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589、军地菜篮子

　　文穆杨跑到副食基地一看，副大队长卜福君已经当起了解说员，正给首长们讲解副食基地规模，和各种蔬菜的种植情况。

　　首长们边听边指指点点，梁副主任还摘下一根黄瓜尝了尝：“卜政委，还是咱们自己种的好吃，又脆又甜。”

　　张斌几位记者赶紧把梁副主任吃黄瓜的画面拍了下来。

　　文穆杨凑上来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您要是沾了大酱之后再吃，那更有味道儿。”

　　梁副主任一看是文穆杨说话，用黄瓜指着文穆杨说道：“文司务长，这应该是无菌大棚，你小子真是花了心思了，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文穆杨一看卜福君：“报告首长，原先这个大棚还是有菌的，前几天卜副大队长给我们炊事班出了个高招，现在变成无菌了。”

　　这话还能骗得了梁豫东，梁豫东笑了笑就坡下驴，“哦，快说说，卜副大队长给你们出了什么高招？”

　　这就是领导的高明之处，知道文穆杨是给卜福君长脸，不问卜福君而问文穆杨，免得问卜福君答不上来显得尴尬。

　　“报告首长，卜副大队长说用硫磺锯末子拌六六粉暗火熏蒸，密闭半天之后打开通风，大棚里就无菌了，我们经过试验效果非常好，还不伤蔬菜和瓜果，对人体也无害，回答完毕。”

　　梁豫东对蔬菜大棚扫了一圈，“我说这里怎么连个苍蝇小虫子都没有呢，原来都让你给熏跑了，这个经验值得推广，狄部长，你们学员队出人才啊。”

　　卜福君知道梁豫东说的人才是指文穆杨，但能让首长记住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种荣耀，对文穆杨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儿子有光了，老子也高兴，卜中田心里暗暗为文穆杨的机敏感到高兴，这小子不愧是名门之后，反应就是快。

　　其实最高兴的是穆皖生，儿子长大了，成熟了，就是不相认也放心了，不就是五六年吗，他肯定能独当一面。

　　但穆皖生还是跟了几句，“梁首长，新学员队在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在英雄们先进事迹的鼓舞下，肯定会像他们的口号那样，永争第一永不放弃，成为优秀的学员队。”

　　肖校长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政委说完该我了，赶紧摆摆手说道：“梁副主任，不要在这里开会好不好，后面还有猪舍和地瓜芋头地，要不要也去看看？”

　　梁豫东一看肖校长不高兴了，赶紧开了句玩笑，“肖校长，窥一斑而知全貌，猪舍和地瓜地就不去看了，再吃上一根地瓜一会就吃不了饭了，一会到食堂去吃熟的，哈哈。”

　　首长们来到食堂门前，学员们正在唱歌，看见首长过来了，宋功下了口令：“稍息，立正。”

　　宋功给梁豫东敬礼，“首长同志，新学员队正准备吃饭请指示？”

　　梁豫东一摆手：“吃饭就不用请示汇报了，我们跟你们一起开饭。”

　　“是，欢迎首长先入席。”

　　吕大秘给首长们打开了食堂大门。

　　梁豫东一听入席，想起了大操大办，对武圣同一点，“入席，武大队，可不要有了副食基地就大操大办，要厉行节约勤俭持家，卜政委肖校长请。”

　　卜中田今天太兴奋了，知道了文穆杨的情况，儿子也在首长面前挂了号，左手一拉梁豫东，右手一拉穆皖生：“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不会违反纪律的，一起进。”

　　首长的餐桌子是两张饭桌拼起来的，拼成了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放着碗筷和一个暖壶，学员们的餐桌子上放着四个中盆，盆子上盖着纱网，里面的菜冒着菜香。

　　首长们没入座，而是围着餐桌看盆子里的菜。

　　文穆杨揭开纱网，梁豫东拿起勺子搅了一下：“文司务长，这盆菜是蘑菇炖土豆，没有肉顿出来的土豆不好吃吧？”

　　“报告首长，菜里虽然没有肉，但它是肉汤顿出来的。”

　　“哦，那这个粉条炒芹菜呢，也是肉汤炖的？”

　　“报告首长，粉条是我们自己做的，里面有肉末，这样吃更科学更有营养。”

　　梁豫东一拍文穆杨，“你小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把营养科学都用在饭菜上了，我看你改行当厨师得了。”

　　文穆杨适时地给王志新添把火，因为他明年要转志愿兵，“首长，这是炊事班长王志新同志到大酒店学来的，我们炊事班也要与时俱进锐意改革。”

　　文穆杨说完，首长们都为他的机智回答鼓掌，而王志新差点眼泪流出来。

　　另外两个菜是地三鲜（茄子土豆青椒）和素三鲜（豆腐皮木耳大头菜）。

　　梁豫东看向了卜福君，“卜大队，与时俱进很好，但是其他学员队也是这样的伙食吗？”

　　文穆杨怕卜福君不知道怎么说，一个立正抢答道：“首长，我是我们队的司务长，别的学员队不归我管，但是卜副大队长给我下命令了，要我鼓励各队创业共同改善伙食。”

　　文穆杨先低调，别给首长们留下个不务正业的话半儿。

　　武圣同一个立正：“梁首长，卜副大队长跟我汇报了副食基地的情况，他已经组织了其他队的炊事班长向新学员队学习，要求力所能及的改善学员们的伙食水平，并把副食基地剩余的蔬菜分给了其他学员队。”

　　梁豫东带头鼓掌，“很好，所有学员队的伙食都改善了才是与时俱进，文司务长，要把副食基地办好，办成安全、卫生、合格的部队菜篮子。”

　　“是首长。”

　　梁豫东向外一指，“哎呦，竟说菜篮子了，学员们还没进来呢，武大队长，快请他们进来一起吃饭。”

　　梁豫东用上了请字，这是对耽误学员们吃饭的歉意。

　　学员们按班进来站到了餐桌边，宋功对首长餐桌一个立正，肖校长一摆手：“古语曰食不言寝不语，饭前我就说一句话，感谢梁副主任和穆师长来看望同志们。”

　　学员们热烈鼓掌。

　　卜中田一压手：“校长说一句我也说一句，让我们以英雄的事迹激励今后的训练和学习，把学员队的现代化建设搞好。”

　　卜政委说了两句，因为他是一把手。

　　同志们还是热烈鼓掌。

　　武圣同双手一压。

　　梁豫东看了一眼肖校长：“政委校长都说一句，那我也说一句，同志们，你们是我军未来的基层指挥官，在军校的这三年，要打好基础练就高深的本领，将来为祖国和人民更好的服务。”

　　所有同志们都热烈鼓掌。

　　梁豫东看向了穆皖生，穆皖生摆摆手：“我就不说了，问一句话吧，文司务长，首长们的菜呢？”

　　卜中田一笑：“请坐吧穆师长，文穆杨还能把咱们忘了吗？”

　　卜中田这句话说的很有深意。

　　首长们一坐下，宋功一声口令：“坐下。”

　　大桌上坐中间的是卜中田，卜中田左手梁豫东，右手穆皖生，肖校长坐梁豫东左手边，然后是狄晓武武圣同张和杨，还有两位英雄赵文华安胜庆。

　　柳德林宋功等队干和吕大秘记者张斌等人一桌。

　　文穆杨站在操作间门口拍拍手说道：“王班长，给首长们上菜了，别忘了报菜名。”

　　王志新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出来，张斌几个记者起身要拍照，文穆杨一摆手：“首长吃饭不要拍照，张记者几位，请坐回原处。”

　　张斌不好意思的坐下了，然后跟几位同行低声私语。

　　梁豫东对卜中田肖校长点点头，其他几位首长也都对文穆杨的机智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王志新端出一盘菜，“首长，这道凉菜叫群星荟萃。”

　　肖校长指了指盘子：“群星荟萃，这不就是萝卜开会吗，这个文穆杨同志，竟整新花样，不过看着有食欲。”

　　副班长又端上了一盘：“首长，这盘凉菜叫青龙炒雪花。”

　　青龙炒雪花是老总理起的名字，就是一根黄瓜横竖切丝不断，然后上面撒上白糖，再配上青红丝。

　　梁豫东指了指文穆杨：“文司务长，这道菜的名字你可是属于窃取别人的成果了？”

　　文穆杨起身一个立正：“首长，小时候听说过，没想到这道菜做起来这么简单。”

　　文穆杨来了个所答非所问。

　　又一道菜上来：“首长，这道热菜叫炸龙须。”

　　梁豫东来兴趣了，“炸龙须，王班长，讲讲这是什么做的？”

　　“首长，这是蘑菇做的，把蘑菇撕成丝放上调料腌制一会，然后粘上面糊一炸就行了。”

　　梁豫东又给王志新来了一道光环，“文司务长，你的这个炊事班长不简单呢。”

　　王志新这个激动啊，但没忘了文穆杨的鼓励，“报告首长，我是跟文司务长学的。”

　　文穆杨也来了一句，“报告首长，我是跟招待所谢大厨学的。”

　　狄晓武一摆手：“你们俩别互相推了，把菜全上上来，我们看看有几个不认识的。”

　　又上了木耳炒芹菜，京菜炸豆腐炖肉，拔丝地瓜芋头，酸辣大白菜，土豆泥炸丸子八个菜。

　　“首长，菜上齐了。”

　　梁豫东对宋功摆摆手，“宋队长，学员们吃四个菜，我们吃八个菜不好，要官兵平等，撤下去分给学员们。”

　　这怎么行呢，宋功一个立正解释道：“首长，学员们吃的菜和首长吃的菜是一样的，只不过一种菜两种做法而已。”

　　梁豫东知道菜不可能撤下，一摆手，“那还行，食不言寝不语，叫学员们吃饭吧。”

　　不知道梁豫东说了两遍这话什么意思？

　　宋功一握拳，“吃饭。”

　　炊事班把米饭馒头用餐车推了出来，每张桌子各上了一盘。

　　狄晓武看了文穆杨一眼，意思是没准备酒吗？

　　文穆杨过来拿起暖壶：“首长，喝点凉开水吧？”

　　也没等梁豫东开口，文穆杨就给他倒上了，酒香一如鼻，梁豫东点了点文穆杨：“工作时间不好。”

　　“首长，礼尚往来，一碗清水见真情。”

　　梁豫东看了穆皖生一眼：“这小子，怪不得杨二小姐说他难对付，我看是非常难对付。”

　　穆皖生一听差点吓掉了筷子，心想梁豫东你想干什么，把杨倩茹和我的事告诉文穆杨吗？

　　看梁豫东拿筷子夹菜，穆皖生平复了一下才说道：“文司务长，首长说的杨二小姐，是张记者同行杨倩絮大记者。”

　　不管文穆杨能不能听懂吧，穆皖生反正紧张遮了过去。

　　梁豫东怎么知道文穆杨呢，梁豫东老子就是梁振义，梁振义的搭档是杨倩茹父亲杨道喜，梁振义、田雅玲父亲田书记、秘书胡盛宁及孙志超被捕，就是杨道喜给救的，几家是生死交情，经常走动，文穆杨的事情就是田雅玲杨倩絮告诉梁豫东的。

　　而杨倩茹和穆皖生的事，是杨倩絮透露给梁豫东的，因为杨倩絮认为是穆皖生抛弃了姐姐，但她跟田雅玲又是好姐妹，田雅玲还是穆皖生弟妹，她叮嘱梁豫东不要乱说。

　　但文穆杨是他们俩孩子的事杨倩絮也不知道，除了几位高级首长和穆皖生杨倩茹，谁都不知道。

　　穆皖生的紧张梁豫东看见了，但他不知道穆皖生为什么会紧张，就小声的问：“穆杨，没想到我认识杨大记者吧，”

　　文穆杨一边倒酒一边思考着他们俩刚才话的意思，但嘴上却说：“想到了首长，刚才张大记者告诉我了，杨大记者还要来呢。”

　　酒都倒上了，卜中田一举杯：“各位同志，我以水代酒先敬二位英雄一口。”

　　卜中田说的是一口，没有说一杯，在座的都明白了什么意思。

　　赵文华安胜庆举着碗站了起来：“谢政委，我们俩敬各位首长，谢谢各位首长的关心和爱护。”

　　俩人先干了，穆皖生瞪了他们俩一眼，意思是首长说的是喝一口，你们俩怎么全干了？

　　其他首长端起杯都是抿了一口，俩人这才明白没领会首长意图，赵文华要给首长倒酒，文穆杨摆摆手说道：“二位英雄，到了军校你们就是学员了，精神是永存的，但一切要重新开始。”

　　俩人很聪明，明白了文穆杨话的意思，放下酒碗一个立正敬礼：“各位首长，我们俩现在开始入队了，要跟学员们在一起训练生活了，敬礼。”

　　梁豫东点点头：“入队吧，希望你们四名同志到了新环境要继续保持勇猛顽强的精神状态，向队长教导员学习，向文穆杨区队长学习，向同志们学习，从一个新兵开始做起。”

　　“是，是。”

　　队长宋功领着两名新学员到了陈海裤面前：“陈区队长，两名新同志就安排到你们一区队。”

　　“是队长，二位英雄，跟我到一班来，你们先相互认识一下。”

　　赵文华安胜庆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陈区队长，我们俩现在是学员，请您指示。”

　　陈海裤学精明了，还礼之后说道：“我是副区队长，不能给你们俩下指示，跟我来吧。”

　　梁豫东看着狄晓武说道：“狄部长，另外两名同志康明德王保卫身体还没好利落，先让他们俩住院治疗，身体完全好了再入队可好？”

　　穆皖生插话说道：“梁首长，不用住院了，让他们俩直接入队吧，文穆杨区队长会照顾他们四个的。”

　　穆皖生可是知道儿子的能耐，他们俩这点小病用不了五分钟儿子就能治好，对儿子一招手，“文穆杨区队长。”

　　文穆杨明白了什么意思，一个立正，“到。”

　　“他们四个就交给你了，对他们要严格要求，就像你说的，他们已经是学员了，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要让他们尽快的适应学员队的生活。”

　　文穆杨给各位首长敬礼，“是首长，我们新学员队是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绝不让一名同志掉队，请各位首长放心。”

　　梁豫东对文穆杨摆摆手，意思是你赶紧吃饭，文穆杨抓起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梁豫东一举杯，“卜政委肖校长狄部长，学员们都吃完了，咱们是不是也加快速度？”

　　“好梁副主任，咱们共同干一杯，感谢你和皖生给我们送来了四位好同志。”

　　梁豫东跟卜政委肖校长碰完杯，跟文穆杨也碰了一下，穆皖生跟领导们都碰了杯，就漏过了文穆杨。

　　其他首长以为穆皖生看不起小副区队长文穆杨，但穆皖生心里知道为什么不跟文穆杨碰杯，他是怕接触到文穆杨。

　　可文穆杨认为穆皖生跟自己非常熟，一个眼神意思意思就行了，暂时没忘别处想。

　　可大队长政委和卜福君，把梁副主任穆皖生和校首长送走了之后，文穆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