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66、先下手为强

　　县委县府领导陪着郝红梅去食堂吃饭了，文穆杨此时正和吴陌子在招待所吃饭。

　　因为吴耀武艾万婷和吴宗昌去市里买三轮车了，所以饭是文穆杨做的，吴陌子对这个小叔叔太崇拜了，没讲课就让自己能看好多书了，而且看过之后还记得非常牢。

　　“文叔叔，您说我从几年级开始念啊？”

　　望着吴陌子渴望的大眼睛，文穆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林同公社的基础教育搞好，让适龄儿童都能上学，都能学到新知识，在年底前，让他们到市里科技馆，图书馆去看看，去吸取现代的，与改革开放接轨的精神营养。

　　“陌子，正常的话你应该上初中，但从你的年龄看，你还是上五年级吧，明年在上初中。”

　　吴陌子太高兴了，一下子就上到了五年级，让她幼小的心灵一下子就有了优越感，举起右手对文穆杨说道：“文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次考试都拿班里第一。”

　　吴陌子从不会说话被劝退学，到现在突然会说话，又一下子蹦到了五年级，老师同学们会怎么想，小孩子可不会坚守秘密，传的满城风雨可就麻烦了，“陌子，你突然会说话了，又一下子上了五年级，老师同学们问你你这么说？”

　　陌子仰着小脸想了一下，“文叔叔，我就说我是突然会说话的，语文和数学都是自己看书自学的，这么说行吗？”

　　文穆杨欣慰的笑了，吴陌子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大姑娘了，“好，就这么说。”

　　陈颖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你好文老弟，董书记让我通知你，下午一点半在县高中召开竞聘上岗演讲会，请您准时参加。”

　　陈颖看了看没有别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文穆杨赶紧一摆手，“收起来陈大姐，你这是作弊知不知道，作为书记的秘书，要自律，要时刻维护自己的形象，谢谢，我知道了。”

　　文穆杨这么一说，陈颖倒不好意思了，人家帮了自己，自己不能无动于衷啊，还是小声地说道：“文老弟，我这不是作弊，是给你的考试地址，郝部长要参加，再见。”

　　郝姨要参加，不是说开完常务会就回去吗，怎么对竞聘感兴趣了，看样子常务会董大姐没大获全胜，宋光田露出了獠牙，怕竞聘董小宛镇不住他，要留下在观察观察，应该是这样。

　　“陌子，把碗筷拾掇了，咱们去看看学校。”

　　文穆杨拉着吴陌子出了招待所，走上了沾满泥土的柏油路，天是蓝的，但街道两侧的房屋是破旧的，可能是中午吃饭的缘故，路上行人很少，“陌子，你知道县中学怎么走吗？”

　　吴陌子不怎么经常出来，对原先熟悉的街道有些陌生了，“我没去过县中学文叔叔。”

　　看一个城市发展的怎么样，首先看它的建筑，一座像样的三层楼都没有，这座城市能怎么样，再看它的街道规划，虽然有四米宽的柏油路，但已经坑坑洼洼破损严重了，道边堆放着各种杂物，这座城市的管理能怎么样。

　　总算天是蓝的，但这蓝天碧水又能保持多久呢，远处的群山是翠绿的，但这翠绿的青山又能保持多久呢，发展，是不是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呢，竞聘的题目就说它。

　　在一名高中生带领下，文穆杨和吴陌子来到了县中学。

　　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学校门口围墙上张贴标语，文穆杨松开吴陌子，“陌子，看看标语都写的什么，记下来告诉我。”

　　文穆杨可以自己看，但他发现了墙边蹲着一位正在看书的复转人员，这人下着绿军裤，上着白衬衣，最可笑的是他还穿着部队发的黄胶鞋。

　　文穆杨来到这人面前，突然下了口令，“起立，报出你的姓名，职务，部队番号。”

　　不愧是军人，这人听到口令迅速起身，并“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我叫范炳江，正营职，转业前系边防五团作训科科长，回答完毕请指示。”

　　范炳江说完才开始打量文穆杨，只见文穆杨身着一身蓝色西服，白衬衣红领带，脚蹬崭亮的三接头皮鞋，板寸头，两眼放着坚毅的目光，二十多岁还是二十来岁？

　　见文穆杨看着自己，范炳江问道：“首长，您是县府的工作人员？”

　　文穆杨还是没回答，看了看范炳江的右腿，又下了口令，“向右转。”

　　范炳江一听文穆杨的口令非常洪亮准确，笑了笑才问道：“同志，口令暴露了你的身份，你也是来竞聘的吧，以为你是工作人员呢，差点让你给蒙了。”

　　文穆杨还是没正面回答，“范炳江，你的腿怎么受的伤，怎么还没治好？”

　　文穆杨一直不正面回答，又长的这么年轻，还发现自己有伤，使范炳江对文穆杨的动机产生怀疑了，因为腿有伤，来劝我退出竞聘吗？

　　范炳江露出了不悦，“同志，我的腿是有伤，但它马上就好了，不会影响工作，你要是有其他想法，趁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反应挺快啊，不愧是作训科长，林同就需要你这样反应快，有头脑爱学习的革命战友。

　　吴陌子跑了过来，“文叔叔，我都记下来了，左边贴的大字是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右边贴的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发展才是硬道理，横幅是土山县复转军人竞聘现场，文叔叔，我看见陈颖阿姨进去了。”

　　陈颖进去了，那郝阿姨董小宛她们就快来了，赶紧再找一个帮手，“陌子，看见那个背包的叔叔了吧，你悄悄地告诉他我找他。”

　　吴陌子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一位背包叔叔，“好的文叔叔。”

　　范炳江把文穆杨和陌子的对话都听到了，但他还是没确定文穆杨的身份，“文同志，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不会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吧？”

　　文穆杨一个跨立，胸脯一鼓，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向了范炳江，“范炳江同志，你刚才说我是政府工作人员，又说我是来竞聘的，现在说我是老师，你仔细看看，我不像一名营职军官吗，好好看看？”

　　范炳江被文穆杨的气场镇住了，这哪是一个小伙子，比成年人的压力都大，像团长一样的凌厉的眼神，像电影里觉远一样的体魄，他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是营职干部？

　　范炳江正想怎么回答呢，吴陌子和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谁找我？”

　　文穆杨一看来人，白衬衣绿裤子，脚上也蹬着三节头皮鞋，肩上斜挎着背包，身材微胖，但头发稀疏，应该是坐办公室的。

　　文穆杨一伸手，“你好，是我找你，贵姓？”

　　来人握手的同时也打量文穆杨，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身西服，扎着红领带，应该是工作人员，“你好，免贵姓于，干勾于，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文穆杨看到郝红梅董小宛宋光田他们走过来了，侧身一指范炳江，“这位是范炳江同志，他说我是老师，又说我是工作人员，还说我也是竞聘的，于老哥，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一群人走到学校门口，万业斌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范炳江老于都看向了学校门口，文穆杨却抓住了老于胳膊，“于老哥，你这胳膊怎么受的伤，工作不受影响吗。”

　　老于没加思索就说，“被流弹打的，不影响工作。”

　　目送郝红梅她们进了校门，老于才反应过来，“哎，你怎么知道我胳膊受伤了？”

　　文穆杨微微一笑，“过去吧，马上集合了。”

　　“你们俩是不是竞聘的，过来集合了。”工作人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