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爇之

62、那些事儿

　　晚上回到家里，父亲开心地小曲唱得滴滴答答的，我把买来的菜和肉都塞进冰箱，被父亲开心的气氛感染，也洗洗手上前准备帮着父亲准备准备菜什么的，
　　“哎哎，放下我来，哪——苏洵呢？回去了？没来啊？”
　　“工作室有事，赶过去加班了……这些洗好都是要放冰箱的吗？”我指着洗好的一筐蔬菜，问道。
　　“不急，等爽爽水再放起来，沾水坏得快！”
　　“哦！爸爸您现在既往不咎了，妈妈一来你还是那么开心！呵呵……”
　　“哎！”父亲叹了口气，“都多大年纪了，半身入黄土了，临死的人了还怨恨做什么！没有就没有了，不是还有你们吗，这样也好，什么都没有了，事也就少了……”
　　“您看得开了。”
　　“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你们姐两都发展这么好，我们做父母睡觉做梦都能笑醒！你们好好的我们就好！”父亲擦着灶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爸爸，等我赚到钱给你重新买房子，再有钱给你到花市弄个门面！”
　　“管！好！有这句话就够了！你们这些小孩生活压力大，把自己照顾好家都好好的，我们就知足了！”爸爸努力的眨巴眼睛，拍拍我的头，忽然间我觉得自己那么愿意顺着父亲意愿，以我现在这个收入状况看，确实是在吹牛了，但万一呢，我有办法有机会去实现呢。
　　记得以前小时候，奶奶身体还好，那时候奶奶就爱听唱片，电视什么的她倒不是愿意看，有时候几张唱片唱下来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时间，我喜欢趴在她身边，端详着奶奶的微笑，每每听到趣处便扬着嘴角“哼哼…”地笑着，不露唇齿却不吝啬皱纹，又极其讲究的用手巾擦着嘴，然后换个纸巾擦擦眼睛，她的眼睛一直会流泪，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擦，视力极其不好，也不愿意外出。
　　顺婶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道：“大娘的眼睛是哭瞎的。”奶奶要是听到就会厉声呵斥道：“别瞎说！”，要是听不到的话，顺婶会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唠叨：大概就是爷爷年轻当兵打仗生死未卜，奶奶一个人守家，又多次传爷爷战死的恶讯，本家族认为奶奶年轻守不住寡，背后多次辱骂，导致奶奶月子里整天以泪洗面，就害了眼病，无法根治。
　　但是爷爷命大，每次都活着回来，但是还带来了敬叔和他母亲。爷爷说是战友死去托辜，不可不信，但风言风语总会传出个什么来，这是奶奶受到的第二次伤害。
　　每每跟她独处，我以为她会跟我诉苦埋怨什么的，但她从来都没有，她往往会跟我强调说：
　　小玥，你这辈子也不能忘记你爷爷！不是她你还不知道有命没命活着！
　　你爷爷最疼你，胜过他自己儿女，他把最好教育都给你，教会你那么多知识能力，等他老了动不起来你要孝顺他帮帮他！
　　他脾气大事多，朝你发火骂你打你也是为你好，你不能生他气！
　　我这三个孩子里面，你爸小时候甜现在过得一般，也还行；就数你姑姑小时候最苦，照顾两个弟弟，现在也快儿孙满堂；你小叔最小，上班最早离家最远，却是最贴奶奶心的……他们小时候都没受过多少教育，跟你爷爷关系也不亲近，跟不是亲生一样！（这时候爷爷经常带着敬叔在身边，奶奶讲到这些往往会很委屈，但又倔强地不屈服顾着大局）
　　说这些也没用，你将来跟你兄弟姐妹都念好书管理工厂，赚到了钱不要忘记你大姑姑跟你小叔还有你爸爸……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总是很吝啬给叔叔他们钱，除非是大日子，孩子出生或者购买住房，但也不会给很多，有时候会不给。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开老宅也有是因为爷爷不愿意给父亲做生意钱，反而对敬叔他们很慷慨大方，所以这样里外闹着，传闻五花八门，敬叔成了传说的私生子，敬叔的妈妈兰奶奶成了小婆子。但打我记事起，从没看到兰奶奶到老宅来过。爷爷的菜棚若下来新鲜瓜果蔬菜，必有一篮子是要敬叔带给兰奶奶的。
　　听到传闻多了，仗着自己还是小孩，胆自然大了起来，有时候会调皮地问敬叔：“敬叔，你是爷爷儿子吗？”
　　敬叔往往会脸一冷，然后抱着我“嘿嘿”笑起来，“你看你敬叔这矮木墩样个头，还有这胖胖身材，哪里一点像你家人！你看看你家个个高挑漂亮！”
　　每当他夸我漂亮，我都会产生错觉，觉得是自己父亲夸我一样！爷爷看到我与敬叔一家走的近也会很开心，敬叔母子对爷爷也是感恩戴德爱戴有加。
　　敬叔说以后要如亲儿子般伺候爷爷，他也确实做的到。老实忠厚踏实不争不抢，受得了委屈扛得了压力，无怨无悔。爷爷跟他聊天总是那么的开心自然，过年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的，像礼佛般虔诚对待，直至奶奶去世也未说过他们母子，毕竟观看敬叔长相流言蜚语便不攻自破，加上奶奶长期疾病缠身，也看淡荣华富贵，一切便都是随他去，顺其自然。
　　在一个家庭里，往往母亲是中心，维系着整个家族，建立着情感的连接。奶奶去世后，大家都如心悬巨石落地般轻松，毕竟她驾鹤西去，那边是极乐世界，无病无痛，比在世靠药品延续生命要强得多，至今都不敢不忍心再回忆起奶奶病危时容颜，用“瘦到剩下四十斤的皮包骨”这话来说也一点都不过分。
　　但她渴望生命，渴望健康，释然去迎接死亡，是不得不这样。
　　最终，奶奶去了。我们都离开了老宅，心里都空荡荡的。小叔抱着奶奶的遗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最恨爷爷给奶奶的伤害。
　　能走的都走了，爷爷几欲伸手挽留我，颤抖着双唇，浑黄的眼睛不再明亮，黑白相间的头发胡须也因无心打理而显得乱糟糟不利索，我躲过他的哀求，敬叔搀扶着他，刚要劝我，我赶忙找学业忙为借口，匆匆坐上车子回到学校。
　　因为我害怕，害怕爷爷对我寄托太多，我那时就是单纯地想：我不要面对掺和那么多的人和事，我想要单纯的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因为爷爷抚养我就让我背负很多的道德债，我实在没办法回去陪他，我心里没有那么大承受能力，因为我很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不是想他公司想他钱财的！
　　而今想要弥补生命中所缺的家，会让我想到过去种种，觉得自己如白眼狼般，恨自己有这种感觉！哪个人不想有一个正常的家！！
　　沉静下来，抛开抛开，下一秒变幻莫测，我也掌握把控不来，也顺其自然，好歹，有苏洵陪我，有小嘻妹谢老他们……大不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