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1026、一如既往

　　文穆杨吃完饭宫铃黎跟丛世华才进来。

　　一看文穆杨吃了饼干和麦乳精，宫铃黎有些遗憾，端着饭盒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质问文穆杨，“我热好了文组长，可你已经吃完了是吧？”

　　当着丛世华能说什么，文穆杨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热好了你就吃呗，我已经吃完了。”

　　不知道在外面丛世华跟宫铃黎说什么了，还是宫铃黎突然放开了，她竟接话跟文穆杨开了句玩笑，“你说话不算数文组长，明天不给你热饭了。”

　　虽然是休息时间，但文穆杨也不想过多的跟她说话，唾沫星子可会淹死人。

　　“不热饭我就吃饼干，把桌子拾掇了。”

　　不知道宫铃黎想到什么了，一吐小香舌拾掇碗杯，还偷偷地斜视了文穆杨一眼。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回宫铃黎一把抓起了电话，“你好，林同党政办。”

　　没想到电话里传出的是英语，“你好，请文穆杨先生听电话。”

　　更没没想到宫铃黎英语不错，不但听懂了，还用英语回话，“好的，请稍等。”

　　宫铃黎心里有些自豪，可递电话时发现文穆杨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知道又想什么了，脸一红使劲把电话递给文穆杨，“是个老外。”

　　文穆杨接过电话突然一伸手，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行啊大姐姐，英语不错嘛。”

　　虽然这次宫铃黎瞬间脸红的像块红布，但好像喜欢文穆杨这样，没动扭过头捏起了辩稍。

　　电话是柴科曼打来的，文穆杨也没必要背着丛世华宫铃黎，但话语变了，“你好啊柴先生，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文穆杨用的是英语。

　　丛世华听不懂，就是听懂了他也知道不该听，对宫铃黎一使眼色，然后摆摆手，意思是俩人出去，可文穆杨也摆手，意思是让他们俩坐，还对宫铃黎做了个记录的手势。

　　宫铃黎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我记录？

　　文穆杨点点头，一按免提，正好柴科曼说话，“文，你这一竿子跑的可太远了，我是打听了韩枫德才知道了你的下落，你为什么跑哪里去，林同太不发达了？”

　　文穆杨先看了宫铃黎一眼，才说道：“柴科曼先生，钦安不发达，你不是也来了吗，林同不发达，所以我来了，这叫优势互补，共同发展，说说你的事情。”

　　外国人直，想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柴科曼一听前半句绕嘴，后半句明白了，就回答后半句，“文，城里的工作赵纯利在继续，静南我的工作结束了，剩下的工作就是韩枫德邢元奇的工作了，我要休假，到你那里玩几天怎么样，欢迎吗？”

　　老外和国人的思维不一样，他们是工作时拼命工作，闲暇时充分休闲，秉着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这个理念，哪有风景秀丽，哪就有他们的身影。

　　碑海市的风景虽然不如静南，但碑海市有它独特的地理优势，那就是十万大山之中孕育的天然宝物，这些宝物还在沉睡，要把它们挖掘出来，光靠乡亲们自力更生是不行的。

　　柴科曼来土山，可以给蠢蠢欲动的人带来一个信号，国家开放了，几十年没见的大鼻子蓝眼睛又来了，说明吸引外资与外国人做买卖不受限制了。

　　但不能让他柴科曼空着手来，碑海的橡胶种植面积虽然不如南岛面积大，但原先的知青农场里有不少未开割的橡胶园，要是让他带来先进的排污技术开发橡胶园，对碑海市的橡胶产业发展，对整个钦安的环境保护，都能起到示范作用。

　　“林同欢迎你柴科曼先生，但土山县真的像你说的，太落后了，你要是来必须做好吃苦的准备，这里非常的艰苦，但十万大山能让你感觉到不一样的美丽，这里有上千亩的橡胶园，还有挺拔秀丽的棕榈木，这可都是汽车产业非常需要的宝贝啊。”

　　橡胶能制造轮胎、减震、缓冲垫等，棕榈皮能制造坐垫、绳索等，柴科曼要在国内投资汽车产业，这两样宝贝是必不可少的，就地取材，要比国外进口方便省钱的多。

　　柴科曼一听文穆杨提到了这两件宝贝，停下来思考着国内外的运输车本，制造成本，还有发展前景，文穆杨趁机看向了宫铃黎的记录本。

　　宫铃黎虽然是毕业很长时间不用英语交流了，但英语句子写的非常顺畅，字体也写的非常漂亮，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专走一根筋，别的不怎么样，就一门功课学好了。

　　柴科曼思考了一遍，觉得妹夫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错过了机会，兴奋地声音传来，“文，你说的两样宝贝我非常感兴趣，但能不能投资建厂我要实地考察之后再决定，这样，我过两天就出发，咱们俩见了面再谈。”

　　这可是土山县的第一宗招商引资项目，虽然柴科曼是奔林同来的，但林同在土山县领导之下，要由县委县府主导，再者说林同没有建大型工厂的基础，开山毁林可不是明智之举。

　　“柴先生，林同没有公路，没有交通工具，全是荒山野路，我不同意你直接到林同来，我认为你应该先到市里或土山县府去洽谈，有了合作意向你再来林同，那样你的人身安全有保障，要不半路就被狼吃了，明白吗，哈哈。”

　　柴科曼去城里谈判的时候，虽然有赵纯利等人协助，但他们都是小企业家，只能按照习惯和规矩办事，不懂得国内外先进的合资合作办事流程，柴科曼就在城里招聘人才，组建了一个小团队，里面有翻译、律师、经济政策分析师和保镖司机。

　　柴科曼知道妹夫在开玩笑，但去土山县不来林同他认为明白了，这里的办事流程和国外不一样，要到上级报道，要不上级该批评下级了。

　　“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带小团队一起去，他们明白你们的办事流程，你没有事了吧，我要洗澡了，挂了，拜拜。”

　　这就是外国人，直来直去，不会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文穆杨无奈的放下电话，丛世华和宫玲黎俩人眼里都冒出了小星星，文穆杨知道他们俩吃惊，摆摆手，“你们俩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儿啊？”

　　丛世华一竖大拇指，可宫玲黎把下半句给说了，“文组长你太厉害了，这英语说的，在外边听就跟外国人一样，厉害。”

　　文穆杨可没工夫接受奉承，他让宫玲黎记录是锻炼她的速记和听力，既然有这特长，就要利用她，以后林同会有大量的外国人来考察旅游，她就能派上用场了。

　　“宫大姐，记录的怎么样，拿来我看看？”

　　宫玲黎开朗了许多，话语就多了，拿起笔记本往身后一背，“别看了文组长，我记的不好，你们俩说的太快，再加上有些单词不会，记录的不完整。”

　　文穆杨也没非要看，这是第一次，以后机会还有很多，让她知道学习英语的严重性就行了，“那我不看了，不过宫大姐，没事的时候多看看英语资料，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单独跟国外友人对话的机会也有，你要好好学习，有机会报个英语大专班，拿个文凭回来。”

　　宫玲黎一听还有机会上学，这可是心中的梦想，工作以来都没敢想的梦想，文穆杨给了她机会，深深的对文穆杨鞠了一躬，“谢谢你文组长，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大专证。”

　　“丛主任，刚才是一位外商来的电话，看上了咱们这里的橡胶林和棕榈皮，想跟咱们搞合作，但咱们这里的自然条件不允许搞大型的工厂，我叫他去县里商讨去了，你跟董书记汇报一下，我去找刘主任汇报。”

　　虽然外商投资企业在林同是新生事物，但作为党政办主任的丛世华一听给推了，刚想争取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只是办公室主任，不是常务了，干好本职工作才是前提，招商引资方面文组长才是正主，一个立正，“好的文组长，我马上向董书记汇报。”

　　文穆杨进门来到刘福建办公室门前，一听里面传出□□的声音，表情突然一惊，刘福建在干什么，再仔细一听，原来说的都是鸟语，明白了，刘福建再看带色的录像带，怪不得他不出办公室，原来在欣赏异域风情。

　　刘福建的办公室是一明两暗式的房间，进门是一间空房，里面摆着桌椅板凳，像个小会议室，左边刘福建房间，右面通讯员房间。

　　文穆杨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通讯员房间门口，声音没了，原来让通讯员关门是这个意思，刘福建啊刘福建，你看了我没法不让你看，录像机坏了你还买，录像带抹了你还能找，但你可千万别犯错误。

　　文穆杨“当当”敲旁边通讯员的门。

　　通讯员以为是刘福建，一开门，“刘…文组长。”

　　“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林伟东，你知不知道你的职责，你是刘主任的通讯员，刘主任要是有什么事还得敲你的门，以后不准关门。”

　　这种事文穆杨不能明说，只能以这种大声说话方式提醒刘福建，通讯员开着门还不避讳吗，但他已经精虫上脑了，能不能起到作用还真没把握。

　　刘福建门是插着的，文穆杨说完他才打开门，一看通讯员在低着头挨训，“文副主任来了，是我让他关门的，一开门就形成了过堂风，我怕风，坐，还不给文副主任倒水。”

　　刘福建找的借口非常蹩脚，但招呼文穆杨的方式挺高明，文穆杨既不能再说，也不能计较，只能说事，“刘主任，有几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刘福建叫文穆杨副主任就是这个意思，你到这来了就是副主任，不是改制组长，有事说事，没事还轮不到你来训我的通讯员。

　　通讯员倒完水走了出去，刘福建开口就用上了领导口气，“文副主任，这几天你跑前跑后里出外进的，干了不少大事吧，说说，让我开开眼界。”

　　文穆杨知道他话里有话，可没必要跟他计较，没有私人恩怨，工作就是工作，如果工作上加入私人情绪，那这工作就没法干了。

　　“刘主任，食堂的恢复工作我已经交给李荣富副主任去筹备了，我想衣、食、住、行是一家，想把它们一起都恢复起来，你看可行吗，要是可以就都交给李副主任去办？”

　　刘福建没有大惊小怪，瞥了文穆杨一眼，意思是年轻人，积极干工作是好事，但要脚踏实地，不要信口开河想什么是什么，这不是嘴里汇气，这需要真金白银，你愿意折腾就去折腾吧，成了我有成绩，失败了与我没关系。

　　“文副主任，这点小事你就做主吧，全权以你为主，我不参与意见，但我可告诉你，现在财务一分钱没有，有的都是欠条。”

　　文穆杨知道刘福建会一推四五六，既不想担责任也不想筹备一分钱，你说这样的人谁遇上都愁，总不能副手逼着上级干工作吧。

　　但文穆杨不是一般人，对付刘福建这样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不能逼，只能激，激发出他的斗志，激发出他的热情。

　　“刘主任，那这件事要不要上会讨论一下，别李副主任认为名不正言不顺，我一个副主任不能给同级副主任下命令不是？”

　　请入瓮含义刘福建听出来了，他就是不想担责任，明的暗的他不都会承担，他没有开拓，没有担当，但他能找理由，“文组长，这个命令不用讨论，你完全可以下，你是改制组长吗，再者说范副书记于副主任都下乡了，班子会开不了，你就下命令吧。”

　　都这么说了，在说出花来他要是不接也没有用，那就让李荣富先干起来，反正他是天天看录像，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但这里不是录像厅。

　　“还有件事刘主任，我在静南工作时认识一位老外，他听说我来林同了，想来林同逛一逛，我想不能让他白来呀，就问他有没有什么投资意向，他说可以谈，可我把林同的情况告诉他之后，他说林同太穷了，不想来林同投资。”

　　刚说到这，刘福建小眼睛瞪大了，一改刚才的无精打采，这要是来林同投资，可是天大的政绩啊，一摆手打断了文穆杨，“穆杨，他说没说投资什么项目？”

　　这是什么人这是，见好处就上，见困难就躲，要是过去，就是典型的机会主义加投机主义者，不过告诉他的目的，就是要留住柴科曼为土山县的发展助力。

　　“他说他想投资橡胶产业和棕榈皮，刘主任，这两个产业无论占地建厂还是注资，咱们林同都不具备一点点优势，别费心思了。”

　　橡胶产业，这可是个大产业，碑海市有很多农场都有橡胶园，棕榈更是有的是，林同建不了厂别的地方可以啊，林同没有钱县里有，县里没有市里有，宋光田于雪翔要是知道了，这可是大大的政绩啊，要让他来。

　　刘福建小眼珠一转，“穆杨，这个老外什么时候来，我先见见他，然后向宋县长汇报，县里应该能满足他的要求，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掉。”

　　刘福建把贪婪的形态表漏的一览无余，就忘了土山县董小宛才是一把手，直接向宋光田汇报，就不怕董小宛把你帽子摘了，主要是别再向于雪翔汇报就行了，否则你就后悔吧。

　　“刘主任，他们从静南来，面包车应该上午十点左右到碑海市交界。”

　　虽然文穆杨没说柴科曼去不去市府，但刘福建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好像这件事就是奔他来的，他能定了一样，手舞足蹈的说道：“太好了，穆杨，你和董书记看家，我一会就走，把这个好消息向县里汇报。”

　　可丛世华走到门口一敲门，“刘主任，县里丁鹏举副书记来了，已经过了三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