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779、过去的就是历史

　　文穆杨从侦查处吃完饭，却来到了武装部安置办，因为今天安置办要正式办公。

　　本来可以不着急开展工作，但文穆杨跟裹宝武签了生死状，他要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看看，安置办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变化，已经开门纳客了。

　　没想到文穆杨来到安置办一看，除了汪文舒没来，梁周坦、李军、周岩杰都来了，看样子昨天对焦玉恒的整治，对他们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同志们早上好。”

　　三个人一看文主任来了，都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回答，“文主任好。”

　　文穆杨摆摆手，对他们的积极配合感到高兴，但要真正安下心来才行。

　　文穆杨笑眯眯故意问道：“同志们的积极性很高吗，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就都来了，是什么动力催使的，周坦先回答？”

　　梁周坦是第一个来安置办报道的，虽然来的时候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但经过周兵的劝解，和文穆杨的真材实料，使他彻底抱定了跟着新主任的决心。

　　“报告主任，是您的人格魅力催使我到安置办来上班的，以前我看不起安置办的工作，认为在安置办工作没有前途，通过昨天一天跟你的接触，我认为你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

　　文穆杨听出来了，梁周坦这话有一半是周兵的话语，他搬过来在这用上了。

　　但这番话对李军周岩杰有引导作用，文穆杨没打击他的积极性，一摆手道：“好了周坦，再说下去赞美之词就都给我安上了，李军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到了安置办我要是不放人，你们可就回不去了。”

　　李军跟汪文舒关系不错，汪文舒昨天晚上给李军打了电话，把文穆杨给陈国臣治病的情况告诉了他，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干什么干不成，劝他到安置办报道。

　　李军一听梁周坦说的都是奉承的话，还大部分都是抄袭的，他也一个立正说道。

　　“主任，我原先对你让我来安置办是有想法，甚至还有抵触情绪，跟周坦一样，通过跟你的接触，不但是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而是你对工作认真和积极的态度感染了我，我保证，来到安置办除了你撵我走，否则我自己不会走，就跟着你这样的领导干。”

　　虽然假话很多，但他们俩表明了一个态度，周岩杰一看再不发言就落后了，一个立正。

　　“主任，我跟他们俩的想法不一样，我是被你不畏艰险和务实的工作作风给征服了，我来武装部的时间不短了，说句得罪人的话，别的领导都是说大话不办实事，像你这样一天就让安置办恢复工作状态的领导没有。”

　　这话可有些打击力度，但不是你周岩杰来讲的，文穆杨一摆手打断了他，“这话可不能乱说，一天就让安置办恢复工作状态，是你们几个的功劳，还有尚师傅的辛苦配合。”

　　没想到直爽的周岩杰不认同这个观点，认为文穆杨是在谦虚，也打断了文穆杨。

　　“对不起文主任，要想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如果没有你带领我们，安置办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工作状态，所以你的工作作风影响了我，让我看到安置办的春天来了，我一定紧跟你的步伐，求真务实、积极努力的把安置办的各项工作干好，请各位看我的实际行动。”

　　周岩杰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比他们俩讲的要有内涵，文穆杨带头鼓掌。

　　“好，既然你们都决定跟着我把安置办的工作干好，那今天咱们就开始正式办公，我宣布几条纪律，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服从副主任汪文舒大姐的安排。”

　　这件事昨天就定了，他们仨没意见，“是，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

　　“二，不管谁来求职，咱们都要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多难听的话都要保持笑脸，就是挨打挨骂也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然了，受了委屈我会给你们讨回公道，毕竟咱们是工作人员，不能让他们随便打骂，那是违法的。”

　　以前的安置办工作人员，基本上遇到困难就跑，遇到不讲理就干，谁给你笑脸相迎笑脸相送，现在文穆杨提出了新要求，他们感到新颖。

　　“是，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毕竟他们都是参加过战斗的战斗英雄。”

　　“三，三让你们给说了，但战斗英雄也要遵纪守法，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咱们也不客气，因为功劳和名誉都代表过去，现在有些政策和规章制度还不健全，咱们要耐心的说服指导，干什么工作都是为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工作没有好与坏之别。”

　　文穆杨这话才是大胆，他们听都没听过，跟着这样的领导工作，干劲就上来了。

　　他们仨一听使劲鼓掌，旁边的尚扩也高兴地喊道：“好，文主任讲得好，文主任，给我也安排个事情干吧，我也被你们给带动起来了？”

　　文穆杨想在安置办开展一个全新的服务模式，现在静南刚刚开始改革开放，各行各业都在大胆的改革和开拓，安置办这半军半民的单位，最适合站在排头。

　　文穆杨一看尚师傅换了新衣服，胡子也刮了头也剪了，像是一个工作人员了，一指门外的铁炉子，“尚师傅，你就负责烧水，有人来了给他们倒水，但要注意安全。”

　　尚扩虽然是尚全喜的亲属，但没得到他什么教育，一听文穆杨让他负责烧开水，这也是一份正式的工作，高兴地一个立正，“文主任，我以前就在茶馆干过，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文穆杨耳朵一动，小广场来了一帮人，“好，第一单生意来了同志们，出外迎接。”

　　周岩杰个小腿快，第一个跑了出去，“你好同志，市武装部安置办今天正式办公，您们是第一位客人，有什么要求到屋里去说？”

　　领头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左手有伤，戴着手套，上穿着旧军装，但戴着一顶新军帽，四个兜，以前应该是个干部。

　　暂且叫他新军帽，新军帽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以前你们安置办的工作人员见了我们就关门，今天怎么开门纳客了，还主动请我到屋里去，不会是想把我关起来吧？”

　　周岩杰说道：“怎么会关您呢这位同志，我们安置办换了新领导新工作人员，也就有了新气象新生机，我们要让你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尽量的解决你们提出的实际问题，请吧。”

　　新军帽虽然是曾经的军人，但不知道有什么顾虑，一摆手，“我可不敢进去，还是在门口解决我的问题吧。”

　　李军上前一步说道：“既然进屋你有顾虑，那么就在门口解决你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请讲，尚师傅给这位同志倒水。”

　　新军帽一摆手，“我不喝水，别你们水里放了蒙汗药把我给骗了，再给我扣个冲击执法机关的罪名，还是说事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我想去公检法，你们能不能给我安排？”

　　什么话这是，文穆杨说话了，“这位同志，你以前在安置办被蒙汗药骗过吗？”

　　新军帽一看文穆杨很年轻，而且面生，看不起文穆杨的想法出现了，“你是新来的小兵吧，在安置办我没被蒙汗药骗过，但我来了好多次，安置办一直没有给我解决问题，难道你一个新兵蛋子能给我解决问题？”

　　李军不愿意听了，“这位同志，他是安置办文…。”

　　这样的人文穆杨见的多了，一摆手打断李军，“李军，这位同志交给我，你一口一个新兵蛋子，请问你当了多少年兵，什么职务，参加了什么战斗，立了多少战功，回答我。”

　　一看文穆杨眼里闪出了杀气，新军帽也一瞪眼，“呦呵，看样子你是安置办的文书吧，老子说出参加的战斗和立的战功吓死你，一个小文书问我的兵龄和职务，你配吗。”

　　周岩杰也看不下去了，一口一个新兵蛋子，“你说什么呢，他是我们领导。”

　　这么年轻的领导，后门兵吧，新军帽更来劲了，“领导的秘书吗，文书就是文书，成不了秘书，我告诉你小文书，我参加的战斗说出来吓死你。”

　　旁边几个复转军人也跟着起哄，“郑连长，跟他说说咱们参加过的战斗。”

　　文穆杨虽然没参加过反击战，但他主导的两次侦查任务，其艰苦和危险程度不次于大规模战争，特别是最后一次跟小瘪三特工的追击战，都可以写入教科书。

　　一听要说战斗，文穆杨一摆手，“不用说了，你们几个都是郑连长的士兵是不是，我知道你们的部队番号和上级首长，也知道你们参加过的战斗，你们几个听我的口令，向后转，齐步走。”

　　还别说，士兵听到了口令就得坚决执行，真的向后转齐步走了。

　　文穆杨又下了口令，“立定，向后转，郑连长，你是不是应该跟你的士兵站在一起，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

　　郑连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士兵跟前，自觉地入了列。

　　文穆杨下了台阶走到他们近前，像老熟人一样宣布。

　　“郑传动，先锋四连副连长，在战斗中连长牺牲了，你代理了连长职务，带领同志们冲锋拿下了东鸡冠山主峰，又再接再厉拿下了西鸡冠山主峰，回到营地你被正式任命为四连连长，但因为你们都负伤了，所以上级决定你们集体复员转业。”

　　郑传动一听愣了半天，这位年轻的文书有意思，比上一届工作人员强了，最起码开展了调查研究，比上次来有进步。

　　但有些话涉及到军事秘密，郑传动一指文穆杨，“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情况，谁告诉你的？”

　　文穆杨是安置办主任，不是他们的转业办主任，哪能让他牵着鼻子走，“郑传动，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几个为什么能站在这里找工作？”

　　郑传动没明白文穆杨的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的说道：“因为我们是英雄，是战斗英雄，所以我们有资格站在这里。”

　　虽然郑传动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文穆杨不想给他们讲，直接巴拉巴拉脸蛋说道。

　　“恬不知耻，你们几个是战斗英雄，你们一起牺牲了的战友是不是战斗英雄，那些长埋于地下的战友是不是战斗英雄，那些还在医院养伤的战友算不算战斗英雄，那些没有了儿子的父母算不算英雄，你们能站在这里，因为你们还活着，不是因为你们是战斗英雄。”

　　这话说的有劲，李军周岩杰梁周坦鼓掌，“好，文主任讲得好，我们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但那些牺牲了的战友让我们怀念，让我们敬佩，我们应该向他们致敬。”

　　郑传动也被触动了，这个年轻人说得对，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才是英雄，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才是英雄。

　　几名战友也都低下了头，文穆杨向郑传动伸出了手，“郑连长，活着也是胜利，我并不是说活着不好，我的意思是我们活着的战友，要为牺牲了的战友做些什么，并不是摆资格讲功劳讲条件，干什么工作都是替牺牲了的战友继续为国家做贡献，我说的你们明白吗？”

　　郑传动送过牺牲了的战友回家乡，见到了他们的亲人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当时就下定决心继承他们的遗志，让他们未实现的理想在他身上实现，现在听文穆杨这么一说。

　　郑传动激动了，一个立正敬礼，“对不起文主任，你说的我们明白了，我们要继承战友的遗志，完成战友们未完成的事业，照顾好他们的父母，不让牺牲了的战友们即流血又流泪，我们几个自己去找工作，并担负起照顾他们家人的任务，谢谢你文主任。”

　　见郑传动只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文穆杨摆摆手。

　　“郑连长，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就好，我们安置办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几个的工作我们安置办负责解决，你们几个把我的意思跟其他战友们宣传一下，有问题欢迎到安置办来解决，我们是热烈欢迎你们，但不管饭。”

　　文穆杨的风趣幽默，给郑传动和几位战友带来了新的生机，安置办如果真能为他们解决问题，那他们这些战友将得到很好地安置。

　　可看文穆杨这么年轻，却对部队的生活非常了解，郑传动一举手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文主任你说得好，刚才我有些放肆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讲出了这么高深的道理，而且对我们的情况还非常了解，请问你是不是从一线部队调来的，也参加过战斗吗？”

　　文穆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参加大规模战斗，但事出有因，不能跟他们讲，可没参加战斗，不代表没有作战经验。

　　文穆杨微微一笑改不了话题：“郑连长，功劳和荣誉都代表过去，现在我们要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学习和掌握新技能，如果没有一技之长能干什么，去看大门吗？”

　　提着暖壶的尚扩一听文主任拿自己作比喻，咧嘴笑了，“各位英雄，我没参加过战斗，又不是什么战斗英雄，但文主任讲的道理我懂，不能抱着功劳簿睡觉，要学习学习再学习，否则就跟我一样看大门。”

　　文穆杨拍了拍尚扩肩膀，“尚师傅，他们几个就是看大门也是看重要部门的大门，他们不但年轻，而且身强力壮有胆识，郑连长，给你们几个安排看大门行不行？”

　　当时还没有保安这一说，看大门被理解成保卫干部，他们一听直接就这么安排了，不可能吧，一名战士一举手，“文主任，真给我们安排看大门啊，文主任，我能问一问是什么单位的大门吗？”

　　文穆杨知道他们理解错了，一个单位要不了这么多人看大门，摆摆手道：“肯定是单位的大门，但单位名字保密，你们要是愿意，我就帮你们联系，过几天你们就可以上班。”

　　突然“啪啪啪”鼓掌声传来，副部长张志军和办公室主任尤常有走了出来。

　　文穆杨一看他们俩怎么来了，是来看笑话还是来送温暖，甭管干什么，先给张志军敬礼：“副部长同志，安置办正在搞工作调研请指示。”

　　张志军已经在室内听了半天了，对文穆杨的领导经验暗暗佩服，要不是当着尤常有，他早就给文穆杨他们鼓掌了。

　　尤常有是裹宝武的狗腿子，张志军也不能乱说话，“不错嘛穆杨主任，这开门炮你们打得不错，没有出现混乱现象，看样子安置办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越办越好。”

　　郑传动可是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归，今天总算遇到了一位办实事的人，可一看副部长只说了冠冕堂皇的几句话，有些对文穆杨气不公。

　　可一听‘穆杨’主任，对张志军一个立正，“副部长同志，你叫他穆杨主任，穆杨主任，你是不是叫文穆杨，我是康明德战友，从他那里听说过你，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们几个去联系其他战友，我们一定有组织有纪律的来找工作，不会出现副部长说的混乱现象。”

　　一句话不仅解了气，还让张志军弄了个大红脸，但他又不敢发作，只得瞪了他一眼。

　　郑传动对他们几个下了口令，“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再见穆杨主任。”

　　文穆杨看着脸上阴沉的张志军，赶紧补救了一句，“张副部长，这些复员兵说话就这样，请您到办公室喝茶，尤主任也请。”

　　连损带挖苦，张志军能高兴吗，一摆手说道：“不喝了，你们的工作很有成效，我期待你们安置办的工作越来越好，但他们看大门的工作你找好了吗？”

　　张志军以为新来的文穆杨忽悠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