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720、自残式谏诤

　　经过三天严谨的忙碌，整联组的文件和调查材料都已整理完毕，调查工作暂告一段落，就等着明天的总结会和会餐了。

　　没想到下午刚上班，王里杰就通知各部门领导到小会议室开会，文穆杨赶紧到小会议室烧水沏茶。

　　水还没烧开，卜中田胡盛宁及各部门领导走了进来，入座后王里杰先开口，“同志们，下午开个临时会议，穆杨，你也坐下听听。”

　　文穆杨一指水壶，“谢谢主任，我站着听就行了。”

　　胡盛宁敲拍拍手，“同志们，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好像演练好了似的，王里杰一站起来，其他几位组长也跟着站了起来，王里杰说道。

　　“各位首长，我代表他们几位组长表个态，这次步校整联工作的顺利完成，都是卜组长、梁主任、胡主任指挥的好，我们认真贯彻了首长的意图，才使…。”

　　这不是总结会，就是总结会也轮不到你王里杰，一肚子火气的卜中田一摆手。

　　“王主任，咱们是一个整体，就不要相互吹捧了，同志们，明天的总结会和会餐我参加不了了，我接到紧急通知，要到城里去开会，今天这个会我先说声对不起了。”

　　没有人鼓掌，没有人议论，卜中田看了胡盛宁一眼又说道，“整联工作你们做的非常好，我对你们表示深深地感谢。”

　　胡盛宁这次带头鼓掌，卜中田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同志们给卜中田敬礼，卜中田一压手，“我去开会这几天，你们有什么事情向胡主任汇报，王主任，车安排好了吧？”

　　这么着急就走，王里杰暗自高兴，亏了把车准备好了，要是没准备好可就麻大烦了，“准备好了首长。”

　　卜中田拿起包就走，“我着急去机场，你们继续开会，不用送我。”

　　别人可以不送，王里杰作为办公室主任不能不送，他和卜中田一出门，文穆杨随后也跟了出来。

　　到招待所门口卜中田就上了车，摇下玻璃跟王里杰摆手，一看文穆杨站在台阶上，对文穆杨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车开走了。

　　王里杰转身看见文穆杨在身后，没感到惊讶，反而向文穆杨道歉，“穆杨，我这几天心情不好，言语有得罪之处请你原谅。”

　　文穆杨一个立正，“王主任，您对我的批评教育我始终铭记在心，我应该感谢您，是您让我接受了教育，要不我得挨严厉的处分。”

　　一听文穆杨这么说，王里杰心里舒服了一点，但只是拍了拍文穆杨肩膀，然后向小会议室走去。

　　王里杰进了会议室，文穆杨等了几步才进去，然后给各位领导沏茶倒水，胡盛宁对文穆杨一摆手，“别忙乎了穆杨，坐下歇会儿。”

　　文穆杨坐到角上拿出了笔记本，胡盛宁说道：“同志们，卜组长去城里开会去了，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但咱们整联组的工作不能停止，虽然调查已告尾声，但是不是还有没挖出来的四害余孽？”

　　这话谁敢接，都看着他，胡盛宁又说，“王主任，把开始被调查人员的名单拿出来，要重新审核，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问题。”

　　王里杰原先就是机械的执行命令，可这次非常迅速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名单，“胡主任，这份名单是最原始的名单，里面有几位同志被删除了，是不是只查他们，要是全查一遍恐怕时间来不及？”

　　没想到胡盛宁把帽子直接扣到王里杰头上，“好，就按王主任说的办，另外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向王主任请示汇报，你们回去之后马上行动起来。”

　　各位领导们知道什么呀，都站起来答道：“是。”

　　王里杰愣了，而文穆杨拿起暖壶走了出去。

　　文穆杨一进水房看见韩子站在里面，“韩哥，你没和首长走？”

　　韩子向外看了一眼，“我在等你，穆杨，胡主任王主任想干什么？”

　　想给文穆杨来个措手不及，可文穆杨一边接水一边说道：“韩哥，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服从命令听指挥，我先给领导烧水去了。”

　　韩子没达到目的，一伸手，“等一下穆杨，我还没说完呢。”

　　文穆杨也没客气，一扒拉韩子手臂，出了水房才说道：“一会再说韩哥，领导等着开水泡茶呢。”

　　韩子手臂一麻，脱开了文穆杨。

　　他发楞，可文穆杨没停止，一边走一边想，胡叔怎么这么着急，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看不出来，被王里军当枪使了，不过还有余地。

　　文穆杨是从王里杰拍他一下得到的信息，这个主意是王里军出的，没想到正好迎合了胡盛宁要强的心里。

　　文穆杨拿着暖壶并没有回会议室，而是回了房间，刚到房间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文穆杨拿起电话，“你好。”

　　蔡英景不友好的声音传来过来，“文穆杨你真够意思，把我扔在酒店你就不管了，你要是真的讨厌我我会永远不见你，干嘛呀，好像我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你是的。”

　　文穆杨可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口气生硬的说道：“到家了，赶紧说正事，大姐现在什么状况？”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现在的蔡英景就是这样，不过她的单相思还理直气壮，“我说文穆杨，我给你打电话你总是关心卜褔青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我太贱了，非要给你？”

　　文穆杨一听有些不像话了，更严厉地说道：“蔡英景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没工夫听你废话。”

　　蔡英景终于怂了，连珠炮似的说道：“别挂穆杨，我跟你开玩笑呢，现在姥姥家乱套了，卜褔青还是被姥姥发现了，姥姥把福军大哥叫了回来，福军大哥现在全城搜捕崔安宁，姥爷也快回来了。”

　　到底还是发酵了，老太太是老革命，能量不是一般的大，这件事挨上死碰上亡，小小的蔡英景还敢幸灾乐祸。

　　文穆杨放平了语气，“你没多嘴多舌吧，我告诉你英景，这件事你一定要装傻充愣，要是看不下去了你就回学校，眼不见心不烦。”

　　一听文穆杨叫英景，痒痒心又起，“我一句话都没说，再者说也没人问我，穆杨，让我到桂石去念书呗，到静南也行。”

　　文穆杨一拍桌子，“你一天今想什么呢蔡英景，我原先跟你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刚念几天书就口才有了长进，其它的你学会了什么，我让你学的专业你要是学不好，我，我把你整到国外去你信不信？”

　　蔡英景可知道文穆杨的恐怖，一听大少发火了，“别别穆杨，别把我轰走，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毕业了为你效犬马之劳。”

　　文穆杨气乐了，又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比喻，英景，邵武他们公司生物制品的发展还指着你呢，一定要争取把研究生也读下来，到那个时候你在跟他们比，明白吗？”

　　跟谁比，比什么，蔡英景明白，“是文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但你得允许我经常去看你，喂，喂穆杨，他怎么挂了？”

　　文穆杨一听说卜褔君全城搜捕崔安宁，心里有些为崔先章担心了，闹大了老太太要是要求上级正式出面调查怎么办，崔先章正是要上副政委的关键时刻，卜中田卜老太太可都是老红军。

　　文穆杨想给贾顺章打电话，可拿起电话又放下了，怎么把师父的警告给忘了，虽然自己和崔先章比较亲近，但对卜中田也不远，这可能就是师父不让自己掺和的原因吧。

　　文穆杨提着水壶来到小会议室，胡盛宁向文穆杨招手，“过来穆杨，谈谈你对重新调查这几个人的看法？”

　　文穆杨先给他们俩添上水，然后把暖壶放在了脚下。

　　王里杰把名单递给文穆杨，文穆杨推脱，“我不能看王主任，首长们高瞻远瞩，我一个新兵蛋子可不敢乱放厥词。”

　　文穆杨没接名单，胡盛宁一点文穆杨，“你小子就是个小滑头，王主任，他不看就不看吧，你把安排给他讲一下，一会叫他和韩子去带人，崔主任把人都集中好了。”

　　文穆杨一听赶紧站起身，“是，我去请韩子。”

　　“砰”的一声，文穆杨把暖壶踢倒了，开水瞬间洒到了文穆杨脚背上，“哎呦，对不起二位首长。”文穆杨赶紧把鞋脱了。

　　胡盛宁赶紧跑过来查看，“怎么样穆杨，烫坏了没有？”

　　王里杰站在旁边没说话，文穆杨使劲一拽袜子，袜子掉了，脚背上亮晶晶的大水泡露了出来，“没事没事，用水冲一下就没事了。”

　　胡盛宁那是爬过山走过草地的，大水泡不能见水，一敲文穆杨脑袋，“不能用水冲，那样容易感染，还是去医院吧，里杰赶紧找车。”

　　既然都不知道为什么自残，那就装个全套的，文穆杨摆手，“不用去医院了王主任，用水冲一下，把泡挑破了就没事了。”

　　文穆杨单脚蹦着就往水房跑，胡盛宁后面跟着。

　　到了水房文穆杨就用水冲，胡盛宁一看王里杰没进来，一碰文穆杨，“你小子不同意我和王主任的做法是不是，但也不用自残哪？”

　　一听胡盛宁明白了，这罪受的值了，但嘴上却说，“对不起胡爷爷，是我不小心，一会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这么些大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消不了，你老老实实的去住院，有韩子忙乎就行了，我也全交给王里杰去干。”

　　去住院是目的，但得把原因埋伏好，“真的没事胡爷爷，这几个泡算什么啊，轻伤不下火线，我找韩子继续工作。”

　　王里杰急忙忙跑了进来，“胡主任，救护车来了，穆杨，赶紧去医院看看，别感染了。”

　　“谢谢您王主任，这个不算什么，用不着住院。”

　　胡盛宁给了文穆杨一巴掌，“少废话，车都来了赶紧走，处理一下没事在回来，这么亮着肯定不行。”

　　文穆杨自己坐着救护车来到门诊部，护士大姐给消毒、挑泡、包扎，然后告诉文穆杨，“住院七天不能走动，去办住院手续。”

　　文穆杨对护士一拱手，“护士大姐，不用住院吧？”

　　护士用丹凤眼一瞪文穆杨，“你脚还要不要了，不要就不用住院。”

　　住就住吧，文穆杨垫着脚一出处置室，在走廊里碰见了雷里，单腿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雷区队长，学员文穆杨给你敬礼。”

　　雷里一看文穆杨这副模样，心里高兴啊，但脸上没漏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文穆杨，你这是怎么了，脚残了？”

　　对付雷里这样幸灾乐祸的人，文穆杨有的是办法，但被狗咬了不能反咬狗啊，“报告区队长，被开水烫了，还不至于致残。”

　　一看文穆杨没接话茬，雷里软了下来，但还是刺激了文穆杨一句，“文穆杨，我已经不是区队长了，我现在是汽车连副连长，要不要我给你派个车上下班用？”

　　文穆杨一伸手握住了雷里，“谢谢你雷副连长，但用不着。”

　　雷里感觉手疼，一甩手气哼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