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沐颜》若雨逍遥

1、落魄今生

　　窗外五月的梅雨，带着靡费的气息，天阴沉沉的，人也昏沉沉的，沐颜颓废的窝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说沙发，不过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上面放着别人废弃不用的海绵垫子的简易DIY产品，而这个沙发还是前一任房客留下来的，沐颜搬进来时没舍得扔，给海绵垫子坐了个套，倒是有几分布艺沙发的味道了。
　　沐颜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这个二十几坪的临时出租屋，灰暗发黄的墙壁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刷过了，上面还沾着不少红红的蚊子血和黄黄的小飞虫的尸体；木框的窗子在哪里“吱扭”“吱扭”的响着，如今这个时代里，这样的窗子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但是在这个繁华都市的角落里依然存在；一张简单的行军式的折叠铁床，上面铺着已经洗得泛白的蓝白格的床单，和一窗薄薄的棉被；一张折叠的小炕桌，孤零零的放在那“布艺沙发”的旁边，上边既有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破旧的书籍杂志，还有刚刚买回来却没有吃的盒饭，使得整张桌子显得有些凌乱。
　　这样狭小灰暗的地方，每月还要七百块的租金，但沐颜已经很满意了，她那微薄的收入想要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生存下去太艰难了，寸土寸金的地价房价，让沐颜这个靠劳力吃饭的人能有片瓦遮身就要偷着乐了。
　　可能是因为使用的久了，那些海绵有些耐不住了，整块的海绵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海绵，使得“沙发”变薄了，变硬了，久坐之后，那肉多的臀部也会觉得酸麻。
　　身下的酸麻让沐颜从发呆中醒过来，她起身拖着有些发麻的腿脚走到了窗前，想要关紧那吱吱作响的窗子，可惜年久失修，那窗子在那里微微摇晃，让人觉得这窗子马上就要掉下来一般。沐颜突然看到那并不算明亮的窗子里反射出的人影，一个身材浮肿，面如菜色，还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的女子，沐颜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这是我吗？
　　沐颜有些恍惚，曾经明媚的笑脸哪去了，这真的是一张二十四岁的脸吗？因为以前的经历和现在高强度的工作，她透支了自己的青春，每个月那点微薄的收入，紧紧够她基本的生活需要，她有多久没有用过化妆品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看着桌子上三块钱买的一瓶蛇油膏，心里自嘲的笑笑，恐怕没人会想得到有人会用它来擦脸吧，哪怕是一般护手霜的价格也不止如此吧。
　　低头看看自己你那双已经有些变形的手，粗糙干裂灰暗的皮肤，让她觉得恍如隔世，曾经那双被人握在掌中的那双白嫩滑腻的小手，好像是前生的一场梦。如今的自己，更像是一个活在角落里的贫穷潦倒的中年大妈，呵呵，哪里是“像”，根本就“是”！
　　沐颜无力地垂下头，自嘲的笑道，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为了一场荒诞的爱情，自己就这样卑微到了尘埃里，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皆罗嗦。
　　想到昨日在路上擦肩而过的身影，沐颜的心里钝钝地痛，他坐在宝马车里，身边伴着娇媚的女子，两个人说笑着等红灯；而她却穿着一身清洁工的服装，裹着围巾，带着帽子，在车外的斑马线上穿行，匆匆一瞥，却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两个人的距离更是越来越远了。
　　沐颜恍然地愣在那里，不知道交通灯什么时候变成了绿色，身边的车不耐烦的按着喇叭，甚至有司机伸头出来吼道“不要命了，在大街上发呆！”。刺耳的声音换回来沐颜的理智，似留恋似不舍得看了车内的他一眼，转身离去。而车内的他看着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满身尘土的清洁工，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像她呀！
　　“阿鑫，怎么了？”身边娇媚的女子温柔地问他。
　　“哦，没什么，认错人了！”段鑫自嘲地笑笑，刚才那个人怎么会是她呢，堂堂T大的学子，怎么也不至于做清洁工呀，何况她那样一个生性爱洁的人！还以为早就忘了她了，忘记曾经年少时的错误，放下对她的愧疚，可是没想到一双相似的眼睛竟然又勾起了他的思绪。段鑫伸手捏捏眉间，看来最近太累了，才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沐颜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里，慢慢地卸掉了包裹着整个头和脸的围巾，因为做清洁工免不了要跟灰尘打交道，与生俱来的洁癖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灰尘，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回家倒要仔细的洗上好半天，可是没多久，她发现水费和电费因为她的爱干净而花掉了不少，大大的超过了她的收支计划，生活的现实让她再一次的清醒了，原来穷人没有任性的理由。所以再不舒服，她也逐渐改变生活规律，时常带着头巾，减少洗澡次数，在单位利用午休时间洗自己的衣服……原来从不注意的细节，现在才开始注意，她一分一厘的省钱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盘算着，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悲，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吗？
　　今天，沐颜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习惯，没有让自己不堪的样子暴露在他的面前，已经输掉了爱情，当年悄然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就是为了保住她最后的骄傲，如今她又如何能让他看到自己这样落魄的样子。或许他已经认不出来了，曾经交颈相拥的两个人，如今却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沐颜后悔了。
　　若是没有那段让她迷失的爱情，或许今天她也会和他一样，开着属于自己的车，有着自己的朋友，在这个繁华都市里做一个普通的白领，过着小资的生活，简单而忙碌。可惜，她当年不懂，懵懂的二十岁，稀里糊涂的跟他在一起，不在乎学业，不在乎前程，不在乎父母，不在乎朋友同学，以为有了爱情，有了他，便拥有了全世界，以为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只要做他身后的女人就够了，可惜，她错了。
　　一场爱情的追逐，他只不过是狩猎者，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猎物罢了，追逐，纠缠，得到了，也不过弃如敝履而已，而她却失掉了心，失掉了尊严，失掉了原本的生活。
　　所以他潇洒的挥一挥衣袖，走了，而她却跌入深渊，无力站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恨他，毕竟当年的那段日子让她真的快乐过，只不过快乐太过短暂，而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她只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她一定要骄傲的活着。
　　沐颜愤怒的将拳头砸到窗框上，还没有感觉到手上的剧痛，那摇摇欲坠地一扇窗户就在沐颜的暴力下彻底地掉了下来，恰好砸到了沐颜的头部，沐颜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