都被秘密警察带走,事发时,工厂里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带着警醒又惧怕的神情围观这场或许会引发革命的闹剧。秘密警察被所有劳苦人所痛恨,但是势单力薄的人只敢在家中悄悄议论,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无人道的惩戒被赤裸裸的展示出来,他们完了,人们心中默默发声。
      爸爸很晚才回家,高强度的劳动几乎使他虚脱,带回的肉和食物又少又不新鲜,初步的惩戒开始了,身处高位的那些人誓言要将开始活动的人心僵化,凝固,直至枯死。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圆桌间,三个孩子逗弄着刚出生的弗朗西斯和普莱希斯,孩子的咯咯笑声荡漾在整个屋子的窄小天地里,这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欢乐和动人心魄的幸福时光。
      妈妈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女人特有的忧郁神情,她的爱更多地寄托在爸爸身上,而不是这两个会给家庭带来沉重负担的新生命,但是他们多么弱小,多么需要照顾和关怀啊,这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女人生养孩子愈多,便有了一种麻木感,仿佛那已经不是能带给自己心灵寄托的安慰和希望,只是生活中或有或无,无处摆放的日常用品罢了。
      这两个孩子本是妈妈希望爸爸能够活下去的牺牲品,但是经过了娜西卡的深情倾诉,爸爸变得很坚决,他不要做一个会令孩子失望的父亲,他也不要做一个会使孩子陷入不安全感的父亲,他们都是他的宝贝,他希望做一个完美的爸爸,得到孩子的爱戴和景仰,哪怕再苦再难,他都需要一剂会使自己感到幸福的强心针,人总要追求点什么,他的愿望,是做一个好父亲。
      晚餐很简单,有些变了颜色的肉汤和玉米,还有发硬的陈面条。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吃饭,只有纳鲁卡不是会做作地发出,“面条好好吃,”“今天的汤真是太完美了,”“好久没吃玉米了,真是香甜”这样的感叹,娜西卡好笑地看着哥哥拿着那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蔫玉米,心里涌动着一种幸福感。虽然家里的每个人她都爱,但只有纳鲁瓦是那个真正让她感到贴心和安全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他会敏感地体察到并且让自己真切地释放出来,变回那个活力满满的快乐少女。他就快成人了,他会是个好爸爸的,做他妻子的那个人,一定会幸福吧。
      妈妈犯难地看着两个幼小的孩子,家里又多出了两张要吃饭的嘴,口粮这么少,自己不会有什么奶水的。好在纳鲁瓦快要成人了,只能再熬了,没完没了的日子啊。
      斯皮雷特恭敬地半鞠着身子站在我们位高权重的总督大人面前。弗雷特怒睁着蜡黄色的双眼,“你是说,消息已经传开了。”
      “是的,大人,我已经尽一切手段阻止消息传开,事态扩大了,但是下层人已经开始议论了,我怕人心变动,事态会发展得无法控制,如果真那样,就难办了。”
      斯皮雷特吃力地转着他蜡黄无光的瞳仁,想要想出一个没有纰漏的万全之策,如果发生暴乱,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底层人人口众多,纵然没有武器和法术,整个王朝的统治也将变得岌岌可危,酒囊饭袋德普雷森,耽误了我的治国大计,如果是自己统治,根本不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毫无纪律的意外。斯皮雷特转眼想到,皇位的世袭,已经延续了数百年,倘使自己打破这一惯例,随之而来的又将是怎样一副局面呢?
      雷德(Leader)坐在暗处搜肠刮肚地思索着接下来将要采取的应对措施。他坐在一个空荡荡,只有一张长条桌和一张地毯的窄小居室里,这是他的家。他天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的父母死于一场工厂事故中,他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能够活下来,完全靠的是过人的意志力和后天造就的厚脸皮。没人能击垮他,他头脑里深藏的冷酷足以使温水结冰,他的狠劲就像他不可告人的目标一样深藏不漏。没人能看透他,却有人愿意听从他的领导。他苦心计划的这一切,能否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他却已经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
      他的计划势在必行,下一步,他已经有了基本但并不详尽的计划。恶灵之泉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这个王朝的统治能够延续多久,是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他那布满仇恨的心灵,等待王朝终结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为什么人们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能活下来,更重要的是,我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这不是我应得的,我要结束这一切,做那个能够主宰一切的人。
      海上的人们已经漂浮了很久,几近崩溃的边缘,湿热的海风吹拂在雾气缭绕的海面,吹尽了人们渴求生命的决心。接连两夜的寒冷以及随之而来的饥饿,让人们的生命体征正一步一步地退化消失之中。
      海面上雾气缭绕,根本辨不清前方的环境,只能看到四下发黑发红的海水。海水流速缓慢,近乎墨红色,缭绕着直立升腾的乳白色雾气,海水中不时能看到巨大的,乌黑发青的笨重海鱼,人们已经饿极,但是没人对这种鱼有什么胃口,恐怕有毒吧,而且两天的饥饿脱水,没有人有能力搞到食物。到目前为止,饥饿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脱水已经使他们处于半昏迷状态,没有人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人们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悔恨这次的出逃行动。有水喝,有饭吃,是一种多么平常而又必不可少的幸福啊。但是他们无法得到,在现在的情形下。
      丑陋的海鱼围绕在渔船边,笨头笨脑地转着圈,像是在私下窃窃地谋划着什么。乳白色的雾气更浓重了。随着雾气的升腾,天空划过了一道闪电,又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要下雨了。船上的人带着渴求的希冀睁开眼睛,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被惊醒的人们大张着嘴,吞咽着带着酸涩的雨水。
      让我活下去吧,这个让人眷恋的世界,人们的嘴一张一合,品味着这世界上最最可贵,又最最普通的生命之水。
      海水像开锅似的翻腾起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扬起巨浪的红黑色海面闪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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