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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五章 出发前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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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前往非洲的人员和时间都已经确定了下来。
去之前,衲衣特意回了一趟北京。
家里人都在四合院,独独缺了霍清明。
“小明呢?”衲衣的时间有限,只能在北京过一夜,“他不知道我要回来了吗?”
尚蔚蓝笑着说:“这两个月,他很少在家,一直在外面打比赛。为了不影响他,我们都没有将你要去非洲的事告诉他。”
关于王者的各种赛事,衲衣时刻都关注着,还真没发现这两天有什么重大比赛。
“最近好像没有比赛吧?”
尚蔚蓝道:“他是没有比赛,可郑小姐有啊!关于桌球的,我也不懂。这段时间,他连家也没回,一直在上海陪着郑小姐训练。”
衲衣无语。
霍清明暗戳戳地追了郑郦华这么多年,还是没将人追到手。
想当初,她追康帅,一击必中。
同样是霍家人,霍清明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真的令人捉急。
朽木不可雕也!
当然,他追不到手的深层次原因,衲衣不愿深想。
“听说外公给小明介绍了他朋友的一个孙女,他见也没见就拒绝了,外公气了他好久呢!”关于霍清明的这点事,衲衣还是压不住体内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妈妈,小明的这种事……您会插手吗?”
尚蔚蓝善解人意地笑着说:“你们的这些事啊,我都随你们自己喜欢!我们家和郑家也有些生意上的合作,清明既然喜欢郑小姐,要是能将人娶进门,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还有一喜是什么?”
尚蔚蓝嗔怪道:“另外一喜,不就是你和康先生吗?他和郑小姐虽然不怎么亲热,但终究是她的亲哥哥呀!”
而提到康帅,衲衣的心情就不怎么明朗了。
尚蔚蓝深知她心,宽慰道:“我们家和郑家都派人找过了,也调查了一年前发生的那场意外,伤亡很多,但是没有他。我想,他也许和张泽灵的失踪一样,是当年那伙人趁机抓走了他。只要找到了那伙人的老巢,就能找到他们了。”
衲衣从没想过康帅的失踪和那伙人有关。
尚蔚蓝的一番猜测,让她有种茅塞顿开的通透。
也许康帅在非洲时,就已经发现了张泽灵的踪迹,从而被那伙人给盯上了。
但是,若真是这样,他还有命活着吗?
“万一……”衲衣突然慌了神,望着尚蔚蓝,“万一他真落入到那伙人手里,他还能活着吗?”
“凭康先生的聪明机智,他应该能争取到活着的机会。”
衲衣知道,这是尚蔚蓝安慰她的话。
霍锴英回到家时,就将衲衣单独叫到了楼上的书房:“真的打算要去非洲?”
“嗯!”衲衣笃定地点头,目光和语气同样坚定,“非去不可!”
“你知道……”霍锴英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你去了,也许会一无所获,也许也陷入险境,也许……知道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爸爸!”衲衣突然出声,阻止他继续往坏的方面猜想,“不亲眼见到他腐烂的尸体,我都不相信他死了!你们……也不能说他死了!”
“齐娜,”霍锴英有点心疼她的执着和这股傻劲,叹息着,“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爸爸不是在诅咒他,只是希望你即使在面对最坏的结果时,也能泰然处之。”
最坏的结果,衲衣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了。
得知他失踪的这一年来,她几乎不在人前落泪;可在霍锴英温柔地撕开她努力维系的假象后,她终是抵抗不住内心汹涌而出的悲伤与痛苦。
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了满脸。
怎么擦也擦不完。
霍锴英递出几张纸巾,她接过,擤着鼻子,嗡嗡地说:“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他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就……就守着他,谁也不嫁!”
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没在他离开前,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竟然有点羡慕曲弯弯了。
即使不知道张泽灵的生死,可曲弯弯好歹有个念想啊。
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兀自伤心着,霍锴英突然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往她掌心里放了一样东西。
衲衣低头去看,是一只红色的绣着福字和佛教符文的小福袋,福袋下面的流苏上还缀着几颗红色玛瑙。
“这是……”
“回来之前,特意去你二爷爷那儿求来的……你带在身上,我们在家里也图个心安。”
“老爸……”衲衣哭笑不得,擦着眼泪,笑着说,“您真的老了,迷信二爷爷说的那套。”
霍锴英却笑道:“人心脆弱时,你二爷爷那一套反倒能安抚人心——还记得他去非洲前,二爷爷说过的话吗?”
“记得,”衲衣点头,“在他三十岁之前有一场大劫,最好不要远行。”
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康帅所遭遇的一切,的确应了霍二爷的话。
“家里会安排人跟着你去,”霍锴英见她在出神,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非洲不比国内,真要遇到什么危险,记得找大使馆求助,报上爸爸的名号,那边的人会用心护你的。”
衲衣缓缓抬头,听话地应了一声:“我会的,老爸!”
霍锴英笑得很牵强,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终究没有说出口。
衲衣知道他的心思,温声细语地揭穿了他:“老爸不想我去非洲找帅哥,是不是?”
不等霍锴英点头,她又笑着说:“您放心吧,霍尚两家联合,黑白两道都得给面子!妈妈说了,外公在非洲也有势力,让我过去了就联系那边的人。”
霍锴英不由笑了:“看来,你妈妈都替你安排好了。”
“嗯!”衲衣将福袋收了起来,“这个我会时刻带在身上——老爸就等着我将您的准女婿带回来吧!”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离开国土的前一夜,衲衣还是给霍清明打了一通电话,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非洲之行。
霍清明一听,顿时不淡定了。
“什么时候走?从哪里走?”
“你不用来送我,安安心心追你的妹子吧!”衲衣从他语气里就能听出他想来送她,“我明早就走,你来送也赶不及了。”
电话那头,霍清明的语气却很伤心低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回家的时候,爸妈也没提过——你们是不是不当我是一家人?”
衲衣头疼,挠着后耳根,讪讪笑着:“不是怕影响你比赛吗?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霍清明不想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再次问道,“几点走?我尽量赶过去送你一趟。”
衲衣没办法,只好妥协:“早上十点在机场集合,坐专机。”
“好。”霍清明简单地应了一声,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靠!”衲衣有点沮丧心伤,“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不是应该等我先挂电话吗?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难怪追不上妹子!”
衲衣是凌晨两点被霍清明的电话叫醒的。
要不是猜到他可能是为了她坐了凌晨的飞机赶过来的,她接起电话之际,就会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了。
“干嘛?”人不清醒,话语也不清楚。
“我过来了,无处可去,特来投奔你——你楼下大门的密码是多少?”
衲衣皱着眉头坐起身,抓了抓头发,开了床头灯,打着哈欠报了一串数字。
她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电子密码锁的声音。
门开了。
“对了,”衲衣刚想挂掉电话找件衣服披上,那头的霍清明突然开口了,语气小心翼翼的,“还有一个人……郑小姐也跟我一起过来了,你家里应该挤得下吧?”
“啊?”衲衣一惊一愣,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有!你俩睡沙发!”
“什么?”霍清明的脸倏地红了,“不行……娜姐,我们……不是那样……你别乱来……”
衲衣依然困得哈欠连天,手机在床头开着扩音,一边穿斗篷,一边倦倦地说:“只有沙发给你们睡,不然,你睡地上。”
这种事,霍清明不想在郑郦华面前讨论,只能小声说道:“我们上来再说吧。”
衲衣已经很有一阵子没见过霍清明,更别说对她不冷不热的郑郦华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两个人,的确让衲衣刮目相看了。
霍清明本就生得好看,最近两年又因常常健身、打比赛的缘故,人看着格外健康精神,比从前那小白脸的样子耐看多了。
而对郑郦华的印象,因为接触得少,衲衣还始终停留在她丧失理智打骂自己的时候。
安静的时候,郑郦华是标准的南方美女,水灵灵的,看着就惹人喜欢。
这样的女孩,本该像个温顺乖巧的淑女,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她偏偏总是一身运动装,还总爱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衲衣开门后,就看到她在霍清明绅士有礼的谦让下,背着球杆盒毫不客气地踏了进来,双目环顾着。
这是郑郦华第一次进她的小出租屋,衲衣生怕她这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看不上眼。
客厅她花了几分钟收拾过,不至于像个狗窝,勉强看得过眼。
她将郑郦华请到沙发上坐下,对她格外殷勤,反倒将霍清明冷落在了一旁。
“你要喝点什么?”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罐装啤酒,脸上顿时有点尴尬,“家里平常没什么人来,喝的……都是酒——郑小姐,你看,喝纯净水……行不?”
“嗯。”郑郦华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的,脸上毫无波澜,也没有对这间屋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喜欢。
面对郑郦华,衲衣总觉得自己处于弱势。
即使对方点了头,她也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得章法。
刚给郑郦华斟了一杯水送过来,霍清明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客厅角落后,就对她吩咐了一句:“娜姐,也给我一杯水。”
衲衣却道:“自己去倒!”
霍清明这个时候才感觉受到了冷落。
他去饮水机旁斟水的时候,听到郑郦华问衲衣:“你去非洲……是为了我哥哥?”
这件事,衲衣觉得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掩饰,坦然承认:“是。”
郑郦华的眼眸沉了沉,双手捧着冰凉的玻璃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清明在离她很远的沙发边缘坐下后,她才意识到,衲衣一直站着。
“你坐啊!”她笑了笑,笑得很是客气,“这是你家,你不用那么紧张。”
衲衣讪讪一笑,顺着她的话,坐在了霍清明身边,随手就拿过他手中的一次性杯子,咕噜噜将半杯水喝了下去。
霍清明无语,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喝过了。”
衲衣毫不在意地笑道:“小时候,咱俩可是吃过一颗棒棒糖的,喝你半杯水怎么了?”
霍清明认输:“你开心就好。”
他转而对郑郦华说:“郑小姐,娜姐明天上午十点的专机,你想和她说话叙旧,明早还有时间。”
郑郦华眉心一皱,有点不高兴:“我跟你来,只是想向她打听我哥哥的事。”
不是因为担心她、想见她,才特意在比赛结束后跑了这一趟。
没说出口的话,霍清明心知肚明。
但是,当着衲衣的面,他不好拆穿,也不愿拆穿。
这么多年来,她对衲衣的心思,他看得清楚明白,也逐渐明白,无论他怎么对她,始终代替不了衲衣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康帅早就对他说过,一个人的性取向和体内的同性恋基因有关,有些可以逆转,有些不可以逆转。
他以为他能帮助她走出来,殊不知,是他高估了自己。
“要不……”衲衣是真的困,只想睡觉,更不愿面对郑郦华,“你睡我房间吧?我和小明在客厅里将就一晚。”
霍清明和郑郦华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一起睡?”
“怎么可能?”衲衣裹紧身上的斗篷,勾住霍清明的肩,笑着说,“我睡沙发,他打地铺。北京的大老爷们,大热天光着膀子睡冰上都没事的!”
似乎怕郑郦华不好意思,她起身将卧室的门打开,连连招手:“房间有点乱,将就一晚吧。”
郑郦华也不客气,起了身:“行——我能先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
衲衣忙前忙后地伺候着郑郦华洗漱完毕,等到卧房的灯暗了,她才一头倒在了沙发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沙发边缘,霍清明正襟危坐,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和她相处,你为什么会紧张?”
衲衣无力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明知故问。”
她将毯子裹在身上,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用手推他:“我困死了,明天得早起,你自己洗了睡吧。”
说好的地铺没有铺,霍清明有点心塞。
“我睡哪儿?”话问出口,他就听到了衲衣绵长的呼吸声,“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刚一起身,衲衣就翻动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用手胡乱指着一个地方:“那边的柜子里有个折叠床,你自己拿出来,我这儿还有一床毯子……”
她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扯来扯去,终于将睡在身下的另一床毯子给扯了出来。
“给你……”
霍清明伸手接过来,看她是真的困得睁不开眼了,又弯腰替她将毯子盖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