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1202、都蒙在鼓里

　　文穆杨虽然和牛伟琴她们在院子里聊天，但把室内牛桃李王太延聊天的问答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怕王太延把宋家胡家的情况告诉牛桃李，这样反而可以显示他对牛桃李的信任，还容易引起顾广峰对他的重视，虽然他不能再挑重任，但对王小岩的未来有巨大影响。

　　可他不告诉牛桃李也在情理之中，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影响，宋家胡家目前为止还没有锋芒毕露的人物出现，牛桃李顾广峰不仅不会把他们的下一代作为对手，还会帮助他们。

　　但越是低调的人野心越大，牛桃李虽然不是官员，但这个道理他非常的明白，耳濡目染的，牛伟琴就继承了她父亲缜密的分析能力，所以一出来就问董小宛。

　　“董书记，圈县归静南府管辖，他们借着省城的区位优势，比你们碑海这个内陆县发展的迅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认为你们土山县的发展也大有潜力可挖，像九里村发现的煤炭，要是管理利用好了，同样可以带动其他产业的快速发展。”

　　牛伟琴在陇肃的时候在学校办公室工作，后来到城里当了市府政研室的研究员，她虽然不是研究经济的，但父亲牛桃李经常拿经济发展内参回来，她有时候就仔细拜读。

　　能发表在内参上的文章不是经济学理论，就是各地的经济发展报告，牛桃李作为经济学家，也不是凭空就留下意见的，他要亲自到现场去考察调研。

　　牛桃李借着年纪大为由，外出考察调研就经常带着牛伟琴，时间久了牛伟琴就帮助父亲整理考察调研报告，所以她也能对各地的经济形势进行分析。

　　董小宛也是研究室出身，但她没有牛伟琴那么扎实的理论功底和实践经验，特别是她到了土山县之后，更觉得自己在办公室积累的经济发展理论完全用不上，地方的发展形势跟掌握的理论根本配合不上。

　　到土山县好几个月了，董小宛先是跟宋光田争夺话语权，后是处理迟跃进事件，基本上没怎么发展土山县的经济，要不是文穆杨找来了柴科曼投资，要不是在林同搞村村通工程，土山县没有任何闪光点，市里的报纸更不会出现土山县的名字。

　　牛伟琴一说九里村发现的的煤炭可以带动土山县发展，她像发现了煤炭已经变成了一沓沓钞票，一把拉住了牛伟琴，“牛主任，您有煤炭销售的渠道吗？”

　　还没开采就想到了销售，董小宛这是心急，这是急于出成绩，要不是牛伟琴跟董小宛熟悉，都会对她嗤之以鼻，一个县的一把手心气浮躁可不是好现象。

　　牛伟琴不仅比董小宛年长十几岁，而且社会经验也比他丰富，她跟父亲走过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区，像土山县这样贫困的地区也有，但少之又少。

　　开放前沿地区的经济能够得到快速发展，首先得益于特殊的优惠政策，其次是有一个敢闯敢拼敢试的领导班子，最后是得益于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

　　而贫困落后地区，首先领导班子没有开拓进取精神，其次是思想不开放，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还抱着旧的体制和思维观念，最后就是穷山恶水，没有可挖掘的资源。

　　土山县是内陆县，处于大山之中，道路不畅观念落后，突然出现了煤田，董小宛是激动的，宋光田是冲动的，其他领导是茫然的，只有文穆杨是理智的。

　　但牛伟琴没问文穆杨，还是拍了拍董小宛手臂，“董书记，我个人认为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在销售渠道上，应该先进行专家测定，根据勘察情况再决定销售渠道。”

　　即便董小宛这个土山县一把手问了，牛伟琴不是上级领导，也不是勘探专家，所以不能越俎代庖替土山县制定什么规划，更甭说九里村这么大的煤田了。

　　牛伟琴没说销售渠道，反而提出了建议，董小宛才知道刚才的话有些心急了，但销售渠道早晚要建立，趁着她们父子在土山，听一听她们的建议也好。

　　董小宛先看了文穆杨一眼，然后才说道：“牛主任，找专家勘察，以及开采，还有设备的采购，以及各项管理制度的建立，这都是文穆杨文助理的工作，我们县里抓主要环节，但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请您在销售这方面给与指导。”

　　文穆杨一听想笑，心里暗说大姐啊，你把这些后勤工作交给我没问题，但你为什么非要牛伟琴帮你找销售渠道呢，一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煤质，二是不知道有多大规模，三是不知道市里什么意见，要是市里接管，她说不说销售渠道有什么用。

　　最主要的问题是你抛开了县长宋光田，这让牛伟琴怎么想，一个不团结的领导班子，就是私人关系再好，她个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不仅牛桃李不同意，她也会对你敬而远之。

　　牛伟琴出来是谈明天的行程的，如果在这件事上纠缠，牛伟琴就会对董小宛这个急功近利的一把手产生想法，所以文穆杨不得不开口了。

　　“谢谢董书记对我的肯定，我们林同会积极协助各方面专家把九里村煤层勘察设计好，并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保护资源和环境，至于销售问题，我想梧桐树有了凤凰自然来。”

　　文穆杨一转身对牛伟琴一个立正，“大姐，凤凰也需要引路人，到时候您可不要推辞。”

　　虽然突然一个立正把牛伟琴吓了一跳，但她反而更加喜欢上了这个大男孩，一般他这个年龄都在学校读书，可是他却来到了最贫困的林同，还被委以重任，这说明什么？

　　牛伟琴善于观察分析，虽然短短的接触，但从文穆杨的言行中看出了与众不同，体会到了他的先进思想，加深了对他的印象，为父亲选了个优秀弟子而高兴。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文穆杨就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但从董小宛对他的器重，杨倩絮对他的关爱，穆援援对他的骄横，特别是王太延对他的恭敬，让牛伟琴对他有了新的想法。

　　牛伟琴突然一点文穆杨额头，“你个臭小子也是要绑架我吗，你们董书记让我联系销售渠道是假，帮她寻找资金开采是真，你的任务就是尽快完成勘察设计，其它的以后再说。”

　　牛伟琴真是老练，明着说文穆杨，实际上是说董小宛，可是董小宛尴尬的还不能反驳，否则筹资的计划就会泡汤，而文穆杨也不能显得挺聪明，只能装糊涂。

　　虽然杨倩絮作为局外人，但她可以帮助大外甥解决难题，因为东北有好几家老牌的国有煤炭开采企业，他们有过硬的技术和开发人才，打个电话他们就能过来支援。

　　可是她刚要开口，文穆杨又抢先了，“大姐，我知道您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可走出去才知道出路，相信自己能才真的能，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可会创造机会的人叫智慧的人，等待机会的人是普通人，失去机会的人是愚蠢的人，所以宁可出现过错，也不能错过。”

　　文穆杨怎么突然说出来这么有哲理的一段话，不仅牛伟琴陷入了沉思，杨倩絮这个自认为了解大外甥，董小宛这个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包括尹少哲也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这段话要是被牛桃李听到，他不仅感谢自己的弟子，还可能觉都不睡了就出发去圈县。

　　刚才王太延虽然在没多说什么，可是牛桃李哪能就这么放下，不谈宋家胡家，可以围绕文穆杨的过去展开话题，牛老头旁敲侧击，问了很多弟子过去的经历。

　　文穆杨既然已经成为了牛桃李弟子，那么王太延这个叔叔就有责任宣传小妖怪，虽然不能添油加醋，但把他过去的辉煌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炫耀一下还是可以的。

　　可是牛桃李终究不是王太延能看透的一般人，他不仅利用自己娴熟的分析总结能力把文穆杨的所作所为过滤了一遍，还取其精华抓住了他的关键点。

　　那就是文穆杨虽然年轻，但思想先进，无论干什么工作都处处体现为人民服务的初心，所工作过的单位和部门领导，都对他给予高度评价，并与他保持着密切联系。

　　如果牛伟琴知道他曾经担任过明珠来的黄文源市长助理，还是明珠来的胡悦山局长的座上宾，就明白他这段话什么意思了，可惜她现在没跟父亲交流，还不知道这些关联。

　　见牛伟琴还在沉思，董小宛也不想了，日后有机会再问文穆杨，他会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就指了指满天星斗，“牛主任，时间不早了，刚才说了半天都是公事，还是说一说明天你们的行程吧，文主任请你们去圈县，您的意见呢？”

　　牛伟琴能有什么意见，她到现在还没有厘清文穆杨让他们去圈县是什么意图，如果是因为土山县贫穷，圈县发展状况好，父亲身为经济发展专家，更要推销土山县，可是他竟不顾碑海市的实际，硬要他们去圈县，这是为什么呢？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去圈县，实践出真知，去了就知道了，还能进一步了解臭小子的目的，如果得到了惊喜，那就更加说明他就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牛伟琴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意见，就按文穆杨的安排来，明天我们去圈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