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番外集]》慕沉歌

141、赛博修仙（4）

　　帝尊的转世岂会是池中物。

　　谢衍一开始还会点拨徒弟。

　　他灵窍既通，自然就能使用前世神通绝技。加上他刻在骨子里的帝王手段，在当今修真界成为举世瞩目的骄子，完全没难度。

　　从籍籍无名到天下皆知，不过是十五岁到十八岁。

　　何况他对炼器有着特别的感觉，帝尊这样的炼器大宗师到后世，就是秒了全场的水平。

　　在世人眼中，大概就是废柴少年逆袭人生的剧本。

　　仙灵安静地做他的影子。

　　一开始，谢衍还为徒弟填补些思维的疏漏，助他避坑，或与人精打交道。

　　不知何时起，别崖就完全找回了前世的从容。

　　别崖依旧唤他：“师尊”。

　　即使他变强了，不怎么需要依赖他，他也每天都会为他奉上贡品。

　　别崖甚至开始格外在意前世。

　　谢衍告诉他：“你我前世，籍籍无名，史书无载。”

　　“那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谢衍看着他，“你希望吗？”

　　别崖试着去握住他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他静默片刻，有些难过，“师尊，我碰不到你。”

　　他的记忆里有着模糊的片段。前世的自己似乎坐拥天下，却无边孤独。

　　他看见自己唤师尊，恨他，也吻他，与他缠绵，最终也是落了空。

　　“人鬼殊途。”谢衍飘了过来，像是一片缠绕的烟云，柔柔的，抓不住。

　　师尊此言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后的婉转拒绝吗，不知道。别崖莫名焦躁。

　　无论赚多少钱财，给他供多少珍稀的贡品，师尊都不像是真的存在，而是一个随时会逝去的影子。

　　他想要触碰他。

　　—

　　成年的那日，别崖躲了所有的社交，回到家中，向卷轴里供着的师长要求生日礼物。

　　他没有要价值连城的修真秘法，也没有要为人处事的秘诀。

　　他闷闷的，也不开灯，斜躺在沙发上，“……谢云霁，你能抱我一下吗？”

　　谢衍心想，大抵是别崖太孤独。

　　他作为师长，自然会回应他对关爱的渴求。

　　仙灵俯身，拢起灵流化作的长袍，覆住青年修长挺拔的身躯，小心注意不要穿过他的身体。

　　一个虚无的，模拟出来的拥抱。

　　别崖抬起眼睛，复杂地凝视着他，好似蕴着泠泠的波光。

　　他向上伸手，似乎希望能攥住他的衣袖，“您能亲我一下吗，师尊？”

　　谢衍顿住。

　　别崖支起身，将虚无飘渺的仙灵圈在怀抱之中，唇轻轻覆在虚空上，好似真的与他接吻。

　　谢衍没有躲，因为他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接吻。

　　他是灵气凝成，魂魄之身。碰不到的。

　　流转的灵力化为飘渺的粒子，好似融入虚空。

　　他没有怨念，没有戾气，只有最纯净的灵力，还有一份绊他于世的牵挂。

　　“我们是师徒。”

　　“我已经是大人了，师尊。别骗我，我什么都懂。”

　　别崖身形修长，赤眸倒映着他的魂魄模样，道：

　　“现在，您能告诉我，若我们只是师徒，您为什么会跟随着我的转世？”

　　“生死不离，魂魄相随，您说，我们仅是师徒？”

　　这些年，师尊待他极好，几乎不反对他任何决策。

　　他敬奉师尊，本该心无旁骛，却刻意把红尘卷放在枕边，也算日夜与师尊同床，如何不算做夫妻。

　　别崖合眼做梦，梦里是前世的他，玄袍长剑，独自行过茫茫血海。

　　他从未想过否定前世的自己，因为他与前世好像完全一致，就连属性、身体对修真的记忆，甚至思维理念与手段，都有迹可循。

　　让他怀疑自己并非转世轮回，而是被封印了记忆，得以借由孤儿的命盘，隐姓埋名，在未来重生……

　　他是谁？

　　第二天清晨，别崖睁开眼时，他做了一个悱恻的梦。具体他记不得了，只知道他梦里与师尊神游天宫，缠绵悱恻。

　　仙灵就躺在他的身边，安静地陪他度过了成年。

　　莹莹的白袍由纯粹的灵气组成，包裹住他蜷缩的身体，为他镇定情绪，好似守着他绮丽的梦。

　　一切的秘密，恐怕只有谢云霁本人知道。

　　师尊陪他从困顿到功成名就。

　　二十四岁，已经是天下最强者的别崖，固执地开始寻找重生之法。

　　别崖问：“你为什么不肯找个身体，或者是凭依某物呢？”

　　“因为不能。”谢衍轻轻摇头，随便飘到一个瓷偶面前。

　　只是神识刚刚往里延伸，凭依物就碎成一地碎片。

　　他道：“我的元神已是仙的等级，没有任何凡人身躯能承受。”

　　这是谢衍罕见地谈到自己，别崖敏锐：“你既是仙，为何不能凝出实体？”

　　谢衍轻轻一叹，道，“你把那瓷偶扔到窗外。”

　　沾了些许谢衍气息的瓷偶刚刚被扔出去，方才晴空万里，突然风云变幻。

　　一道紫色的雷劫赫然落下，将瓷偶碎片劈的更碎。

　　别崖沉默片刻，“你在骗我。”

　　“实际上，我们前世根本不是什么无名宗门的平凡师徒。”

　　这样的雷劫，绝不是普通修士该承受的，而是天道追杀。

　　别崖面如苍雪，问：“我的记忆……是你做的吗，师尊。”

　　“雷劫，本该劈的是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