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爇之

137、小旺病发！

　　年轻需要经历事情，经历了，就会多少获得成长的机会。从谢老家回来，我们没有人愿意主动提起去看谢老，都害怕担忧。
　　苏洵慢慢地像往常一样，开始做着饭，与我聊天，只是好平静，波澜不惊。我们会谈生命的话题，会探讨人死后能去哪里，我说我不想上天堂，我就想去自己熟悉的家，那里面有我的家人；苏洵说，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有些路走着走着就走偏了，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
　　你会在我的家里，我安慰他，走歪了，就回头吧。苏洵仍旧淡定地笑了下，不再言语。
　　有时候，走着走着，便走歪了；歪了歪了，便习惯了；习惯了，习惯了，便再也难以改过来了。
　　我举杯敬他，那一声响亮的碰撞，既是我为他敲的警钟也是丧钟吧，其实内心是不愿意。我不停暗示自己，要缓和下来，不赶尽杀绝；其实，自己也像是在等，等一个机会，让这段感情走向更美的佳境，或是，走向万劫不复的绝境。
　　继续的分开，中短途的出差。我依旧忙自己的。小嘻妹每次都会主动电话我，问我近来怎么样，没事喊我去陪陪她，过了年头，她就要生了。我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凑个热闹，开心下，是再好不过的。
　　书吧现在是座无虚席。我打趣小嘻妹，你这是喊我来玩吗，明明就是喊我来帮忙端盘子的。那自己还是愿意的，小樱还未回来，大民忙着酒吧。小嘻妹大肚子，自己能帮点就帮点，得亏还请了个人，要不然就要急坏这个孩子妈妈了。
　　“玥玥姐，就你一个人来呢？”旺话还没说完，小嘻妹就啪的一下就给了小旺胳膊上一下，眼睛恶狠狠地；
　　“你轻点，旺我们疼爱都来不及，你看你这个狠毒的姐姐。”我赶紧拉过小旺的胳膊揉着，小旺得意地看着姐姐，小嘻妹噗嗤也笑了。
　　“惯得习惯了，都口无遮拦了。”
　　“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看你瞎紧张。怀了孩子是不是就神经敏感啊？”我摸着那像球一样的大肚子，软软的；小家伙似乎听到我说话，貌似踢了我一下，“他是不是跟我击掌啊！哈哈，你看，你孩子都赞同我说的话，是不，小乖乖！”
　　“这还没生下来就开始站队了，嘻嘻，这还了得！”小嘻妹顿时也不管不顾，开始抚摸着肚子，喊着小宝贝儿，哎，场面太温馨，让人接受不了。
　　闲暇的空档，她也会问我谢老的情况，我往往会隐瞒，她既看望不得，也担忧不得。不如让她宽心了。
　　一直忙到临近打样，是要累死了。餐饮暴利，也是暴苦啊！我拍着老腰，躺在沙发上，小嘻妹也躺着，就剩下小旺在后厨洗刷着，这孩子干劲百倍，社会是早接触了点，但也未必是坏事。
　　我与小嘻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互相夸着生活过的有多么的美滋滋。喧闹归于宁静，就连心都跟着放松，感受这大好时光。
　　“哐当！！”一声，后厨传来非常刺耳的像是蛋糕烤盘摔地上的声音。
　　我跟小嘻妹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又一阵杯子摔碎的声音传来，
　　“小旺？！小旺？！”我先于小嘻妹趿拉着鞋跑到后厨，但此时，小旺已经听不到我说什么了，浑身像是被什么控制般，不停地拳打脚踢、抽搐着！
　　“啊——”小嘻妹便喊便哭着，我立刻意识到，小旺是犯病了！“旺旺！旺旺！！”小嘻妹上前就抱住小旺的上身，但是小旺像是发疯的野兽般，无情地使劲把小嘻妹甩向一边，小嘻妹捂着肚子往小旺身边爬着，我赶紧上前，抱住小旺的上身，小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像是一连串的错误指令下来，让他失去意识，躯体只顾地抽动！
　　我几乎是随着小旺在地上打着滚翻着跟头，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喊救护车喊大民，怀里就像套着一匹脱缰的野马，制服不了；小嘻妹似乎意识到，就赶紧电话给大民；小嘻妹按着小旺的腿，不住地哭着，我只能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肚子里的孩子，别太动气；小旺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好不容易让小旺挣扎不得，突然小嘻妹着急地哭喊起来，左右找着什么东西，但是地上除了是杯子的碎片其他的没有啊！
　　“他舌头——他舌头要咬断啦！”我没有立刻明白，只能立刻把小旺放倒点，顺着嘴角流出的，除了白色的唾沫，还有鲜红的血；
　　“小旺，把嘴张开！”我松开一只手便立刻制止不住他，把我急的没有办法，“怎么弄？！”
　　“找个东西，找个毛巾给他咬着，找个毛巾——”小嘻妹像是傻了般，竟然松开了小旺的脚，小旺一个鱼打挺，将我掀倒撞到冰箱，那边全是玻璃碴，太危险，我赶紧爬起来再次上去从后面猛地抱着小旺，再活的人，蹦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但是小旺像是通了电般，不知疲倦，小嘻妹终于拿来毛巾，卷成一个圆筒状，与我配合塞到小旺嘴里。
　　两个女人，一个还是孕妇，哪里来力气，好不容易把小旺再次按到地上，却掰不开他的嘴，小嘻妹弄得满身是血，小旺踢踢打打的，不能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我突然松开小旺，猛地从正面压着他，也就是他喘气的那一刹那，我用手掰开了他的嘴，我喊着小嘻妹快点给我毛巾，就在右手伸去拿毛巾的空档，左手一阵钻心的疼，几乎痛麻了半边身子，回头一看，我的左手大拇指连接的手掌，被小旺使劲地咬在口中；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满面颊，
　　“旺旺，你松口——”意识模糊间，小嘻妹发疯地喊着，掰着小旺的嘴，也就在这时，大民带着救护车来了，一个针剂打下去，不一会儿旺旺便不再挣扎，一个小医生帮我简单消炎伤口，包扎了下，便飞也似地随救护车走了；
　　小嘻妹躺在沙发上蜷缩着，哭着，大民跟着小旺去了急救；我只能扶着左手，自己想办法去医院；还好，路途不远，自己开车也就五分钟，等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左手放到左腿上，早已红了一大片，麻木的痛化作清晰的痛，那手，像是要断裂掉。
　　外科医生看了开玩笑地说，再使点劲就完全断裂了，大拇指就无法正常活动了。我也笑不起来，以前怕打针，现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缝针都不会害怕。包扎处理好，左手已经肿成小馒头了，血管疯狂热烈的跳动着，跳一下就拽了一下伤口和紧绷的针口。还得去交钱拿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受的事情呢。
　　哎。
　　小嘻妹电话问我情况，说我是替她让小旺咬了，我安慰她，不要自责，询问那边的情况，小嘻妹说，那边的医院让缴费准备手术，手术后就好了；我听了也开心，或许真的是福祸相依！就开玩笑地说，医院都是先交钱再救死扶伤，我这边也才交了药钱，准备取药去；
　　小旺手术做得起来，那就应该问题不大了吧，那这一下咬得也值。我快速地跑向下一楼药房的电梯，抬眼见，却望见穿着睡衣的苏洵扶着穿着睡衣挺着大肚子的金贝，从楼上的妇产科扶梯缓缓下来，俨然一副夫妻的样子……

　　一边为自己精确的第六感感到自鸣得意，一边又头昏脑涨天昏地暗地为这些作鬼的想法成为现实而悲痛。眼前的红绿灯不知来回变化了多少词，看着周围人流如潮，我却化作湖中小洲，扎了根，动弹不得，溺死不得，求生不得。
　　直到，厌烦不已的刺耳的喇叭声将我唤醒，我从远处怒气赶来的协警急促的哨音中、责备的眼神中、示意的手势中，感觉到了极致的害怕和孤独。但是车子仍旧发动不了，动不了，像是得了魔怔，瘫在这个路口，人像没了根，踩在云端，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下一步踩下去是不是万丈深渊……
　　呼吸不得，还得强装正常。内心无名的恐惧感袭来，我这个样子，就像个爱情的瘾君子，爱去了，便无法排解；抖抖颤颤，欲哭不得，从手心到脚心都是汗，每个血管都酥麻奇痒难耐，我抿着嘴唇将起伏不定的心安抚，那个交警还是来了，我直接打开车门，让出驾驶座的位置，双手抱头，抑制不住的泪簌簌流下，花了妆容……
　　终于，涉入泥泞的车子动了。那心，一下子便也不那么紧绷了。我不好意思地道着歉，却没法听进这个尽职尽责的交警的教导，像是根稻草，抓到了，我得找个合适停靠的岸口啊，我过分地眼睛不抬地请求着，请求这个人民的公仆将我送到家门口，不管愿不愿意，这个时候，这个交警总不会丢下这样失态的我不管吧。
　　扬州，扬州，你惜过春、感过夏、悲过秋、叹过冬吗？！这都什么时节了，路两旁的树还是这样郁郁葱葱呢！到了冬天，你得下点雪；下雪了，就能把春夏秋的秘密全部盖住了；盖住了，就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就不会难过了……
　　四季常绿的树木是那么的无情，这悲欢离合也是惯看了，便也不奇怪了。你啊，比那日月星辰来得无情得多了。
　　你本来钟情于一个人，你为什能再去移情或者真的做出那样的事呢，是你负我在先，我不应该伤心。
　　我固执地坚强，穿过依旧茂盛的、少了照应而龙飞凤舞般的紫藤架下，推开门，室内一尘不染，心便也豁达。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悲伤哭了，谁看到了，看到了又谁来心疼你。
　　这个事我承受得了。
　　书房里，典雅的窗下，百合花开败了，涨裂的土缝中，依稀可见小百合洁白球茎的孕育，来年，你定不会辜负你此时的默默付出，在眼前在心里，百合花开满盆，娇艳欲滴；
　　连续的低温天气推迟了桂子的花期，扬州总会在每个季节都设置花香点缀，寒里桂子香，也算是造物恩赐，那香甜的桂子花，娇黄可爱，星星点点，不招摇盖过绿叶，反如小家碧玉可爱怡人；
　　转过二楼楼梯，还未进入房间，便在廊道里，靠近窗户的边上，新来了一盆白兰花。屋内的恒温让白兰花花期延长，像是终于等到了对方般，风拂过，白兰花树款款身，送来阵阵甜腻的花香，挑动你快乐的神经，那一朵朵盛开的白兰花瓣，像是白蜡雕刻般，姿态优雅，又像舞女张开的裙角，又像是白玉无瑕，又像是菊花石髓……
　　去扶住叶子在鼻下，清翠的油脂香像醒脑丸，多么神奇的小东西！
　　秋风解秋情，秋风好成全。那浮动的白兰花的柄柄大叶片又化作层层绿波，那朵朵白兰花化作洁白的睡莲，绿波荡漾着，睡莲随波浮动，光影中告诉你，那是盛夏，那是骄阳似火，那是花团锦簇，那是朝气蓬勃……
　　而那落满地下的碎花瓣，是期许久了，久了便累了，但依旧蕴含花香；而那花香不复浓郁，而是如年久陈下的花酒，需仔细品，她才会将那烂漫热烈的韶光之景倾吐于你。
　　但，泥土，才是万物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