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770、忠孝不能两全

　　胖班长不仅掌勺，还亲自端菜，把服务员的工作全给干了，目的是报答文穆杨，如果没有他，步校的领导怎么会来他这个小饭馆。

　　这几位领导来了之后，步校的干部战士，主要是几千学员，他们如果知道校领导都光顾他这个特色菜馆，那生意还用说吗，肯定是芝麻开花。

　　沈家兴又搬出来一坛子自酿的客家酒，“各位首长，这是老家自酿的女儿红，我父亲已经把它们埋了三十多年了，各位首长尝尝味道。”

　　胖班长给他们全都倒上酒，文穆杨借着机会要说几句，要不走之前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也叫借花献佛。

　　文穆杨端起了酒杯，“各位领导，这杯酒我先敬狄叔，我在学校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狄叔像亲人像家长一样的照顾我，使我才有了今天的成长进步，狄叔，我干了，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文穆杨一口闷了，可狄晓武却以家长自居了，端起杯只喝了半杯，意思是你是我未来女婿，给老丈人敬酒就不用站起来全干了。

　　虽然狄晓武摆出了老丈人的架势，但放下杯还是说道：“穆杨，你的成就同志们都是有目共睹，可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取得的，我和孙处长只是起到了监督作用，牛教导员宋队长才是你的引领者。”

　　狄晓武不是不居功，他是怕孙静波挑理，再就是怕文穆杨灌他酒，他先来了个祸水东引。

　　但文穆杨不那么认为，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要给牛旭光宋功找个依靠，要不他突然走了，吕大光王学文就能找他们俩麻烦。

　　“狄叔，我入学的那一天您就说过，要想成为一名强者，就要百倍千倍的比别人多付出，我就是按照您的话语一直在努力，所以说您才是我们的引领者。”

　　引领者这词可不是随便用的，孙静波首先反应了过来，文穆杨说狄晓武是他们的引领者，是不是狄晓武又要高升了，他也需要找棵大树依靠。

　　孙静波对狄晓武一举杯，“狄部长，穆杨说得对，您才是我们的引领着，来旭光宋队，咱们仨一起敬狄首长一杯。”

　　狄晓武更明白文穆杨这话什么意思，这里他职务最高，手下有一批追随者那是最好不过了，一指文穆杨，“你个臭小子，又把水给引回来了，你也一起。”

　　话在酒中，他们一起碰了一杯，“狄首长，狄叔，干干。”

　　沈家兴一看文穆杨在他们之间的地位，心里暗暗为交上了他感到高兴，赶紧又都给倒满了，还是文穆杨端起酒杯先说话，“来吧孙处长。”

　　孙静波一看文穆杨对他来了，想利用闺女难为他一把，一捂酒杯，“等一下穆杨，我跟狄部长差不了几岁，再者说我跟林书记是一代人，你不能厚此薄彼管我叫孙处长，也应该管我叫叔？”

　　文穆杨反应非常快，一下子明白了孙静波的意思，但他不说，自己也不能说透，那就都糊涂，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对孙静波一个立正，“这不行孙处长，狄叔属于家长，您属于领导，再者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跟林书记妹妹以姐弟相称，你就屈尊当老大哥吧，来老大哥，小弟敬你一杯，祝你明年好事成双。”

　　孙静波没考虑文穆杨只说跟林若曦是姐弟，没提林若霖，只被好事成双给吸引了，“等等穆杨，明年好事成双，你先说说我有什么好事，说不准这酒得罚你。”

　　文穆杨卖完关子不说了，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干了，“那我认罚孙哥，因为这事对你不是好事，对别人是好事。”

　　孙静波被文穆杨给绕进去了，但他认为文穆杨肯定是有的放矢，否则不会说半截话，尤其的好事成双这样的好事。

　　“你小子这是什么理论，好事就是好事，怎么还对别人是好事，对我也是好事，说，到底是什么成双的好事，不说你自罚三杯。”

　　文穆杨不是不想说，他是为了吊他的胃口，直接说就没意思了，“孙处，当着岩凤小妹妹我不好意思说，还是不说吧，我自愿罚三杯。”

　　文穆杨这胃口一吊孙静波还着急了，其实好事不说谁都着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岩凤小朋友，你穆杨哥哥说话你就当听不见。”

　　狄岩凤已经被文穆杨给梳理了，再不是原先的小朋友了，她小手一摆，说出了大人才能想到的话。

　　“孙处长大哥，我怎么能装听不见呢，我穆杨哥哥说的话我要仔细听，要不穆杨哥哥该批评我了。”

　　小闺女管孙静波叫大哥，这不是以大嫂自居了吗，肖亚美一听亲了闺女一口，意思是这文穆杨就是厉害，握个手就把闺女给调理成这么聪明了，要是成了婚那还了得，心里想着看了一眼狄晓武。

　　狄晓武看孙静波被闺女欺负的满脸通红，赶紧一摆手，说出了文穆杨没说的话，“静波，我知道穆杨想说什么了，这件事你还是回老家去问问弟妹吧，这件事确实是好事中的好事。”

　　文穆杨一看狄晓武说出了答案，那他就省事了，孙静波如果留着，那就违反了政策，要不转业，要不做掉受处分，可他老婆能舍得做掉吗。

　　不做掉那就转业，他这个处长的位置可是有好多人盯着呢，所以说对别人也是好事，他要倒出位置这不是好事吗。

　　文穆杨对狄晓武竖起了大拇指，“家长就是家长，孙处长，这件事对家里来说是尽孝的好事，但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怎么办，变成坏事跟我一样了。”

　　孙静波对文穆杨的了解来自林若霖，林若霖是个组织纪律性很强的人，他只是夸奖了文穆杨，其它的事情他都没说，狄晓武对文穆杨的了解不仅是来自贾顺章穆皖生，而是对他疾病的治疗，所以文穆杨一说他就明白了。

　　孙静波震惊之下先看狄晓武，“部长，他怎么知道这事，我可跟谁都没说过，您跟他说的，看样子这下真成坏事了。”

　　孙静波老婆在老家保胎，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文穆杨突然说出来，孙静波首先怀疑狄晓武，所以这件事只要狄晓武来解释了。

　　“静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种事我能对别人说吗，就是你嫂子我都没对她说，我想既然穆杨今天替你公布了，那他肯定有了对策，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穆杨，这事可是事关重大，关系到孙处长的前途，你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文穆杨既然说了那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否则他装不知道就行了，孙静波转业了是留一条远线，以后会用得上。

　　文穆杨对孙静波一举杯，“孙处，你先干了这酒，然后我告诉你。”

　　都已经没有秘密了，那就接受现实，孙静波一口把酒干了，他要认真听听文穆杨的意见，他可是经常有意外之举。

　　孙静波一口干了，“穆杨，我原先对你都是听说，今天算是见到了真正的你了，你嫂子回家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既然你说这件事算是好事，那么带来的后果肯定是坏事，你今天得给我解了？”

　　没想到文穆杨又端起酒杯，“孙处长孙大哥，我刚才说了你没听明白，有得就有失，要不怎么说跟我一样了呢，给别人腾地方对别人来讲算不算好事？”

　　孙静波在处长位置上已经干了好几年了，让他一下子离开本身就接受不了，一听对别人是好事，对自己不是好事，更接受不了了。

　　孙静波使劲一蹲酒杯，“你这是什么好事成双，明明是一好一坏吗，你给我出的主意就是给别人倒地方，馊主意，出个好的？”

　　文穆杨心里暗道，你以为国法是摆设，整联组刚走你就来了个超生，孩子上户口需要学校证明，你怎么跟学校解释，整不好把狄部长都给连累了。

　　但文穆杨嘴上不能这么说，“孙哥，你既想尽孝让父母高兴，还想平安无事扬眉吐气，可没有那好事，上策等到明年五一平安着陆，中策现在就申请转业，下策回老家挨一顿骂把嫂子领回来。”

　　把媳妇领回来就是做人流，那二位老人家不得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啊，孙静波一抱拳，“穆杨老弟，就没有一个上上策吗？”

　　文穆杨看了一眼狄夫人，开玩笑道：“上上策就是你跟嫂子离了再找一个。”

　　孙静波不想离开部队，还想尽孝，“你，你这是什么上上策，那我的名誉不全完了，我还想继续在部队发展呢，给我出个两全其美的好招儿。”

　　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特别严，尤其是领导干部超生，要不转业要不拿掉，认错态度好给处分，不深刻拿掉给处分还得转业。

　　文穆杨看向了狄晓武，就这这件事把宋功牛旭光的事说了出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孙大哥，要是有我今天就不叫您来了，本来我的安排是我走了把牛教宋队托付给你照顾，这事突然一出现只能拜托狄叔您了。”

　　牛旭光宋功一听赶紧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部长，我们俩敬您一杯。”

　　狄晓武希望收下牛旭光宋功，但牛旭光是陈景星秘书，宋功是从军区来的，他怎么敢冒着危险接受他们俩。

　　一摆手，“你们俩的心意我领了，穆杨说的话大家都明白，咱们就按照穆杨说的相互帮助，现在主要是穆杨把孙处长的问题怎么给解决了？”

　　狄晓武说完一看文穆杨，文穆杨明白了，自己如果不把孙静波这事给解决了，那么孙静波就会找他，找他就是找石司令，这事麻烦可就大了，但自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孙处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早晚要归入地方，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号角吹响的大好时机，你要是跟我一样，说不定还会有另一番景象呢？”

　　文穆杨说完看向了狄晓武，意思是你劝劝孙静波，这是唯一的好办法。

　　狄晓武当然明白文穆杨的意思，但有些话现在不能说，一举酒杯说道：“静波，穆杨的话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咱们就喝酒，没听懂回去咱们俩再单独聊，来，都把酒杯端起来，为了穆杨踏上新的征程干一杯。”

　　这件事不解决孙静波哪有心思喝酒，但部长说话了，一仰脖干了杯中酒说道：“部长，你们先喝着，我到前台打个电话。”

　　孙静波急匆匆走了，文穆杨知道他是去给林若霖打电话去了，因为最近孙静波跟林若霖联系频繁。

　　文穆杨对狄晓武一笑，“狄叔，孙处长这事没有其它的路子可走，现在应该说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狄晓武夫人肖亚美终于说话了，“穆杨，你让孙处长跟你走，可他爱人是县医院护士长，他要是走的话，他爱人是不是也得调动了？”

　　“肖阿姨，不调动恐怕不行，孙处长要去广川，这这种情况两地分居肯定不行，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狄晓武一听广川，不是静南，不解的说道：“穆杨，你不是去静南吗，孙静波怎么让他去广川了？”

　　孙静波满脸堆笑的推门走了进来，拿起酒杯对文穆杨一举，“穆杨老弟，我刚才打电话你猜是谁接的，是你大姐林若曦，我把情况一说，林若曦叫我一切听你的安排，林书记也同意林若曦的意见，穆杨，什么都别说了，来干了。”

　　文穆杨和狄晓武相视一笑，狄晓武也端起了酒杯，“静波，我刚才就说听穆杨的肯定没错，你进来之前穆杨说你去广川合适，你认为广川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怎么样？”

　　“去广川，穆杨老弟，去广川我可是人生地不熟啊？”

　　文穆杨没管孙静波，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对他们一举杯，“狄叔肖阿姨，牛教宋队长，咱们为孙处长去一个地不熟的地方干一杯。”

　　喝完酒孙静波才想起来文穆杨只说了地不熟，“穆杨，高兴的都忘了你没说人生，难道广川也有你的朋友？”

　　文穆杨和狄晓武对了个眼神，“狄叔，孙处长反应挺快啊，孙处长，你们插队时的大队副书记柏文教你们还有联系吗？”

　　一杆子回到了知青时代，孙静波一摸脑袋，“柏文教，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怎么的，他在广川工作，哎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柏文教？”

　　狄晓武一敲桌子，“静波，穆杨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柏文教肯定在广川工作，要不穆杨怎么说你只是地生而没说人生呢。”

　　柏文教是知青点副书记，跟通讯员孙静波住一个房间，他们俩关系处的还不错，一听有柏文教的消息，孙静波一拍文穆杨肩膀。

　　“穆杨，快说说柏文教的情况，他在什么单位工作？”

　　柏文教的事文穆杨可不是算的，是上次林若曦跟他说的，“孙处长，我听说柏文教在广川卫生局工作，计生工作正好归他管，嫂夫人跟你去，可以到卫生局上班，孩子出生起码上户口没问题，这也算是喜事吧？”

　　孙静波这才知道文穆杨的能力，但爱人和自己的工作安排就这么简单吗，“穆杨，柏文教可以安排你嫂子，但我的工作柏文教能安排吗？”

　　文穆杨一笑，一举杯说道：“喝酒吧孙大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林书记已经给柏文教打了电话了，嫂夫人过去就能上班了，但你的工作必须得市里批准，我想你去老虎口工业区去报到，团委的工作比较好。”

　　孙静波这回可知道文穆杨的厉害了，端起杯一口干了，“好了穆杨老弟，我什么都听你的，回去就打转业报告。”

　　吃完饭喝了一会儿茶，文穆杨对胖班长一使眼色，“胖班长，赶紧叫嫂夫人端上来，让狄首长给你这个老兵风味菜馆留个墨宝。”

　　胖班长早就等着召唤呢，“好勒，谢谢狄首长，我马上去拿。”

　　狄岩凤一拉文穆杨胳膊，“穆杨哥哥，什么叫墨宝啊，是要叫爸爸给钱吗？”

　　文穆杨一摸狄岩凤脑袋，“岩凤妹妹，墨宝就是珍贵的书法，用来尊称别人写的字或者是画的画，与钱没关系，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穆杨哥哥，可是你为什么不叫孙叔叔写，或者是你写呢？”

　　哥哥狄岩峰敲了一下妹妹脑袋，“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因为咱爸官大，这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原来还是那么笨。”

　　狄岩凤刷的一下眼泪下来了，“穆杨哥哥他说我笨，你说我笨吗？”

　　文穆杨抱起了狄岩凤，“谁说岩凤妹妹笨了，岩凤妹妹可聪明呢。”

　　正好胖班长把宣纸铺好了，狄晓武刷刷写下了‘老兵风味菜馆’六个大字，文穆杨一碰狄晓武，“狄叔，落款让岩凤来写怎么样？”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留言，就是一幅字而已，狄晓武把毛笔递给了闺女，“老姑娘，知道落款怎么写吗？”

　　文穆杨抱着狄岩凤站到桌子前，狄岩凤接过毛笔像模像样的想了想，用小楷慢慢的写下了：祝老兵风味菜馆开业大吉，岩峰岩凤兄妹恭贺，年月日还用了大写。

　　狄晓武一看这一行俊秀的小楷字，激动的照着狄岩凤额头就亲了一口，“老姑娘你太厉害了，爸爸都没有你写的好，你太棒了。”

　　狄岩凤一出溜下来了，“大哥，你不是说我笨吗，你也写一句？”

　　狄岩峰连连摆手，“你写的好你写的好，大哥就不献丑了。”

　　孙静波羡慕的拍了拍文穆杨肩膀，“穆杨，我姑娘你什么时候也给指导指导？”

　　没想到狄岩凤接话了，“孙大哥，你闺女太小了，等长大了再让穆杨哥哥指导她吧。”

　　孙静波一下子抱起了狄岩凤，“哈哈，岩凤你个小丫头成了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