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818、志不同不相为友

　　磋商无果之后老爷子们都郁闷的站了起来，文穆杨作为小字辈百无禁忌，拍拍手道：“各位老人家，小餐厅为各位首长准备了夜宵，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梁振义虽然是组长，但是他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跟孙志超起冲突，毕竟他们是一个整体，一摆手，“客随主便，走，去小餐厅吃夜宵。”

　　梁振义的话里带着火气，文穆杨一抓他手腕，“梁爷爷，您的失眠症没见强吗？”

　　感觉一股热流进入，梁振义火气全消，嘿嘿一笑，“你小子一边让我吃夜宵，一边又让我睡觉，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文穆杨贴着梁振义耳朵说道：“梁爷爷，我想让您放下。”

　　放下这话都明白，但怎么放下呢，梁振义还是问了一句，“放下什么？”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文穆杨没直说，拐了个弯说道：“放下贾书记和黄市长，他们是人民的父母官，现在该回去工作了。”

　　这话梁振义能不明白吗，在座的都是人民的父母官，对贾顺平黄文源一摆手，“人民政府为人民，你们俩回去工作吧，别忘了明天带着专业人士早点过来。”

　　贾顺平黄文源正惴惴不安，赶紧立正，“是，是，首长晚安。”

　　文穆杨作为联络人，有些话要背后说，“梁爷爷，我送送二位父母官。”

　　王可刚陪着各位老爷子去了小餐厅，文穆杨和贾顺平黄文源来到小门口。

　　贾顺平向四周看了看说道：“穆杨，孙首长什么意思，好像不太支持鲍总来静南投资？”

　　这几位老爷子可是钦差，虽然手拿尚方宝剑，但他们的目的调研，并不是到处毫无目的的指手画脚，如果让二位父母官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下一步工作就该畏手畏脚了。

　　“没有，他老人家只是和梁爷爷他们的观点不一致，没有阻挠鲍总他们投资的意思，明天你们把各方面人员组织齐全了，跟他们四方正儿八经的来一次谈判，这样会很快达成共识，因为鲍爷爷他们就看好方成的投资环境和地域了，不会到别处去的。”

　　黄文源毕竟是搞经济出身，思考的问题都带针对性，“穆杨，你认为咱们市府跟他们是合作好还是让他们独自经营好？”

　　“黄叔，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梁爷爷的意思是能源项目属于国家战略，让他们独自经营会有风险，所以主张国家资金扶持，可孙老头又怕肉包子打狗，才有了他说的没有多大资金支持力度，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跟市府合作，市府用土地入股，形成五方合作。”

　　黄文源来自明珠，经营理念非常前卫，一听用土地入股，拍拍手道：“这个办法好，鲍总他们没有了土地租金的负担，项目缺口就小了，穆杨，现在还没有完整的土地使用法律怎么办？”

　　“那就跟明珠和广川学，黄叔，您在明珠的时候不是参与过外商投资企业的合作项目吗，相关法律条款照搬过来就行，没有现成的就摸着石头过河吗。”

　　黄文源真是服了文穆杨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书记，咱们俩做了个英明的决定啊，穆杨当这个招生办主任太合适了，不仅会招商引资，还会运用法律条款签合同，是不是直接让他当主任得了？”

　　文穆杨一听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二位大人，我不当这个主任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虽然不是当招商办主任的最佳人选，但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他还必须当这个主任。”

　　贾顺平通过刚才文穆杨和王西辉的对话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说让王西辉当这个招商办主任，穆杨，他的身体看不出什么毛病啊，是不是刚才你已经看出什么了？”

　　“二位大人，恕我直言，为了身体健康以后尽量少参加应酬，王处长就是这段时间把身体喝坏了，亏了我今天发现了，要是再等一两个月恐怕我都无能为力了。”

　　贾顺平一听吓了一跳，“什么，王西辉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唉，这都赖我呀，因为我不能喝酒，每次都是西辉替我喝，黄市长，那就让王西辉到招商办当主任，这样穆杨每天可以给他治疗，穆杨，你一定要把他治好。”

　　文穆杨没立正也没保证，“二伯，我只能说我尽力，因为他这个人很倔，突然一下子让他到招商办，他还不一定转过来这个弯儿，您得好好跟他讲。”

　　“好，这件事我来办，黄市长，咱们俩回去连夜召开相关部门领导和人员参加的联席会，把这个能源项目按照穆杨说的在细化一下，争取明天让这个能源项目在静南落地开花。”

　　贾顺平真的变了，变得不仅是以身作则，把其他同志的积极性也都调动了上来，这在静南的吏治上是一个好的开端，下一步就靠连续性和持久性的坚持了。

　　文穆杨作为招商办副主任，也算加入了这个行列，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还没有资格对他们的工作评头论足。

　　可文穆杨可以从朋友的立场出发，可以从亲人的角度发表看法，“不用这么玩命二位大人，明天另外三方来了再商讨结果也不晚？”

　　文穆杨半公半玩笑地说道。

　　黄文源也从事过党务工作，对贾顺平的工作方法是肯定的，但他现在是静南的副班长，不仅要支持一把手，还要维持一把手的权威。

　　“你还不知道吧穆杨，贾书记可是个拼命三郎，每天都工作到下半夜，他恨不得一下子把工作都做完，你劝劝他，这样身体可吃不消。”

　　黄文源这话里有怨的成分，但主流是让贾顺平注意身体，文穆杨作为晚辈，可以说黄文源不敢说的话，否则让贾顺平不好接话。

　　“这样可不行二伯，西辉同志的教训要吸取，还有您黄叔，您不是也工作到下半夜吗，这样不行，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工作没搞完身体先垮了怎么办。”

　　黄文源不知道，贾顺平可是知道文穆杨的能耐，一点头脑门，“不是有你这个小神医呢吗，不聊了，赶紧回去开会，要不同志们该有意见了。”

　　文穆杨知道他们现在是开足马力要把这个能源项目落地，但有些话不能再说了，一笑，“二位大人，明天还要到机场接客人，别连轴转。”

　　文穆杨送走贾顺平黄文源，田雅玲走了出来，“两位父母官走了，穆杨，王奶奶寻亲这件事你可是功成名遂啊，不仅王奶奶她们全家团聚了，杨部长也放下了多年了夙愿。”

　　田雅玲的话代表着田英镇的意思，但也同时有慕家的意思，文穆杨没加思索就说，“大姨，这件事是水到渠成，就是鲍爷爷不去找杨部长，杨姥爷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多一门亲戚吗，几位老爷子都休息了吗？”

　　田雅玲没听出来什么意思，顺着话茬道：“都回了各自房间，但他们肯定没睡觉，等着你这个小神医给他们检查身体呢，走吧，先给你田姥爷调理调理，他的老风湿就指着你治愈呢。”

　　文穆杨脱下衬衣给田雅玲披上，“大姨，孙老头睡了吗？”

　　田雅玲一听文穆杨叫孙老头就明白了，“穆杨，你好长时间没回城了吧，现在你梁爷爷王爷爷田姥爷都是新成立的中枢委委员，虽然孙老头不是，但他的小公子孙找阳是候常务副的办公室主任兼秘书，不到四十多岁已官至正厅，可谓是前途远大？”

　　孙志超还有一个官职田雅玲没说，他还是新成立的中律委委员，这个职位虽然没有实权，但他要是给谁奏上一本，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而是吃不了也得吃。

　　文穆杨小声道：“大姨，告诉田姥爷和他们父子保持距离，别问为什么。”

　　俩人来到田英镇住的房间，田英镇正在洗脚，文穆杨赶紧蹲下身子给田英镇搓脚，“田姥爷，以后在洗脚的时候放几片姜和几粒花椒，有消肿止痛驱寒的功效。”

　　田英镇不仅有保健医，还有各类服务人员，但文穆杨给他洗脚，他可真不适应，“哎呦穆杨啊，你这样让姥爷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烫好了，咱们爷俩说说话吧。”

　　文穆杨刚才已经隔空给他点了穴，他现在是在解穴，看看封闭疗法和自由疗法有什么区别，“别动姥爷，趁着热乎气我跟您调理调理，保证明天让您健步如飞，不再受疼痛困扰。”

　　田英镇对文穆杨的印象都来自女儿女婿，对他的真实情况还不太了解，通过今天的近距离接触，他对文穆杨有了全新的了解。

　　他认为文穆杨不仅学富五车，在经济视野上也比其他人开阔，特别是田雅玲告诉他文穆杨医术精湛，还有特殊异能时，他想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这一代领导人，是从血与火里经过生死考验的，对子女的教育近乎拳打脚踢，可是棍棒底下不一定出孝子，还要经过实践的检验。

　　“穆杨，你的事情你大姨都跟我说了，我也从袁局长那里听到了你的不少故事，今天没有外人，我想叫你雅强大舅到静南来当副书记怎么样？”

　　田雅强是田英镇的长子，跟穆皖生是一个时代出生的，他们经历了战火的苦难和下乡运动考验，骨子里还是非常纯洁和要强的，现在外贸某机关一把手。

　　文穆杨一边给田英镇按着穴位一边说道：“姥爷，大舅不是在外贸部上班吗，我认为大舅不应该动，要是来当副书记他的业务知识就丢了，还是再等等看。”

　　田英镇毕竟是高级领导干部，再亲也是第一次见面，看了田雅玲一眼，田雅玲说话了，“为什么要等，等多长时间？”

　　当着高级首长，文穆杨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要是和田雅玲自己，你就不一样了，“大姨，你就不能不问为什么，等一年多看看再说。”

　　田雅玲不仅和文穆杨亲近，而是她非常信服他，“你个臭小子竟说半截话，我不问为什么了，就听你的，反正我们几个盯着你也跑不了，你小姨雅静今年研究生毕业，她学的是船舶工业，你给她也安排个工作吧？”

　　鲍国富他们要在方成建设码头，码头建好了要有船舶来运输，这个专业可有用武之地了，“太好了大姨，让小姨毕业了来找我，我正缺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呢。”

　　田英镇一听文穆杨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感觉这小子是不是信口开河，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开船厂啦，让她来找你？”

　　文穆杨不仅会发展经济，还会发现人才，人才才是带动经济发展的必要因素，“田姥爷，我现在没开船厂，但将来就开船厂了，就这么定了田姥爷，小姨我先预定了。”

　　田英镇感觉双腿舒服了很多，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吧穆杨，我不是撵你，你到你梁爷爷房间去看一看吧，别让他等的太晚了。”

　　“好了田姥爷，那我去看看梁爷爷，走大姨，咱们俩一起去。”

　　文穆杨站起身，梁振义突然冒出来一句，“穆杨，你梁爷爷是组长，他说话有力度，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

　　“谢谢姥爷，我明白了，您早些歇着吧。”

　　文穆杨和田雅玲来到梁振义房间门口，文穆杨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反应，田雅玲一碰文穆杨，“是不是睡了？”

　　文穆杨听了听一摆手，“没有，他应该在打电话，咱们俩进去。”

　　俩人悄悄的走了进来，没想到梁振义拿着电话对他们俩一伸手，意思是让他们俩先坐。

　　俩人没客气就坐下了，梁振义对着电话只是说是和好，最后才说了一句，“老首长晚安。”

　　梁振义一放电话，文穆杨田雅玲站了起来，文穆杨说道：“梁爷爷，我给您按按头。”

　　“好啊，雅玲想喝水自己倒。”

　　“谢谢梁伯伯，您不用管我了。”

　　梁振义坐到椅子上又说道：“穆杨，我刚才把鲍老总投资能源项目的事跟老首长汇报了，老首长指示特事特办，他说只要是有利于发展经济，有利于改善人民的生活，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就不要设那么多条条框框，给了钦安很大的自主权。”

　　文穆杨一边按摩一边说道：“太好了梁爷爷，老首长高瞻远瞩，能源产业现在看不到太大的利益，但将来的战略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明天和鲍老总的谈判您要快刀斩乱麻，尽快的让他们和静南市府签订合作协议，以便尽快的投资建设。”

　　梁振义话锋一转，“穆杨，你跟梁爷爷说实话，鲍老总他们四方里你扮演着什么角色？”

　　文穆杨没看梁振义眼神，而是故意停顿了一下，“梁爷爷，我给您说实话，我真的是个中间人，在虹口认识鲍老总纯属巧合，至于其它三方我以前根本不认识。”

　　梁振义拍了拍文穆杨手臂，“我没有别的意思穆杨，在给老首长打电话之前我给你豫东伯伯打了电话，他对你可是褒奖有加，他说谁要是把你当成小孩子谁就上当了，我刚才问的意思是如果与你有瓜葛你梁爷爷会照顾，明白了吗？”

　　文穆杨早就明白了，“谢谢您梁爷爷，但他们四方真的与我没关系，我作为静南市府的招生办副主任，我肯定代表市府说话，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还要替老百姓说话。”

　　“很好臭小子，您豫东伯伯没看错你，另外你禄国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年轻人多联系，因为你们有共同语言。”

　　文穆杨一个立正，“我记着了梁爷爷，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

　　“我是困了，你们俩也早点休息。”

　　来到门外，文穆杨一指孙志超房间，“大姨，我去看看孙老头，你先去王爷爷房间看看，我估计他们一家人肯定还聊得热火朝天呢。”

　　文穆杨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反应，文穆杨微微一笑又敲了两下，孙志超打着哈欠把门打开了，“你小子怎么还没睡觉？”

　　虽然孙志超没拿文穆杨当外人，但他不能不恭敬，“对不起孙爷爷，打扰您休息了。”

　　“我还没睡，快进来。”

　　文穆杨进来先给孙志超倒了一杯开水，“孙爷爷，我上学的时候学过中医按摩，我给您按按头解解乏。”

　　“我听说你小子在医学方面有两下子，来，我也享受一下你这个小神医的特殊服务。”

　　文穆杨一听坏了，这要是传到大老爷们的耳朵里自己的麻烦就来了，“您听谁说的孙爷爷，还小神医，我连个赤脚医生都算不上，也就是学过两下子按摩，医学方面我什么都不懂。”

　　本来文穆杨想给孙志超好好按按头的，现在只能猫儿盖屎的乱敲瞎按了，孙志超也没把按摩当回事，闭着眼睛用警告的语气说道：“穆杨，对鲍正隆他们的能源项目投资你可要站稳立场，不要人云亦云，现在国家对外资在能源方面的投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

　　文穆杨双脚并拢回道：“谢谢孙爷爷提醒，我虽然年纪小，但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我还是分得清的，因为鲍爷爷他们是我介绍来的，我不得不表面上客气客气，实际的谈判我还是会以市府招商办副主任的身份据理力争的，绝不让他们这些资本家占咱们一分钱的便宜。”

　　孙志超点点头，“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很好，明天的谈判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咱们爷俩要共同维护国家的利益不受侵害，但你年纪小，他们这些人又很狡猾，你最好少说话。”

　　“是孙爷爷，我唯您马首是瞻。”

　　孙志超满意的拍了拍文穆杨，但嘴里却说：“你个臭小子，什么唯我马首是瞻，要以国家利益人民的利益为重，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不能被他们的投资额度给迷惑了，我现在还怀疑他们投资能源项目的真实目的。”

　　老首长都拍板了，孙老头你最好别没事找事。

　　“好了孙爷爷，您休息吧，我去看看梁爷爷他们睡了没有。”

　　文穆杨一个敬礼，后退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