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49、撒谎有时候也很难

　　文穆杨退房之后告诉焦玉恒，“你明天到书县跟周主任小苗大姐他们汇合，用两到三天的时间把剩余的县部走一遍，有些准备充分的县部打个电话布置一下也行。”

　　焦玉恒一听明白了，任务可以提前完成了，但为什么提前完成他没必要问。

　　“明白了文主任，我们争取两天内完成任务。”

　　虽然焦玉恒没问，但文穆杨拍了拍他的肩膀，“玉恒，你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回去之后你就可以办手续了，但回去开车可慢点，再出事车就修不了了。”

　　文穆杨他们仨打车向静南进发，中途虽然走了一段圈静公路，但回到静南还是下半夜了。

　　到了省招，文穆杨让国苏莹开房去休息，可贾小慈却一拉国苏莹，“穆杨，我不见我爸爸了，我也去睡觉，你自己上去吧。”

　　国苏莹想跟爱人共沐爱河呢，一见贾小慈插进来了，一推贾小慈，“慈姐姐，贾书记等了半宿了，你不见好吗，还是去打个招呼吧，是不是穆杨哥哥？”

　　国苏莹的想法他明白，贾小慈不想见父亲他也理解，但自己上去如果有什么冲突，连个缓冲的人都没有，就试探着问贾小慈，“大姐，要不上去问候一下贾书记？”

　　贾小慈想上去见父亲，但见了父亲说什么，说是爷爷让来的，还是说大伯让来的，都不能说，与其听他冠冕堂皇，还不如去睡觉，明天把爷爷和大伯的意思告诉他就行了。

　　贾小慈想到这假装的打了个哈欠，“穆杨，你上去跟他是谈工作，我坐在旁边不方便，我就不上去了，明天我再跟他请安，你上去吧。”

　　有些事顺其自然也好，文穆杨也不能强求，“那好吧慈姐姐，你们姐俩早点休息，我上去向贾书记汇报工作，莹丫头你去开房，把慈姐姐照顾好呦。”

　　虽然文穆杨笑着说的，但国苏莹一听小脸阴沉了，把慈姐姐照顾好，意思是晚上他就不回来了呗，都怪这个贾小慈，讨厌。

　　因为都下半夜了，文穆杨也没麻烦服务员，顺着楼梯来到了静悄悄的九楼，向走廊尽头一看，倒数第二个房间的灯光照在了走廊上，应该是易秘书在房间。

　　文穆杨悄悄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易抗寒挺灵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文穆杨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几步来到易抗寒面前，“辛苦了易秘书，领导忙你也跟着受累。”

　　这一句问候差点让易抗寒眼泪流下来，他心里想到，跟随贾书记半年多了，这是第一次听到有领导说自己辛苦，值了，使劲一握文穆杨，但欲言又止，因为文穆杨是他的领路人，什么辛苦、遭罪，都要自己扛，说出来会让文穆杨看不起。

　　文穆杨拍了拍易抗寒肩膀，“贾书记怎么安排你的？”

　　贾顺平已经到省里上任了，问过他是跟着到省里还是下基层去锻炼，让想好了告诉他，但好几天了，贾顺平再没问过他，这让易抗寒心里没底了。

　　见着领路人了，易抗寒不得不耍了个心眼，“领导问过我，是跟他走还是下基层，我还没想好，文主任，您说我怎么办好？”

　　这就是易抗寒没经验，领导问了你没及时回答，领导会认为你不想跟随他，但领导又不能放手不管，就等着你主动找他，其实贾顺平晚上带易抗寒前来，已经告诉易抗寒答案了，让文穆杨安排他。

　　文穆杨没直接批评他，而是含蓄的说道：“易秘书，你是贾书记来钦安的第一任秘书，贾书记让你跟着他，是对你工作能力的肯定，让你下基层，是对你个人能力的肯定，你考虑一下得与失，然后再向贾书记汇报，领导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易抗寒一听文穆杨没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指点，心里有些懊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贾书记自己要跟着去省里，现在才想起来，去省里应该是不可能了。

　　秘书是个特殊的行业，从给领导当秘书开始，身上就挂上了领导的标签，属于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除非领导犯事，否则领导都会一直照顾秘书。

　　易抗寒下定了决心，“谢谢你文主任，我明天告诉贾书记，我到基层去锻炼。”

　　还不知道贾书记什么意思，文穆杨只是点点头，“无论干什么工作都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三心二意、半途而废是大忌，敲门，我向贾书记汇报工作。”

　　易抗寒一边想着文穆杨的四句成语，一边说道：“文主任，李部长在书记房间。”

　　易抗寒敲完门，李喜沉把房门打开了，“穆杨，你小子可回来了，贾政委都等你半宿了，快进来快进来，政委，穆杨回来了。”

　　李喜沉的意思是告诉文穆杨，他自己刚来，没跟贾顺平待多长的时间。

　　文穆杨一个敬礼，“早晨好部长。”

　　李喜沉出手给了文穆杨一拳，文穆杨一闪身到了室内，只见贾顺平正在看电视，一个立正敬礼，“首长好，让您久等了。”

　　贾顺平现在是省领导了，虽然他极力挽救和文穆杨的关系，但这个臭小子不声不响就去调研了，明显是躲避，听文穆杨问好没有任何表情，放下遥控器站了起来。

　　“你辛苦了。”

　　当着李喜沉，文穆杨可不能让场面冷却，开玩笑道：“为人民服务。”

　　贾顺平还是被文穆杨逗笑了，但笑的很不自然，“告诉我为什么要转业？”

　　你不希望我转业，可以对我继续发号施令，可以随叫随到，但你又希望我转业，眼不见心不烦，让我自生自灭，贾顺平，常务副对你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你是中山狼，我可不是东郭，我是小诸葛文穆杨，“报告政委，这次外出调研出了重大事故，造成吉普车报废人员受伤，我作为组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认为对我做出转业的处分是对我的照顾，我真诚的谢谢政委部长。”

　　文穆杨一句话把他们俩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意思是你要是不同意我转业，那就给我降职处分，如果把我降职，你对张淮内司令怎么交代，他可是奉了梁豫东的命令来的。

　　贾顺平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文穆杨转不转业与他何干，真以为他离了文穆杨不行啊，贾晓东贾晓慈他们交往他不反对，但要想利用他们俩我可就不答应了。

　　贾顺平心里想着，但嘴上却说，“穆杨，你怎么耍小孩子脾气，吸取教训就行了，何必非得走极端呢，李部长，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昨天晚上接到文穆杨电话，对他主动要处分的想法很不理解，不就是个吉普车报废吗，修好了就成了，可是军分区张司令意志坚决，告诉他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但念文穆杨年轻，又多次立功受奖，可以特批其提前转业，张司令的话你也听见了，能不能缓和你想想看。

　　“政委，张司令的口气很坚决，说是军分区党委研究决定的，想缓和有难度，唉，老天爷妒英才，你说怎么就遇上泥石流了呢，太大意了，可惜啊。”

　　听见了吧，分区党委研究决定的，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我刚到省里，还要团结张司令这一票，不可能为了你得罪他，到地方去想为什么吧。

　　见贾顺平没说话，李喜沉又说：“政委，焦大队也给我打了电话，说焦玉恒也选择转业，现在周兵庄小苗还没回来，他们俩要是也选择转业，咱们部一下子缺了三位中层干部，工作还怎么干，政委，是不是对周兵庄小苗免于处分？”

　　这时候文穆杨一个立正，“政委部长，这次事故我承担全部责任，别给周主任小苗大姐处分了，他们俩当时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贾顺平突然一拍桌子，“文穆杨同志，给不给他们处分要上党委会，你就别操心了。”

　　文穆杨没敢拍桌子，但心里想到，跟我玩这套，那就再整大一点，你不就是想要个目无领导不欢而散吗。

　　“政委，我也是支部委员，有建议权，请考虑我的意见。”

　　也不知道贾顺平怎么想的，还是就想跟文穆杨决裂，使劲一指文穆杨，“好，我考虑你的建议，你回去休息去吧，明天李部长会把决议告诉你。”

　　虎头蛇尾，等了半宿就要这个效果，太没意思了，你既然认为已经够了，那我也见好就收，“谢谢政委部长，那我回去了。”

　　文穆杨说走就走，贾顺平也没挽留，李喜沉却跟着文穆杨走了出来，易抗寒一看文穆杨瞪自己，又退回了房间，李喜沉小声说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文穆杨不能说想干什么，但知道一会贾顺平会告诉他想干什么，一握李喜沉双手，“谢谢喜子同志，我转业是革命工作的需要。”

　　文穆杨走了，李喜沉看着文穆杨背影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撒谎有时候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