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653、调查听证

　　通过王学文带领大队文书连续三天的调查，第四天大队通知当事的二十一队、新学员队领导班子，到大队会议室向校调查组陈述汇报。

　　文穆杨既是二十一队刘惊奇同班战友，又是新学员队主管蔬菜基地的司务长，所以文穆杨也在汇报调查之列。

　　柳德林、宋功带领副队长牛旭光和司务长文穆杨来到大队部，二十一队教导员吕大光站在会议室门口和大队政委张和杨在抽烟。

　　柳德林给政委张和杨敬礼：“报告政委，新学员队刘惊奇事件当事人员来到，请您指示。”

　　张和杨目无表情的说道：“柳德林同志留下，其他人员到会议室等候。”

　　柳德林扫了文穆杨一眼，然后一个立正，“是，宋队长，带领同志们到会议室等候。”

　　三个人进了会议室，文穆杨一眼就看见了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的卜福君，看他的样子是爱咋滴咋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旁边坐着的是副队长姚向德，还有队长崔峰，崔峰冲文穆杨拍拍身边椅子：“文司务长，你不属于队干怎么也来了？”

　　文穆杨给崔峰敬礼：“您好队长，我虽然不是队干，但我是一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革命军人，蔬菜基地归我管，我不能逃避责任。”

　　文穆杨说完看了一眼卜福君，意思是蔬菜基地也归你管，你才是这次事件的最大的责任人，是男人就拿出勇气承担责任，不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可卜福君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天花板。

　　宋功坐到了崔峰身边：“崔队长，刘惊奇父母的情绪怎么样，恢复过来没有？”

　　崔峰应该是接到了崔先章的指示，说话直接带刺，“宋队长，刘惊奇是活生生的大活人，不是小猫小狗，说没就没了谁能受得了，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恢复不过来。”

　　宋功更不怕落了地的卜福君，“是啊，可惜刘惊奇了，年轻轻的黄金年华，唉。”

　　崔峰摇摇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冲动呢？”

　　卜福君终于听不下去了，站起身瞪着崔峰、宋功咆哮道，“够了，别指桑骂槐说风凉话，我不推卸责任，是我的问题我承担责任，我还没到麻木不仁的地步，他走了我也心疼。”

　　宋功一个立正：“您别激动卜大队，我和崔队长是就事论事，只是说刘惊奇可惜了，可没说是谁的责任，是谁的责任谁也躲不掉。”

　　卜福君一拍椅子：“你什么意思宋功？”

　　姚向德一下子站了起来，“是我的责任，全是我的责任。”

　　王学文一开门，政治部崔先章主任，训练部汪玲云副部长，校务部副部长雷里老爹，学员处处长孙静波，军务处副处长路劲相，政治处干事朱习武，在大队长武圣同、政委张和杨陪伴下走了进来。

　　王学文喊了一声口令：“立正。”

　　三位部领导和武圣同张和杨站上了小主席台，王学文给崔先章敬礼：“首长同志，刘惊奇事件的当事队领导全部来到了现场，是否开始咨询听证请指示？”

　　崔先章还礼：“都坐下。”

　　“是，坐下。”

　　大队政委张和杨拿出笔记本说道：“同志们，刘惊奇事件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通过王副政委的调查取证，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梳理清楚了，但为了公平公正，今天在部首长监督下做最后一次听证，虽然几名学员当事人没到现场，但不会影响事件还原，下面开始询问。”

　　文穆杨看了看崔先章，崔先章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再看汪玲云，汪玲云是卜政委来了之后调走的，虽然调了一级，但满脸的幸灾乐祸神态，意思是小子，你老子走了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最后是雷里老子，雷里老子原先是保卫处处长，卜中田把他提到了副部长位置，现在是一副法官的姿态。

　　文穆杨看完之后心里好笑，卜福君啊卜福君，你们父子都干了些什么，部长狄晓武没来，来了个与你苦大仇深的汪玲云，董此禾部长要是来了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张和杨先询问卜福君，“卜福君同志，你是这次事件的现场目击者，也是主要当事人，你先叙述一下刘惊奇中毒事件发生的经过？”

　　卜福君站起身说道：“政委，我首先对刘惊奇同志表示哀悼，王副政委已经对我进行了调查取证，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就不叙述了。”

　　汪玲云突然敲了一下桌子：“卜福君同志，我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看材料的，我们要听你的亲口叙述。”

　　卜福君看了一眼雷里老子，雷里老子端起了茶杯，意思是没事。

　　卜福君不情愿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汪玲云弹弹材料：“卜福君同志，我有几个问题问你，第一个问题，你到新学员队蔬菜基地取菜，为什么到二十一队去找姚副队长，不直接去新学员队呢？”

　　卜褔君不知道汪玲云问话的意思，就看了一眼雷里老子，这回雷里老子说话了：“汪副部长，上周卜褔君同志在二十一队蹲点，他到二十一队找人应属正常。”

　　汪玲云一看狗腿子替主人出头了，看了看手中的材料，“雷副部长，我这个训练部副部长的手里可没有卜褔君到二十一队蹲点的请示报告，武大队，你们大队有向雷副部长汇报吗？”

　　汪玲云这句话够狠的，意思是我这个正牌的副部长都不知道，你个校务部副部长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越界了？

　　这种情况下武圣同张和杨只能用沉默来回答了，汪玲云笑了笑：“卜褔君同志，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卜褔君也不看雷里老子了，“报告汪副部长，我不知道新学员队有留守学员，所以就到二十一队去找人了。”

　　宋功也没客气，一个立正，“卜副大队长，我们新队的留守学员名单可是我亲自送到你的办公室的，你要是说不知道我可就说不清了？”

　　卜褔君脸开始发红了，“是送了吗？但是内容我没看。”

　　汪玲云得意洋洋的举了举材料说道：“崔主任，我这里有宋队长送的请示报告，上面还有卜褔君副大队长的批示，我不知道卜褔君同志否认此事是什么目的？”

　　这下子雷里老子有些坐不住了：“崔主任，这些都是组织和行政工作上的事，与中毒事件没有直接的关系吧？”

　　队长崔峰站了起来：“雷副部长，如果卜副大队长不去我们队找刘惊奇他们，刘惊奇同志就不会中毒死亡，这不是直接原因也是间接原因，是不是卜副大队长？”

　　姚向德副队长一下子站了起来：“队长，不是卜副大队长找的刘惊奇，是我找的刘惊奇，我愿意承担主要责任。”

　　汪玲云一拍桌子：“你先坐下，还没问你呢，谁的责任谁承担，用不着你来评判。”

　　卜褔君的公子脾气终于爆发了：“你什么意思汪玲云，是不是把你调走了有怨气，这算是对我的打击报复吗，你休想。”

　　崔先章一拍桌子：“坐下卜褔君同志，这是刘惊奇事件听证会，别说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汪玲云怎么会放过这样老子儿子一起报复的机会，“让他说崔主任，我倒是听听某人为什么要把我调走，我做错了什么？”

　　崔先章一想不对，汪玲云为的是复仇，卜福君为的是转移视线，不能上当，一摆手：“都冷静一下，咱们是受校首长指示来调查案情的，不是来翻小肠的，与本案无关的事情可以单独向首长反映，卜褔君同志，你说一下在现场发生了什么？”

　　卜褔君冷静下来说道：“崔主任，我领着几名学员到了蔬菜大棚一看，大棚锁着，是姚副队长去找的王志新。”

　　汪玲云又来劲了，“卜褔君同志，王志新来之前你们是否砸过锁或是踹过大棚的门？”

　　卜福君来了句，“我不知道。”

　　这下子汪玲云又抓住理了，“崔主任雷副部长，我这里有王志新的调查笔录，王志新说他到了大棚门口，看见不但门被踹裂了，锁头也变形了。”

　　崔先章敲了一下桌子，然后问姚向德：“姚副队长，你到了大棚门口发现这两个问题了吗，要实事求是的说。”

　　姚向德这个狗腿子先看了卜褔君一眼，“我没看，我又去猪舍找王文佐了。”

　　崔先章紧跟着问，“为什么去找王文佐？”

　　姚向德战战兢兢道，“崔主任，王志新说找王文佐问问大棚通没通风。”

　　汪玲云抖了抖材料，使劲一拍桌子，“姚向德，王志新的笔录是他告诉你了大棚还没有通风，你为什么撒谎，说。”

　　雷里老子敲了一下桌子，“汪副部长，笔录也可能有出入，崔主任，是不是把当事人都找来当面对质一下？”

　　这时崔先章才明白为什么文穆杨让王志新住院了，“雷副部长，王志新住院，刘惊奇去世，再者说这是内部听证会，还不能对外公布，还是咱们先询问吧，姚向德，回答汪副部长的问题。”

　　姚向德只能来了个：“汪副部长，我忘了王志新说没说。”

　　文穆杨一碰旁边的崔峰，用衣服下摆扇了两下，意思是姚向德军装保不住了。

　　崔峰明白了，狠狠地瞪了姚向德一眼，意思是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保他把自己搭上值得吗？

　　姚向德一说忘了，汪玲云抓着理了：“姚向德，你是副队长，又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如果不实事求是的回答询问你知道后果吗？”

　　姚向德当然知道后果，但卜褔君给了他承诺，他只能跟着卜褔君一条道走到黑了：“汪副部长，我说的都是实话。”

　　汪玲云也明白姚向德的心里，但姚向德就是不说，他只能看向了崔先章：“崔主任，这份笔录材料交给您吧。”

　　崔先章接过材料看了看，后面全都是涉及刘惊奇了，人没了死无对证，都可以往刘惊奇身上推，问不出什么新的证据。

　　崔先章看了一眼军务处副处长路劲相、政治处干事朱习武，“你们俩把询问情况都记录下来了吧？”

　　路劲相朱习武点点头，崔先章又和汪玲云雷里老子对了个眼神：“今天的听证会先到这，武大队，你们大队把明天上午刘惊奇的告别仪式起草个材料送上来，早点让刘惊奇入土为安。”

　　武圣同一个立正：“是，崔主任，都什么人员参加合适？”

　　崔先章看了一眼吕大光：“吕教导员，刘惊奇是你们队学员，你和武大队张政委商量一下，仪式不要大张旗鼓，完事立即火化。”

　　吕大光什么都没说，“是。”

　　崔先章又看向路劲相和朱习武：“火化之后你们俩代表学校护送刘惊奇骨灰和他父母回家，到了他们家下葬仪式可以搞的隆重一点，费用回来报销。”

　　“是，是。”

　　队长崔峰起来起来：“崔主任，既然是学校出面给刘惊奇搞葬礼，我们队是不是派几名学员跟着去，这样显着对刘惊奇同志的尊重？”

　　“可以，你们队里商量，我听说有的学员想给刘惊奇同志募捐，这个事学校不反对也不支持，你们大队可以搞，但要控制规模。”

　　崔先章说完看了看汪玲云、雷里老子：“那今天的听证会就到这里，谁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就解散。”

　　武圣同张和杨把三位首长和参谋干事送走了，卜褔君站起身来到文穆杨面前，“文区队长，蔬菜基地不能拆，谢谢。”

　　卜褔君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