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爇之

89、棋局胜负

　　结果转着转着，就转到老爷子的书房，里面没有一个人，现在大家正好都在搓麻，我赶紧进去，心想：你不让我赢我就自己找，找到就开溜。我翻箱倒柜般的找着，差点没把老爷子放到案几上的彩绘蛋给打碎，我找得满头大汗，最后把头发直接挽到头中央，坐到文件堆里，找着；
　　“二姐，你找什么呢？”
　　“哎哎！嘘嘘！顺婶你过来帮帮忙，帮我找找！指望不上金立跟苏洵，他们肯定输了！”
　　“找户口本啊？能在这里吗？”顺婶也小声地说着话，她帮我顺着资料，然后放回原处，“二姐你先找着，我去那边看看~”顺婶无条件当我的队友，她不会想什么合不合适，她会想，这是不是二姐想要的；
　　“好好，去吧~”我头也不抬，一直翻着，怎么没有，户口本能放哪里啊？？？？这边是财务报表之类的，应该没有吧，我随意打开着报表看着，突然看到公司年审报告，落款是严新跟金立的事务所，心里不由得一惊，赶紧翻着其他年份的审计报告，都是南京事务所的，我怎么一直没注意这个事情？
　　翻开最近几年的明细看了看，原材料的进口成本是在不断的增加，期间有从比利时丹麦进口的亚麻，但是价格好高，难道这就是他们想建生产基地的原因？但是仔细看也不对啊，这个比利时丹麦公司的采购单价格攀升得也太高了吧~
　　我虽然有点财务基础，但是好久没碰这个东西了，有些东西看起来似是而非的，而翻看固定资产明细的时候，发现除了老宅外，老爷子其他的不动产都已经在公司的名下了！怎么这么乱糟糟的……
　　找不到户口本，我赶紧把资料整理好放好，也不想再去想，也想不明白。就赶紧回到休闲室，看一下他们现在怎样了，连输三局总得扳回一两局吧~
　　结果到跟前一看，他们又输了！我本来躺在沙发上，这下又是愁得抓狂~
　　“你们手气真的这么臭吗？”我跳下沙发仔细的看着金立和苏洵的牌，他们分明就是各自为政，根本不想着互相所需，“哎呦，要不你们四个换换座位，敬叔你来跟苏洵一家子行不？这样打下去轮到明天早上也赢不了啊~”
　　我不停地抱怨着，但是苏洵和金立像是有定力般的镇定自若，老爷子偶尔也打探着他们两人，敬叔一边陪着笑着：“二姐要急坏了呵呵！”
　　我仍旧把头埋进沙发垫里，不声不响，脚乱踢打着，但是不消一会儿，苏洵和金立竟然追平了战局，四比四平局，这时候老爷子发话了：
　　“最后一局，轮完就定局了二姐，你不看看？嗯哼~”
　　“等等！”我赶紧精神来了，挤到苏洵旁边的凳子上，“老规矩，最后一局我自己摸，对家卡牌，我一次换牌机会，要是输了那就认输，就再也不提户口本的事。”
　　“嗯，好。”老爷子满意地吸了口烟斗；以前奶奶在世经常会这么玩，自己摸，摸齐了便过关了，摸不到又会有什么不顺心的要发生什么的，但后面的说法我不信——
　　“但是赢了您也要兑现承诺哦~”我强调着，“童叟无欺。”
　　“好！”老爷子爽快答应，苏洵不知道我们玩的是什么，其实这个就是看我的手气了，金立摸牌但是不翻，倒扣在桌上，我自己摸，自己排，我这属于盲打，所以有一次换对家牌的机会；
　　“再来一个就糊了~再来一个就糊了~嗯哼~”老爷子使着心里战术，我镇定自若，金立在对面盯着我，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一个矛盾的自己，但是手却浑然不知，苏洵和我忍着开心，因为摸得排很顺，我觉得我可以自摸糊，果真，最后一个排翻开的时候，我大叫着跳了起来：
　　“啊哈哈哈！看看看看看！自摸糊了！！”我把牌推翻，让老爷子跟敬叔看，老爷子仔细的检查着，最后不得不承认，金立静静地看着我，我只能使个鬼脸，他笑了下，很自然的，苏洵感慨着，自摸都能能摸到这么好的牌，其实我不会搓麻，我只记得对打头，后面跟着顺，或者三个一样的就行。
　　“还真被二姐摸到了，嘿嘿~”敬叔说道；
　　“嗯哼~还真这么巧呢~”老爷子也笑道，“看看，自摸都赢了，算你赢了~”
　　“哎哎，那奖品不要忘记给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嗯哼~忙清了给你。”老爷子吸了口烟斗说道，“就到这吧，”说完站起来敬叔搀扶着离开，“小立，你也去休息下，明天有时间接着搓！”金立微笑答应，我还沉浸在狂喜中，不可自拔；
　　“小玥玥，该去休息了。”金立拿上衣服喊着我，苏洵被我拉来搓麻，还没吃饭，我就顺口问道，“立哥哥，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们一同走出，苏洵一路上都沉默无语，我不停地逗着他，他也不支声，我自己跑到厨房，跟着顺婶帮忙给苏洵煮了面，苏洵吃着面满意地说：
　　“哎呦，亲！饿死哥了~”
　　“那你还忙处理BUG？”
　　“差不多了~”苏洵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要不明天我带你回我家那边看看？在这边有好
　　几天了，我爷爷奶奶翘首盼着我们好久了……”
　　“嗯~”我答应道，“好的，拿到户口本咱们就开溜。”
　　“嗯。”苏洵不那么的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立来了，这就乱了。
　　我们分别回房间休息着，我觉得脸红得发烫难受，就披着衣服推门到阳台让冷风吹吹，是不是自己这样想着结婚是唐突了，没有深思熟虑？自己也怀疑起来，事情一多，想法就不那么单纯了，不远处右边客房金立房间的灯也亮着，我看到他站在窗前的身影，似乎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我只能赶紧跑回屋里！
　　现在为什么连自己都爱乱想了，不如在扬州那般的简单。
　　这个家包容了我，也让我愿意包容它。
　　住的时间稍微长了，似乎把扬州的小家挤到了犄角旮旯里，不占据我心里什么位置了，我自己都很害怕，我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都是不成熟的，苏洵也是如此，不管是老爷子有意安排还是无意为之，金立的到来让我跟苏洵的关系略显尴尬，而我想尝试拉进与苏洵的关系，不想看到他一个人深思走神，那我就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家。
　　“爷爷~”我略带撒娇，但是很真诚地喊着他，敬叔见我这么正儿八经地到书房，满脸写着事情，就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让我们爷孙有单独聊天的机会。
　　“嗯哼，怎么啦？家里过得不舒服吗？”爷爷放下老花镜，拄着拐杖坐到我旁边，“哎呀~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哎~时间过得真快啊~”爷爷抬眼望着前方，将拐杖靠在沙发旁，右手不停地轻轻拍着扶手；
　　“家里很好~”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下面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傻呆着；
　　“敬伦说下午带你去看你兰奶奶，到时候别忘记叫你顺婶把准备好的东西带着，隔了这么多年，空手去看也不好，”老爷子拿起拐杖，撑着站起来走着，缓缓地吸着烟斗，似乎也知道我心里为难的是什么事情；
　　“好，我知道了。”下午去看兰奶奶也好，可以出去晃晃，家再大也觉得闷；而后就是爷孙俩的沉默，我无精打采地耸拉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再不说，苏洵这边让我觉得委屈，我怎么忍心让他受委屈，在这里，我得保护他才行。
　　“嗯哼~”爷爷转了转，终于吱声了，嘴里的烟斗也吸得很频繁，“心玥，我现在跟你说你跟小苏不合适你肯定会生我气，”爷爷这话让我脊背发凉，难过，瞬时眼里噙满泪水，
　　“乖，别难过，听爷爷说啊——”老爷子一边心疼我一边抽着纸给我擦眼泪，怎么又不合适了，别人说什么无所谓，他这么说让我很绝望——
　　“小苏心高气傲，有能力，但是阅历少磨练也少，你从小又娇生惯养的，心性也高，但是心地善良单纯，若是你们有磨合，吃亏退让的是你，受苦的还是你……你们现在处得好好的，但是结婚生活就是柴米油盐，多深的感情都要变淡，你劝不动说不动他，以后生活就是争吵了……爷爷舍不得……”
　　说到这里，爷爷眼里也含着泪，我更加的压抑委屈，只能无声地捂着双眼默默恸哭，结结巴巴地为苏洵辩解着：
　　“不是的——不是的——”我努力地稳定情绪，“他稳重大方——热心肠——懂我爱护我——我也喜欢他——”
　　此时，扬州生活的种种在我的脑海中放映，我喜欢哥哥搂着我拉着我，听我唠叨，给我做饭，宠我撒娇任性，他不是心高气傲，我不知道他们私下聊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苏洵不会允许别人再让我难受，是不是他的冲动顶撞了爷爷？
　　“你钓鱼时候打他是不是他说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了？”我哭着看着老爷子问道，“爷爷，要是他犯错了，也是因为我，我——我代他向你道歉——”
　　“好啦，”爷爷比我难过一百倍，“乖，别哭了，爷爷不生气，嗯哼……爷爷知道说了你不高兴，爷爷老古董，就当爷爷瞎说的~乖，别哭，你这样哭爷爷心里疼啊~嗯哼……”爷爷拍拍我，然后自己转头过去抹泪；
　　“您不要难过，我以前任性不理你，我错了，错了——您别难过，我想你祝福我跟苏洵，你要相信我们能生活的好——”我恳求着，爷爷无奈地叹气摇头，我看到愈发的难受；
　　这时苏洵走来，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肩，看到我们这样，不由得也动容了，
　　“爷爷，我有什么错您直接说，我年轻趁早改了，”苏洵说着看着我，替我抹着眼泪，拉着我的手，“我认识玥玥的时候就听玥玥说您这一辈子的坚持隐忍担当，我相信我也会有，您在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在家您不一定是一个成功的长辈，我说这话不是冒犯您，您心里应该知道，一个人有着一个想做好的事情，都会偏执地去追求去做，我奋斗，所以我有我的执着，但是我不会伤害心玥；您给不了玥玥一个温暖和睦的家，但是我可以。我若哪天食言，您可以直接把心玥带走，我无话可说。”
　　苏洵说得言辞恳切，但是敢这么跟老爷子说话的，他这是第一个，我以为老爷子会动怒，但没想到他拄着拐着颤微下坐到凳子上，一直吧唧吧唧吸着烟斗，我跟苏洵看着他，希望他说点什么，我心里默念，不要再把关系搞僵了，如果这样，我们爷孙俩就没有回头再聚的机会了。
　　“你说的——”老爷子开口说了，但是半道停了下来，他慢慢从凝重的表情中走出，一副思索后，继续说道，“你说的我记着了。要娶玥玥，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想让我认可，那，我们爷孙俩走着看，自然到成熟时，我会祝福你们。”老爷子这样说，苏洵和我都松了口气，
　　“嗯，爷爷，我听您的。”苏洵赶紧说道，但是在我看来，老爷子这句话不仅冠冕堂皇地推迟了我想结婚的念头，还“送我“一次考验苏洵的机会般，他也知道我这个脾气，一但被伤到，心灰意冷了，九头牛也拉不回，苏洵若是真的食言了，做了什么事情戳痛我心，那不需要老爷子拉我回去，我自己会扭头就走开。
　　爷爷，你终究还是不看好我们。觉得自己刚刚哭求也没了作用，我看着苏洵，觉得让我心疼，我拉他到外面逛着，忍不住地要问：
　　“哥哥，能问你个事情吗？”
　　“什么事你说~”苏洵搂着我，不复有嬉笑；
　　“你跟老爷子钓鱼时，你说了什么老爷子拿拐杖打你啊？”
　　“哎~没什么事情~”苏洵回避着，见我一个劲地想知道，就想了下说道，“爷爷建议我去服兵役，我没答应，哥志向不在那里，我觉得身心的磨练不一定在军营，就因为这事——”苏洵显然没有说完，我继续追问，
　　“还有吗？这个事情哪里犯得着打啊，呵呵，我小时候都是顶嘴挨打的，还不听话，老跟他唱反调~嘿嘿~”现在的我居然还苦中作乐的笑了起来，苏洵见我这么乐观，分分钟就开心乐呵，就刮了下我的鼻子，继续说道：
　　“老爷子让我放弃自己的工作，到你家公司学习——这事哥怎么能答应呢！”苏洵也开始贫了起来，“我就跟爷爷说了，这样不行，我家三代单传，也不缺钱，我得娶媳妇回家，怎么可以做上门女婿呢！”
　　“哈哈哈哈！活该被打！就这点？没有其他的了？你赶紧说，太好玩了~”
　　“就你觉得有意思是吧？”苏洵又结巴地说着我，“哥跟老爷子聊得都是实话实说，来不得半点假的，哥也不是虚伪的人是吧，他老人家看惯阿谀奉承，到哥这实在人这，难免会觉得哥露骨了点不谦虚了点高傲了点是吧~嘿嘿~”
　　“不是跟你说了要委婉吗，来时说到时就忘了，你在他面前就是毛头小子，分分钟把你碾碎挥到尘埃里~”
　　“哎呦，这开始就装说那些不实际的，以后怎么面对啊~”苏洵抱怨着，其实，这正是他们家的家风吧，苏洵说他们家说话都很幽默，但是不讲虚假的，除非是万不得已，善意的。
　　与苏洵心心相映，自然觉得苦难都是甜美的。
　　敬叔和金立办事，很晚才回来，老爷子也不知道在书房还是哪里，敬叔还说带我去兰奶奶那，估计也忘记了；家里出奇的静悄悄地，我百无聊赖躺着，望着被寒冬封住光热的夕阳，觉得很有意境啊~突然想起来，不知道那些东西还在不在——我的音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