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756、剪不断理还乱

　　十三首长盛学华没住下，吃完饭就走了，文穆杨作为新上任的钦安侦查处长，给华南局程维国打电话汇报了工作，也算是认认门儿。

　　洗漱完了正在看电视，一条省台新闻引起了文穆杨的注意，新闻的内容是钦安省组织部的考察公示：拟任命卢晋阳同志为静南市市长，拟任命于万红同志为省公安厅厅长，经省委批准，拟任命黄进平同志为桂石市副市长。

　　文穆杨‘啪’闭了电视，于万红任公安厅长可以理解，贾顺章派秘书来钦安镀镀金再回去，宋书旗他也能安排好，但黄进平一个副县长凭什么一下子升到副市长，难道就因为他是黄树壮的儿子，还是贾顺平接到了谁的旨意？

　　文穆杨想了想拿起来电话，刚要拨号又放下了，这件事不能怪贾顺平，他也是被动的，他是出于照顾的好心，但他也应该看看黄进平的水平和能力啊，他当副市长不是砸你自己的名声吗，这件事还得系铃人贾兆华来办。

　　这个事情解决的办法得找跟，文穆杨拨打了贾小慈的电话，“慈姐姐，怎么还没睡觉？”

　　虽然是文穆杨的声音，但贾小慈还是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是也没睡吗，是不是想大姐了，大姐可是想你，穆杨，我去找你好不好？”

　　文穆杨一听贾晓慈口气，知道她又犯心病了，对着话筒吹了口气说道：“大姐，我已经给你吹仙气了，好好睡觉吧。”

　　话是那么说，贾晓慈知道穆杨老弟有事，要不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你给我打电话不是为了让我睡觉吧，是不是小叔的事你听到什么了，下午爷爷还训小叔来着，说他不听话，非要当什么组织部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贾晓慈先把贾老爷子的观点抛了出来，让文穆杨思考，原来贾老爷子看出来了，贾兆华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中组局的干部副局长，但到了地方给个副部长都不一定干好，地方和上面需要协调的事情太多了，出一点差错就会耽误几年。

　　既然老爷子提出了疑问，文穆杨再不能说别的，但实施情况还要分析清楚的，否则贾兆华来了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何下手。

　　“大姐，小叔的斤两够，就是不知道龙潭虎穴的危险，他以为自己是武松，其实他连鲁智深都比不上，鲁智深还能倒拔垂杨柳呢。”

　　贾晓慈一听文穆杨来了个一分为二的观点，她把爷爷的观点先告诉了文穆杨，“是啊，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但爷爷说他是阮小二，穆杨，爷爷为什么说小叔是阮小二，不说他是阮小五呢？”

　　阮氏兄弟都是水泊梁山上的人物，但贾老爷子不是用他们俩比喻贾兆华的性质，而是有其他内涵，“大姐，你从数字二和五分析分析，为什么不是一不是六？”

　　贾小慈也非常聪明，一想就明白了，“一就是老大，穆杨，是不是老大是王贵山，小叔这个组织部老大为的是给王贵山挡子弹，他们不敢碰老大，却可以对老二开火？”

　　贾晓慈都想到了这个简单的道理，贾兆华为什么还要当这个一把手呢，“你很聪明大姐，老六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六同溜，就是小叔要当这个部长只能挡子弹，溜得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贾晓慈就是不愿意动脑子，其实她聪明着呢，文穆杨呵呵一笑，“大姐，爷爷圣明啊，可惜小叔没听出来，他是被被我二姨你老婶杨二给忽悠了，这叫任人唯亲，并不是任人唯贤。”

　　贾晓慈一听文穆杨讽刺杨倩絮，她也开心的笑了，“嘻嘻，你胆子不小穆杨，竟敢说我老婶，你不怕我告诉她。”

　　突然贾晓慈想到了什么，接着严肃的说道：“不对，你是指桑骂槐，你胆大了文穆杨，竟敢说杨部长，不怕杨老头把你这个十品小芝麻官关起来吗？”

　　文穆杨是什么人，既然说了就有应对之法，“别吓唬我大姐，我既然是十品小芝麻官，他就管不着我，等到他能管到我的时候，我就直接上书给他老人家，问问他为什么不坚持原则，为什么把一名不称职的部长安排到部长的位子上去？”

　　这个问题很严肃，贾小慈没接话，而是提醒文穆杨道：“文大公子，你们俩的级别相差太悬殊，你的话只能说说而已，要是真让你上书给他你敢吗，别说大话了？”

　　贾晓慈哪能玩过文穆杨，她一说完文穆杨就明白了，这叫欲擒故纵。

　　文穆杨接着给她来了个借刀杀人，“我怎么不敢，明天我就写信给他，不过写好了得由你转交，我怕怎么邮去怎么寄回来，大姐，我先说说信的内容，你帮我把把关，别写反动了。”

　　按说这件事很大，但贾晓慈竟然没反对，而是很乐意管这件事似的，“你说吧，我帮你斟酌斟酌，别太长啊，简明扼要。”

　　文穆杨不仅聪明，而且狡猾，贾晓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说明她收到了贾老爷子的指示，他老人家应该就在电话机前。

　　这话让老人家听到更好，他明白了贾兆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文穆杨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姐，小叔一直在机关工作，这件事谁都清楚，杨部长更清楚，但他的能力别人清楚，杨部长可不一定清楚，因为自己的孩子总比别人的好，小叔能不能当好这个管官帽子的人，谁都不清楚，只有小叔自己清楚。”

　　贾晓慈停顿了一下才问，“穆杨，小叔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去呢，他不怕溜不出来陷在里面？”

　　虽然看不见，但从贾晓慈语言里文穆杨听出了玄机，“大姐，我说句不敬的话，小叔有些飘飘然了，他只看到了眼前，没想日后，他这也是受到了二伯的影响，更是受到了王三爷的影响，再加上老丈人一鼓动他就更飘飘然了，那里不仅是龙潭虎穴，也是万丈深渊。”

　　这话可够很的，贾晓慈一听急了，“穆杨，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要真是那样小叔此去可就危险了，你有什么好的解救办法，不能让小叔陷进去啊。”

　　贾兆华是你小叔，还是我二姨夫呢，怎么能不管他。

　　文穆杨分析道：“目前看钦安还是风平浪静，等静圈公路修通了，二伯也加足马力大干了，他就知道什么叫风口浪尖龙潭虎穴了，那时候想抽身都难，因为没有人接替他，总不能王三爷兼组织部长吧，所以趁着还没公示退出来是最佳选择。”

　　贾晓慈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消息来源渠道非常多，一听让贾兆华推出来，她也不保密了，“可是穆杨，我听小叔说他的事中组局已经定了，后天徐副部长送他上任，小叔现在打退堂鼓不好吧？”

　　因为他知道贾老爷子在偷听，就讲上了大道理，“大姐，这不叫打退堂鼓，这叫识时务，个人的荣辱得失是小，党的组织纪律为大，一群小神仙蜂拥而至钦安，钦安是发展经济，还是要办幼儿园，这可是为了钦安的未来着想。”

　　电话传来“咔”的一声，老人家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臭小子，这件事已经上了中常会了，更改是不可能了，你有什么补救办法？”

　　文穆杨早就听出来贾老爷子在旁边偷听，这些话就是说给他老人家听的。

　　但故作紧张地说道，“哎呦，贾爷爷您老人家怎么也学会偷听了，对不起贾爷爷，我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了，请您批评。”

　　没想到老人家没批评文穆杨，反而很欣慰能听到这些直白的大实话。

　　“臭小子，你不是大放厥词，你这是直言不讳，这样的话我很长时间没听到了，让我振聋发聩啊，穆杨，但命令是不能朝令夕改的，说说你的补救措施。”

　　老人家做事谨慎，但你让我说我就说，反正你是大首长，就是我说错了您老人家也会保护我，所幸就说个痛快。

　　虽然老人家让说，但文穆杨可是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贾爷爷，我可以说，但您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小孩子说的，是对是错您不能发火？”

　　贾老爷子那是什么人，一辈子竟跟组织工作打交道了，一个小孩子要套他，他没生气反而笑了，“哈哈，你个臭小子先给我画上框了，小孩子才敢说真话谁实话，我愿意听真话实话，说说看，有没有让我发火的言论？”

　　文穆杨年纪虽小，但他有宝在身，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贾爷爷，有些人认为现在改革遇到了一些困难和问题，对改革开放是否要继续下去出现的一些非主流议论，甚至部分人还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这话可真刺激，贾老爷子一听没说话，应该是在认真的思考，文穆杨刚喝了口水，没想到贾老爷子催了，“说呀，我听着呢。”

　　既然贾老爷子看重自己，那么有些他听不到东西，就要让他听到，作出预先判断非常重要。

　　“贾爷爷，由于出现了这些状况，有的消息灵通人士思想上就起了波澜，认识上就产生了顾虑，工作上也放慢了手脚，甚至有的还等待观望，贾爷爷，王老三是我推荐他上去的，他跟二伯的理念是相通的，只有他们这样的改革先锋，才能扭转这种涣散局面，所以小叔去钦安是不合适的，贾爷爷，您生气了吗？”

　　贾老爷子长时间没说话，贾晓慈说话了，“穆杨，爷爷说了，这件事更改不了了，你有什么补救措施跟爷爷说说？”

　　贾老爷子突然说话了，“穆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兆华这事只能向前不能退却，说说你的补救措施。”

　　“贾爷爷，小叔的补救措施有，那就是卢晋阳不能去静南跟二伯搭班子，让这位铁面阿姨跟小叔搭班子，她如果成为常务副部长，大黑脸和小铁脸，小叔在中间，压力就可缓解，但这件事您老人家不能办，得另请高明。”

　　贾老爷子什么人，中顾办副主任，一听文穆杨说他办不了，“为什么我不能办？”

　　文穆杨知道这句话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引出卢晋阳父亲，这话还得说，“贾爷爷您生气了吗，贾爷爷，您要是办了卢将军同样生气。”

　　一听文穆杨说出了卢将军，贾老爷子没接话，哈哈一笑来了句反问，“哈哈哈，有你的臭小子，那这件事谁办合适？”

　　虽然大师父叫自己藏锋，但这件事决不能藏了，文穆杨接着说：“贾爷爷，这件事我办最合适，因为卢将军不知道我臭小子是谁，他也想不到我敢办这么大的事。”

　　贾老爷子要的就是文穆杨这句话，虽然外人认为文穆杨是个小孩子，但他可知道文穆杨是袁超温的弟子，小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小诸葛，他办这件事最好。

　　“好，你很好文穆杨，你跟你小慈姐姐聊吧，爷爷去睡觉了。”

　　一声爷爷，说明贾老爷子接纳了文穆杨，但文穆杨没沾沾自喜，而是对贾晓慈说道：“大姐，告诉小叔上任后先把黄进平安排到圈县去当副县长，他没有资格到桂石上任副市长，其它的安排调动等卢晋阳上任再说。”

　　贾晓慈不知道文穆杨认识黄进平，口气严厉的提醒他，“穆杨，黄进平你不知道他是谁吗，这会让爸爸很难办？”

　　贾晓慈还不知道给黄进平办了会带来什么恶果，文穆杨也提醒她道：“有什么难办的，按组织原则办，大姐，二伯要是安排了黄进平会麻烦不断，别忘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句话贾晓慈还能不明白，“我明白了穆杨，穆杨，告诉大姐小叔这事你怎么办，你找谁呀？”

　　文穆杨本来不想说，但不说以后贾老爷子知道了会对自己产生想法，你小子脚踏好几只船，难道我贾家的船还不够大，如果贾老爷子有了这种想法可不好。

　　“大姐，按说这件事我应该保密，但你是我大姐，我也不背你，我去找我六哥铁手，他老子是西南副司令石茂生，石茂生是卢将军最亲密的搭档，这件事他跟卢将军说最合适。”

　　文穆杨让贾晓慈跟铁手见过面，一听豁然大悟，“铁手原来是石副司令公子，他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上次聊了那么长时间他什么都没说。”

　　铁手石原新是特战队员，组织纪律性肯定没问题，但他也没明白让他见贾晓慈什么意思，“大姐，你们俩已经见过面了，我六哥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贾晓慈一直没有放弃文穆杨，一听他话里有话，“切，你们兄弟谁都比你强，不对，臭小幺你什么意思？”

　　既然贾晓慈也没那个意思，文穆杨转变了话题，“什么什么意思，我是问你我六哥的人品怎么样，这件事让他办你看行不行？”

　　贾晓慈终究没有文穆杨反应快，真被他给遮过去了。

　　但贾晓慈还是从文穆杨的话语中明白了，她跟文穆杨只能是姐弟，成不了夫妻了，她声音小小的说道：“铁手是你兄弟，我不了解，你说行就行。”

　　贾晓慈说完肯定落泪了，但文穆杨的目的达到了，一笑道：“大姐，我看你困了，睡觉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贾晓慈放下了，甜甜的说道，“好吧，穆杨，大姐爱你。”

　　一听贾晓慈放下了，文穆杨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我也爱你大姐，睡觉觉吧，明天是个好天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