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72、柴米利的礼物

　　文穆杨转了一圈跑到教室门前槐树下，因为他自行车在树下呢。

　　看见李秀还在车那站着，文穆杨就问：“秀秀姐，怎么还不走啊？”

　　“等你呗，你怎么上个厕所去这么半天啊？掉里啦！”

　　文穆杨打开车锁推着车，“什么掉里啦，我去侦察敌情。”

　　“什么？穆杨，你上厕所侦察敌情，你学坏了？”

　　因为前几天，学校厕所发生了男同学趴女同学墙头事件，弄得同学们沸沸扬扬，最后学校把男同学给开除了。

　　“说什么你，扒厕所那事我能干吗，我干更高级的。”

　　文穆杨左右看了看，“我去女生宿舍侦察敌情，这回明白了吧？”

　　李秀更吃惊了，“啊，你扒女宿舍窗户？穆杨你…。”

　　文穆杨一捂李秀嘴，“小点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扒什么窗户，我去看看那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秀扒开文穆杨手：，“哪俩人啊？你是说二文？发现什么没有？”

　　文穆杨没急着回答李秀，而是反问李秀：“秀姐，女孩子如果得到男孩子一个承诺，是不是感到很幸福？”

　　李秀也很聪明，文穆杨说的是男孩子，而不是男学生，她感觉文穆杨话里有话，也反问文穆杨：“穆杨，孩子和成人说的话可不一样。”

　　“你就当一样，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有什么感觉？”

　　李秀娇嗔的看了文穆杨一眼说：“穆杨，说实话，要是你说的我会幸福死。”李秀羞涩的紧蹬了几下自行车。

　　文穆杨赶上李秀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开玩笑。”

　　“穆杨，我真的没开玩笑，虽然你比我小，但是你说什么我都信。”

　　文穆杨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鬼迷心窍，“秀姐，我是不是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你？”

　　“那四个字？”“当局者迷！哈哈。”

　　文穆杨没敢说鬼迷心窍，怕李秀恼喽。

　　“穆杨，别拿我做幌子，他俩究竟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

　　文穆杨同样给了李秀八个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穆杨，卢秀文没有一点儿挽回的余地吗？”

　　“秀姐，再给你八个字，无可救药。”文穆杨只说了四个字。

　　“你个臭文穆杨，这是八个字吗？你不识数啊？”

　　文穆杨到了村头，“秀姐，说实话，对他们俩我真的不忍心，咱们十个人相处的多好，突然换了两个，我这心里还真不落忍。”

　　看着文穆杨忧伤的样子，“穆杨，正像你刚才说的，咱们仁至义尽了，卢秀文就是鬼迷心窍了，你说石耀文怎么那么大魅力呢？”

　　“好吧秀姐，送佛送到西，明天你再抽空找卢秀文谈一次，话不要太多点到为止，有一条你必须叫她记住，就说我说的，不论干什么，书不要扔了，闲的没事就翻一翻，这句一定要叫她记住。”

　　李秀看文穆杨说的挺正式的，“穆杨，要不你…？”

　　“不用了，你就照我说的转达就行了。”

　　文穆杨可不想再跟他们费口舌了。

　　文穆杨到家天还没黑呢，见姥爷放羊还没回来，就到柳树行子来接姥爷，老远就看姥爷背着一筐树根子，赶着羊往回走。

　　文穆杨赶紧跑过去说：“姥爷快给我，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就别挖树这根子了，磕着碰着不好。”

　　文姥爷“嘿嘿”一笑，“穆杨，人老了要干活儿，能干活儿就能多吃饭，多吃饭腿脚有劲就利索。”

　　文姥爷养生理论还一套一套的。

　　姥爷赶着羊，文穆杨背着框，爷俩一会儿就到家了。

　　吃完晚饭，文穆杨给姥爷洗了脚，揉揉胳膊腿调理了一会儿，还号了一会儿脉，文姥爷就是眼神不太好，其他五脏六腑没什么大毛病。

　　开春了，地里活儿开始忙了，文兰妈妈要到地里去干活儿，有时中午回不来，二弟迎庆上学，中午回来有时吃不着热乎饭，姥爷领着三弟欢庆去放羊，有时过了中午才回来。

　　文穆杨就想中午不带饭了，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回来做饭，然后再回去上学，姥爷和妈妈一听坚决反对。

　　文穆杨决定给姥爷和妈妈各买一块手表，姥爷一听，“穆杨，你是个好孩子，表就别买了，姥爷不会看表，要买就给你妈买一块吧！”

　　文兰妈妈急忙摆手：“穆杨，别买别买，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队长都跟我说了，等种完地就叫我去看青，那时候就有时间了。”

　　“妈，还是买一块吧？看青也得知道几点了？不能光看老爷儿啊？要是阴天呢？”文穆杨执意要买。

　　“是啊文兰，买一块吧？”文姥爷向文兰眨眨眼，文兰明白了，老爷子这是要给穆杨买啊！
　　文姥爷拿出钱叫文穆杨自己去买，文穆杨还真没想到姥爷的意思。

　　第二天上学中午吃饭时，虽然大伙儿还在一起吃，但明显感觉有了区别，石耀文卢秀文俩人，你吃我的一口我吃你的一口，根本不顾其他同学的目光。

　　文穆杨看到这一幕，开始后悔昨天跟李秀说的最后一番话了，文穆杨就对着李秀满面春风的说：“秀秀姐，昨天放学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着呢吗？”

　　李秀嘴里嚼着饭菜：“嗯嗯没忘，一直记着呢。”

　　文穆杨迅速脸一沉，对李秀一棱眼：“忘了它。”

　　李秀吓得都忘了嚼了，使劲一口咽了下去：“干嘛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叫你忘了它，你听不懂吗？”文穆杨瞪着李秀。

　　尹伟民一看这是怎么了，走过来问：“班长，干嘛发这么大火？”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文穆杨，文穆杨平常吃饭总是笑眯眯的，还讲着英语，今天怎么了这是？

　　只有李秀知道文穆杨发火的原因，李秀上前拽起卢秀文胳膊说：“卢秀文，你给我出来！”

　　卢秀文一抖落胳膊说：“干嘛啊李秀，你拽疼我了。”

　　石耀文也扒拉李秀说：“李秀，干嘛呀你这是，班长对你发火，你拿卢秀文撒什么气啊？”

　　“滚一边去，都…。”怪你二字李秀还没说出口，就被文穆杨一声大呵给打断了，“李秀，回来坐下。”

　　李秀愣愣的看着文穆杨，慢慢松开了卢秀文，文穆杨微笑着走过来说：“文文姐，李秀忘了吃药了，你别理她，来文文姐，坐下继续吃，石二哥你们俩继续，继续。”

　　大家都让文穆杨给整蒙了，一会儿大发雷霆，一会儿和风细雨，文穆杨你是变色龙吗？什么意思你？

　　午饭就在这种气氛下草草结束了，文穆杨没给任何人询问自己的机会，就开始了英语练习。
　　直到上课铃响，文穆杨才叫大伙儿停了练习准备上课。

　　柴米利走了进来，起立，问好，坐下。柴米利的汉语现在已经说得很好了，讲了一会儿课，柴米利就叫同学们作课后练习。

　　柴米利走到文穆杨身边，用英语对文穆杨说：“文，上次谢谢你，露丝、碧丽过年回国给你带了礼物，你抽空来拿好吗？”

　　文穆杨真的发憷见她们俩，还不能说不要，但如果自己不去拿，柴米利有可能带到教室来，就样更不好了。

　　文穆杨点点头：“先谢谢她们，有时间我会去拿的。”“文，一定要来呦，还有惊喜等着你，不来可别后悔！”柴米利眨眨眼。

　　文穆杨还真被柴米利给吊起了胃口，上完英语课，文穆杨叫尹伟民招呼同学们一下，自己就跟柴米莉来到她的宿舍，进到宿舍一看，露丝不在，只有碧丽头带耳麦听着音乐。

　　碧丽一抬头：“哦，亲爱的文，上次谢谢你。”这次碧丽矜持了许多，没再上来就拥抱文穆杨，而是穿的很整齐的跟文穆杨打招呼。

　　文穆杨也规规矩矩的打招呼：“你好碧老师，上次的事纯属意外，不仅是我，谁遇上都会紧急处置的。”

　　碧丽一拱手说：“不不，文，我们宿舍一般没有人来，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会在天堂再相见了，我们真的很感谢你。”

　　柴米莉从包里拿出一副纯羊皮手套，“文，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请你一定收下。”

　　文穆杨推脱着说：“柴老师，这，这不好吧？”

　　“文，这是我的礼物，你看看好看吗？”碧丽拿着一块米式坤表。

　　“碧老师，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

　　碧丽一愣说：“文，这个很轻的。”碧丽把重字理会错了。

　　文穆杨又用英语给碧丽讲解了，这个‘重’和那个‘重’的用法。

　　碧丽腼腆的一笑说：“文，华国文化博大精深，你要常来教教我们呦？”

　　文穆杨盛情难却，收下了碧丽小坤表。

　　碧丽又把露丝带给他的一顶米国礼帽交给了文穆杨。

　　柴米莉在包里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但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文，闭上眼睛，猜猜这里装的是什么？”

　　文穆杨一笑说：“柴老师，不闭眼也看不见里面啊？”

　　柴米利一摆手：“不不，文，你要用心去猜，你先闻一闻看看。”

　　文穆杨摸着纸袋，里面之物很软，应该是衣物之类的，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米兰清香钻入鼻孔，是什么呢？手绢还是围巾？

　　“文，猜不着吧？你打开看看。”

　　文穆杨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一个绛紫色的棉围脖，抖开围脖，一封信掉了出来。

　　柴米莉捡起信说：“文，知道这是谁给你的礼物吗？”

　　文穆杨一沉思，米兰清香肯定是女孩子的，又送我围脖，柴米莉？柴？

　　文穆杨一把躲过信，“谢谢大姐。”文穆杨拿着信就跑了出去。

　　柴米莉知道文穆杨猜出来了，要不不会叫她大姐，柴米莉拉着碧丽俩人相视一笑，我们没戏了。

　　文穆杨跑回教室已经上课了，是张老师的化学课，张老师对文穆杨一笑，随后又瞪了他一下，文穆杨溜溜的坐在了座位上。

　　张老师讲课，课堂纪律要求非常严格，如果他讲课同学们不看着他，他就会叫你罚站。

　　文穆杨也不例外，虽然老师们都对他另眼相看，但身为班长，要起带头作用，文穆杨还是控制着着急看信的欲望。

　　好容易下课了，这回不能再躲了，但也不能看信啊！李秀就凑上来，但她没敢给文穆杨拉脸子，“班长，又侦察敌情去了？”

　　‘侦察敌情’的意思只有文穆杨听得懂，文穆杨冲李秀一笑，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右侧打了一条竖线。

　　看了一眼同学们，又用彩色粉笔写下了：人生在逆境时，切记忍耐；人生在顺境时，切记收敛；人生得意时，切记看淡；人生失意时切记随缘一段话。

　　文穆杨写完也没做解释，就坐回了座位，大家都是高中生，而且是全校的尖子生，这段话如果理解不了，那么高中就白念了。

　　同学们都盯着黑板，都在琢磨着这段话的意思，然后像有组织似的都集体偷偷的撇向了石耀文卢秀文俩。

　　卢秀文低下了头，但石耀文没当回事，心里还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书念得再好，不还得回家撸锄杠。

　　下午的课，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上完了，石耀文卢秀文连珏而出，反正就这样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其他同学都没走，都等着文穆杨给他们一个解释，文穆杨主动的拍拍手说：“几位哥哥姐

　　姐，课程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再有两三个月书本课程就要全部结束，看似还有一年时间，但时间

　　飞一样，是不是有的哥哥姐姐已找好了地方？过几天就要去干活了？到时候回来拿毕业证就得

　　了？石玲，准备上哪干活啊？”文穆杨只能说石玲。

　　石玲一听，你干嘛非问我啊？我不是跟着你吗，急的一瞪文穆杨说：“我，我还没学够呢！不拿到毕业证我是不会离开学校的。”

　　“伟民大哥，你们哥几个呢？都找到活儿没有？”尹伟民吴旺李铁中都表示跟着文穆杨把书念完，不拿毕业证不离校。

　　只有温志坤反问文穆杨：“班长老弟，你呢？你找到活儿了么？”文穆杨拍着温志坤肩膀说：“坤哥，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处却仅仅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这段话你忘了吧？”

　　温志坤一摸脑袋，“老弟，我可没有你的鸿鹄之志，念完高中找个好点的活儿干，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得了。”

　　文舒香说话了，“呦志坤，要求不高吗？挺容易满足哦！”

　　“伟民大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吗？你的文学功底很扎实，要多向张老师请教。”尹伟民连连点头。

　　“旺哥，毕业去当兵吧！军队是个大熔炉，正好你身手不错，可以发挥你的特长。”

　　“班长老弟，当兵成，不过你得再指点我几下子？”

　　文穆杨举手又要弹吴旺，“你个旺哥，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能把秀姐教你的一半儿学会你以后就会受用无穷。”

　　李秀一听，“他啊！像个笨牛似得，快气死我了。”

　　文穆杨冲李秀一眨眼，“秀姐，习惯成自然吗？”

　　李秀要掐文穆杨，“谁跟他习惯啊？笨死了。”

　　李秀说完白了吴旺一眼，吴旺没有什么反应。

　　“天不早了，等哪天再唠，都回去吧，哥几个，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一条心，走喽！”

　　文穆杨话音一落，同学们收拾桌子，“砰”的一声，教室们被撞开，卢秀文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