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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阴差阳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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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能走到他面前就会答疑解惑,结果还要帮他到弘文馆取不知道的东西,秦尧与风间之主理论无果,无奈返回皇城去弘文馆。
风间之主果然名不虚传,仪容如谪仙一般,那灵气十足的茶色双眸似曾相识,秦尧仔细回想时大脑却一片空白。
秦尧暗暗自嘲,他哪里能见到这般人物?不过风间之主给他的感觉并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明澈双眸暗藏妖魅。
传闻风间之主以至纯至善之身镇着邪灵,那些邪灵会不会反噬他?秦尧不由得担心。
若风间之主真被邪灵反噬,长安城岂不是很危险?秦尧神色渐渐凝重,走近含光门时撞到一个迎面而来的人。
“失礼——”秦尧回过神来立刻致歉,却发现那人亦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是个熟人,“刘四郎?”
“原来是二郎,见谅。”刘四郎认出秦尧,叉手行礼,却被秦尧看到衣衫上的褶皱。
“出什么事了?”秦尧已与刘四郎和解,知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太过重情义,尤其是对手足兄弟,此番慌张出宫,连衣裳都没穿整齐,想必是家人有事。
秦尧虽然无愧于刘五郎,但听到刘四郎说弟弟败于他手后自甘堕落,心里也不好受。
刘四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五郎出事了,现在长安县衙。”
果然是关于刘五郎的事,秦尧正要多问,刘四郎却抢先道:“二郎不必介怀,这是我的家事,我来处理。”
秦尧也有事在身,便与刘四郎道别。
弘文馆
弘文馆内已有二十多万藏书,还有宫人在源源不断地搬书过来,秦尧对眼前的景象惊叹不已——一眼望不到头的檀木书架,各类藏书都排得井井有条。
秦尧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前去寻自己想看的律法经书,那些家里书中提到过、却从未见过的藏书,竟都很容易找到。
这里不愧是大唐的最高学府,能入弘文馆,是所有大唐士人的荣耀,连他长兄都没能进入过这里——弘文馆的生徒皆是皇族贵胄,只有数十名,比国子监的学生更有优越感。
“千牛卫进来这里做什么?”一名上了年纪的管事太监认出秦尧的制服,低声却严厉地询问。
这里的氛围太过庄重,秦尧恭恭敬敬地欠身递上风间之主的鱼符,道明来意。
这下换管事太监毕恭毕敬地引他去放风间之主物品的地方:“使君这边请,先生正在中庭教学,我们轻些过去,万万不可打扰他们。”
秦尧微颔。
随管事太监穿过偌大的馆室,秦尧看到一个青竹郁郁的庭院,没有奢华的器物,却令人心旷神怡。竹寮里有几名学子围着煮茶的炉子高谈阔论。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尧微微侧目,讶异地发现管事太监方才说的“先生”竟是当朝宰相房玄龄!
秦尧与房玄龄对视,恭敬欠身,房玄龄也认出他来,点头致意,继续教授学生。
放风间之主物品的房间在竹寮之后,十分隐蔽,看起来经常打扫,不染尘埃。
“这里没有专人把守?”秦尧察觉此处极为清冷。
见秦尧担心风间之主的东西被盗,管事太监但笑不语,指着放锦盒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尧不解地走上前去,轻而易举地将锦盒取出。
管事太监这才开口:“看来郎君果真是风主的使者——风主的东西,其他人都取不了。”
秦尧心内存疑,将锦盒递到管事太监面前:“不会吧,这东西很轻。”
管事太监伸手往外推,即将碰触锦盒的瞬间突然弹开,好不容易才平复:“使君消遣老奴做甚?!”
“公公没事吧。”秦尧面露愧色,方才管事太监手掌仿佛被灼伤,痛苦的表情不似伪装。
“罢了罢了,这下你相信没人能动风主的东西了罢。”管事太监叹了口气。
“公公失礼了。”不知道脾气‘古怪’的风主施了什么法,秦尧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
秦尧刚与管事太监走到前厅,便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带着一群仆人进入馆室。
“魏王殿下大驾光临,请恕老奴未接驾之罪。”管事太监见到来人,忙不迭地上前相迎。
来者秦尧也见过,是四皇子魏王李泰,已故的长孙皇后所生,太子李承乾一母同胞的弟弟,因天资聪颖深得天子喜爱,宠冠诸王。
“赵公公不必多礼,本王在编《括地志》,以后来弘文馆的时候多着呢——”李泰正笑着示意管事太监起身,目光落到秦尧手中的锦盒上时,笑容渐渐凝固。
秦尧察觉到不寻常的氛围,抬头与李泰对视,看到李泰眼中的不悦已经溢出,心内郁闷——他到底得罪谁了?一个个都看他不顺眼。
“这是什么?”李泰强忍着内心的不悦,抬起下巴示意秦尧手中的锦盒。
“在下受风间之主所托,将他留在皇城中的东西送到西市。”秦尧实话实说。
“他为何要让你送?”李泰紧接着问。
这下连管事太监都察觉到李泰的反常,按说最受宠的王爷,不该对一个小小的千牛卫有如此妒意。
感觉李泰已经压抑不住怒火,秦尧思忖着如何作答才能平息这“无妄之灾”——可他真不知道李泰生气的点在哪,该怎么说才好?
李泰想起风间还在北宫的时候,他常常找各种理由去见柳云穆,无意间得知柳云穆有很珍视的东西,藏在一个匣子里,从来不让人碰。有次他故意打开匣子,差点灼伤双手,柳云穆为他包扎时说,匣子里的东西被他施了咒术,除了他以外,只有他的命定之人能靠近。
李泰不甘心地问谁是他的命定之人,柳云穆明澈的双眸却变得黯淡——他的命定之人已经死了,被李淳风杀害了。
“在下是千牛卫,为风主跑腿也是应当。”秦尧本就不是多话之人,简而言之。
“他原话是什么?”李泰板着脸问。
“风主说他的身份不便进宫接触官员,让在下为他跑个腿。”秦尧如实作答。
“那你可知这个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能动的?”李泰见秦尧提到柳云穆时并没有过分亲昵,反而有些疏离,语气稍稍好转。
“风主既然委托在下取此物,一定有他的办法让在下能取出。”言下之意他也不知,秦尧不断示弱。
“你走吧,别让他等急了。”李泰见秦尧与柳云穆确实不太熟悉,此刻弘文馆中的学子正从中庭出来,为难一个千牛卫对他的名声也不利,便让他离去。
秦尧离开后,李泰纠结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幕被房玄龄看到。
“叔宝的儿子,魏王殿下认识?”房玄龄与李泰相熟。
“秦将军的儿子不是三哥的护卫么?”李泰知道秦尧兄长在李恪府上。
“二郎是庶出,老臣在秦府见过他几次,这孩子聪敏好学,性格沉稳,将来也是善谋之人。”房玄龄还记得父亲下葬那日少年悲伤却坚毅的眼神。
“哦?”李泰现出感兴趣的模样。
“可惜秦夫人不怎么待见他,听说他是在乡下长大的,竟读过不少书,也是个能吃苦的孩子。”房玄龄对秦尧印象不错。
“秦将军已故,秦夫人不待见他——”李泰似在自言自语,“那是谁引荐他进宫的?”
“他应是参加去年南衙十六卫的选拔。哦对,那次老臣与吴王殿下一同进宫面圣,吴王还停下来观看了。”因为考官当场修改结果,所以房玄龄有些印象。
“三哥?”李泰眉头一皱。
房玄龄自觉多言,李泰与太子李承乾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深受天子疼爱,天子甚至曾欲下诏将紧邻东宫的武德殿赐给李泰,考虑到太子有腿疾,兄弟二人好有照应,魏征极力劝谏,担心李泰生出反心,天子这才作罢。同样得天子之心的,还有杨妃所生的吴王李恪,虽然长孙无忌那老狐狸在,李恪难成储君,但心思多的李泰未必不将李恪视作对手。东宫的形势很微妙,他可不想过早卷入纷争。
“他只是个侍卫,想成为像他父亲一样受人尊敬的将军,可不容易。”房玄龄叹道。
李泰想到什么,眉头舒展开来:“多谢房公,本王先走一步。”
房玄龄不知李泰谢他什么,只得拱手告辞。
秦尧是个能进宫为他做事的侍卫,那如果不能进出皇城了,柳云穆还有什么理由使唤他?李泰出了皇城亲自驾马赶往在万年县的秦府。
秦夫人听到魏王驾临,立刻整理仪容出门相迎。
“秦夫人,本王此次前来,是想打听一个人——”走在秦府院内,李泰开门见山,“秦尧。”
“二郎?二郎就是个呆木头。”秦夫人脱口而出,立刻观察李泰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倒是有些蛮力,进宫当个侍卫也好。”
“那留在万年县当个捕吏,离府上近些也不错。”李泰冷冷道。
“他在宫里犯错了?”秦夫人纳闷。
“这倒没有,只是本王觉得——”李泰看着秦夫人的眼睛,说道,“大郎常年跟在三哥身边,二郎理应多照顾府上的家眷。”
“这是自然。”秦夫人听出李泰的弦外之音,势必不能留二郎在皇城。
见秦夫人会意,李泰心满意足地告辞:“那就请夫人书信一封,请陛下念夫人无依无靠,将二郎出宫安置。”
李泰离去后,秦夫人叹道:“这二郎果然在哪里都讨嫌。既然如此,就让他离远些罢……”
翌日 西市风间
“就算他是你的命定之人又怎样?就算他记得你又怎样?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说你注了他的血才化为人形,他是你唯一的弱点。”
自从昨日秦尧从弘文馆带回锦盒,柳云穆一言不发,秦尧什么都问不出,生气离去后,柳云穆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更是一宿没有入眠,霓岚担心不已,想去找李淳风,又怕自己离开时柳云穆出什么事。
“是啊,不能怎样。我认了,别告诉李淳风。”柳云穆深吸一口气,“什么命定之人?说忘就忘。走,霓岚,去雪楼坊吃点心去。”
两人刚走出风间,便看到背着包袱的秦尧从门口经过。
……
……
“我被安排到长安县做捕吏,负责西市这片的治安。”秦尧无奈摊手,“请风主多关照。”
皇城
“父皇,您安排秦尧去了长安县衙?”下朝后李泰忙不迭地问李世民。
“没错,秦夫人亲手写信,说夫君早逝,孤苦无依,如今二郎在宫中没有自由,他们虽非亲生,却胜似亲母子,想多些团聚的时日,朕能不放二郎出宫么?”李世民笑道。
“那为何不是万年县?”李泰一脸无奈,“秦府在万年县。”
“秦夫人说二郎会西域语言,西市有那么多胡商,人尽其用嘛,秦夫人想得很周到。”李世民赞叹道。
秦夫人真是自作主张,李泰无奈。
“对了,云儿在西市,朕让秦二郎多去他那里看看。”李世民想起什么。
“啥?!”李泰闻言险些晕过去。
“青雀,你怎么了青雀?”李世民关心地叫李泰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