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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女人硝烟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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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锴英愣了一会儿,转而礼貌地朝她笑道:“殷太太,上车吧。”
“我以前看错了你。”霍龄英目光微沉,冷冷地笑了一声,便优雅地钻进了车里。
车子启动后,霍锴英一路都在闭目养神;霍龄英更是全程都冷着脸。
衲衣明显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很奇怪,车里沉闷得让她坐立难安。
“老爸?”她向霍锴英靠近了几分,几乎压着声音在说话,“您早上真去开会了?”
霍锴英缓缓睁开眼,侧头看着她。
他微眯着眼,笑着打量着她,就是不说话。
衲衣被看得莫名,向后缩了缩肩膀,嗫嚅着:“老爸,您能别这样看着我吗?怪吓人的。”
霍锴英却笑着问了一句:“你和清明一早来这边做什么?”
“买菜呀!”衲衣不假思索地答道,“妈妈特意吩咐的,说这边的菜新鲜,价格也实惠!”
她见前头的霍龄英微微转过脑袋看了她一眼,有点不自在,便放低了声音,趴在霍锴英耳边说:“妈妈和我说您去单位了,提也没提要请……她到家做客的事。老爸,真是妈妈邀请她去家里的啊?”
“嗯,”霍锴英轻轻应了一声,见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只好为她解惑,“会是上面临时决定召开的,殷太太的丈夫也在场,她刚好在外面等着。会后,她找到我,说你妈妈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让我顺便载她过去。”
“您就这样答应了?”
霍锴英笑道:“我当然私下里找你妈妈确认过了,确有其事。要不是她交代我回来时给她带一份面茶,我也不会碰到你们。现在来看,她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衲衣还是不太明白尚蔚蓝的心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霍锴英只是垂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地劝了一句:“别问那么多。”
别人不了解尚蔚蓝,他却最了解不过了。
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两个孩子撞见他和霍龄英在一起,就是想借两个孩子之口让他有个清醒的认识——在他与霍龄英的事件里,她是有理的一方,孩子们会站在她那一边。
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她从来没在他面前发过脾气。
不高兴了,旁敲侧击一番,他也能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
然而,她要的并不是寻常女人那样的安慰与关怀,而是一个男人知错能改的担当与责任。
从嫁进霍家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
新婚夜,她和他约法三章:“我们结婚是两家联姻,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我事先和你说清楚三件事——第一,我不会和你纠缠从前的事,但你必须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第二,在你保证能做好第一件事后,我会尽心抚养你的女儿,但女儿和她除了血缘上的关系外,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第三,我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彼此爱慕。换句话说,就是我和你的孩子,是相爱的结晶,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除了这三件事,那一晚,她还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规矩虽然多,但是,由她温声细语、慢条斯理地梳理下来,他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而尚蔚蓝也不愧是尚逢春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头脑十分精明,听她一席话,胜过他读过的千万卷书。
遵她所言,他不会冒犯她。
因为他并没有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将其奉为了老师。
她见多识广,话里句句是珠玑,让他受益匪浅。
直到他渐渐被她的教养和学识拨动了心弦,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何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分明早在少年时期就已对他生了男女之情,却一直端着姿态假装不在意他,引着他一步步迈向她辛辛苦苦织就的情网里,让他彻底忘掉过去,从而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而他,自然也被吃得死死的。
两人结婚后的第一次,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至今都还记得她当时的态度。
她很认真地问他:“新婚夜的约法三章,你还记不记得?如果记得,那请你认真且真诚地回答我——你好好想想,你爱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吗?”
他想了一会儿,真诚且认真地回答了她:“是!我们结婚两年了,我也花了两年时间来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渐渐明白了。在这段婚姻关系里,你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干干净净的;而我,愧对这颗干净澄明的心,却又想要拥有这颗心,守着它,爱着它。此时此刻,我明确地告诉你,我胸腔内的这颗心,虽不及你纯净透彻,但对你的爱是热烈而真挚的!我想将这颗心交付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她笑着点头:“愿意。”
迟了两年的洞房花烛夜,带着满腔爱意,果然是令人愉悦且欢喜的。
爱的浓温散下去后,他和她之间的爱是温润清和的,像潺潺溪流,不急不缓。
这就是她的奇妙之处。
即使清清淡淡的,也能让他感觉到丝丝温暖入心弦。
回到四合院,尚蔚蓝亲自在院门口迎接。
霍锴英下车就将打包好的面茶交到了她手里:“趁热喝。”
尚蔚蓝朝他笑了笑,低声对他说了一句:“清明在楼上书房等你的解释,是什么你就说什么,别不好意思。”
要向孩子解释父母之间的事,这真让他感到为难。
这种事,他觉得尚蔚蓝更能处理好,本想让她去解释,她却转向了刚下车的衲衣:“齐娜,去请东厢的两位客人去茶室吧。”
衲衣欢喜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进了院子。
尚蔚蓝又迎上了霍龄英,语带歉意:“殷太太,真是不好意思,突然着急叫你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吧?”
霍龄英很客气地朝她笑了笑:“托霍太太的福,我丈夫爱护我爱护得紧,最近都不怎么放心让我出门了,怕我遭遇不测。”
她话里带刺,虽然是在讽刺尚蔚蓝,可却字字戳在了霍锴英的心上。
他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
她曾用尽手段逼迫衲衣和张泽灵重修于好,并想趁机拉拢张泽灵,最后,是尚蔚蓝代替他前往广州,亲自出面化解了危机。
但是,想要真正杜绝霍龄英再作妖,他需要出面说服她的丈夫殷实。
他念着昔日与她的些许情分,不想将事情闹大,闹得她身败名裂。所以,他采取的是宽容且温和的方式,只是将她的所作所为暗暗告知了殷实。
他知道,殷实其实对她的行为了若指掌,只是一直听之任之。
最后,在他的利弊分析之下,殷实害怕了,也妥协了,命人将霍龄英从广州接了回来,并派人严加看管,出门都有人跟着。
只是,这些事他都是在背后出力,明面上多是尚蔚蓝出面解决的。
对霍龄英,他一直一忍再忍,没想到他的这份忍耐,却让他的妻子遭受了委屈。
“殷太太,”他突然出声,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又清又冷,“看来你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他突然如此严肃地发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霍龄英愣了一会儿,倏地笑了:“我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错的难道不是拆人姻缘的霍太太吗?从前,她要在我和你之间横插一脚,现在,她连我们的孩子也不放过……霍锴英,你要被她摆布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只是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霍锴英眉心紧紧蹙着,却发现在口舌方面,他压根占不了上风,只是低声劝了一句:“别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霍龄英只是看着他,悲哀又冰冷地笑着。
尚蔚蓝生怕霍锴英的言行将她好不容易请进门的人给气走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在他身后极低极快地说:“好了,你去楼上哄哄清明吧,他还在生你气呢。”
霍锴英偏头看着她,眼中有暗光流过。
许久,他才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进了院子,径直朝楼上的书房而去。
尚蔚蓝见他离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笑着向霍龄英致歉:“抱歉,他就是这样子,不怎么会说话。”
霍龄英大度一笑,语气却不太好:“习惯了。”
此时,她也不和尚蔚蓝客气了,率先踏入了院子。
这是她离开霍家后,第一次回到曾经生活过的院子。
院子还是那座院子,可给她的感觉却十分陌生。
这儿里里外外都翻新了,院中花草更是被人精心修剪过,很有一种古代庭院的美感。
据她所知,霍家除了霍锴英有点这方面的闲情外,其他人根本没有闲心干这事,多是请专门的花艺人来打理。
但是,对于养花养草一事,霍锴英只是小打小闹,应该种不出这样好看的花草来。
欣赏之余,她笑着问着在前引路的尚蔚蓝:“这些花草都是霍太太打理的吗?”
尚蔚蓝轻轻笑道:“我只是偶尔过来打理,平常不在这里,这些都是两位老人家的功劳。”
霍龄英心里称奇,口里却低低地感叹着:“人心果然易变!我还在这儿时,老人家对养花草的事丝毫提不起兴趣来,如今我再来,这儿的一切都变了!”
尚蔚蓝没有接她的话,以女主人的姿态邀请着她:“殷太太还是先进屋喝口茶吧。没吃早餐的话,就和我们先一起吃,中午的亲家宴才是重头戏,请了北京当地的两位厨子来做,一个做北京菜,一个做粤菜……”
“亲家宴?”霍龄英并不知晓尚蔚蓝邀请她来此的意图,“谁和谁的亲家宴?”
“齐娜和康先生的,”尚蔚蓝笑着说,故意忽视了霍龄英眼中的讶然,“刚好亲家母也在,我想着不如就趁现在让两方家长都见一见,大家知根知底,才不会生出许多误会。”
霍龄英总觉得尚蔚蓝话里有话,微微皱了皱眉头:“霍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蔚蓝笑道:“殷太太在我之前就见过康先生的那位母亲了,有些话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不等霍龄英再说什么,她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继续用轻缓柔和的声音说着:“你可能还在想他不会同意,是吗?昨晚我和他又谈了一次,关于齐娜的事,他已经明确表态了,不干涉,全看孩子自个儿的意愿。我也尊重孩子自个儿的意愿。殷太太终归是齐娜的亲生母亲,她的婚姻大事,我想请你也参与进来,同时也希望殷太太能成全这两个孩子。”
尚蔚蓝的这席话,让霍龄英豁然开朗。
原来,这就是她煞费苦心请自己到此的真正意图。
“我要是不同意呢?”她笑着问。
“不同意也没关系,”尚蔚蓝也笑着回答了她,“我请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你死心。”
“你知道我不会死心的!”霍龄英扬唇,带着一点挑衅的口吻说道,“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我的娜娜,我都不会死心!”
没有了旁人在场,女人之间的硝烟味也变得浓了起来。
尚蔚蓝却始终清淡柔和,笑着将她请进了茶室:“还是先坐下来喝口茶吧。”
茶室里,衲衣早已经请来了康帅和郑秋媛。
郑秋媛一见到走进来的霍龄英,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霍龄英当然也认出了她,很自然随和地笑着打着招呼:“好久不见。”